自由挂在树梢

22

    我眼前的画面有点模糊,慢慢又清晰了。

    画面中的咖啡店老板正在拿毛巾擦着我眼前的玻璃,他的手在我眼前的窗户前左右摇摆。

    那天在这里见过那个姑娘后,我经常来这家店。不过我喝咖啡的时候,想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解溪。

    那个很多次拒绝了梅梅的人,你会不会也和我刚开始时一样认为他很没劲。

    我想你会的。

    解溪不读自己书得时候,大多数是在柳夕的录音棚里面度过的。他喜欢穿着自己59块钱买的环球鞋,和身上洗的有些褪色的牛仔裤,坐在录音室的板凳上,给自己唱首歌。

    这天,解溪把耳机插入自己的手机开始在哼着一首歌。

    他哼的是李志的《梵高先生》,梅梅说过她喜欢李志。他把自己唱成了梵高先生,于是柳夕和一个女孩出现在他身后的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察觉。不过柳夕他们并没有打断解溪的意思。

    解溪唱完歌回头看到柳夕和梅梅坐在后面的时候,三个人都笑了。柳夕把耳机放到了脖子上。

    梅梅:“你歌唱的真好听!”

    解溪笑了笑,看了一眼梅梅,把耳机放到了脖子上。

    解溪:“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柳夕走进录音棚里面的隔间。

    梅梅并没有跟进去一直坐在椅子上,听到解溪的提问,她摇着头回应。

    “柳夕今天让我跟他去个地方,搞得还很神秘。他说到了他有事要说,还说不能缺了我,我就跟着她来了。”

    这时传来隔间的关门声,顺着解溪的目光可以看到柳夕拿着一瓶满是灰尘的酒出来了。

    “你这是又有了什么主意?看样子要开酒庆祝啊!”梅梅应景说到。

    “梅梅,你说一个女孩有着sk2的套装,却一直把它锁到自己的柜子里是怎么想的?你能理解她吗?”

    “你说的这情况我还真没遇见过,我只见过拥有,却不舍得用的女孩;也见过没有也要透支去买的女孩;没见过有却不用的女孩。”

    “解溪,你说一个作家呕心沥血十年中三易其稿,终于熬出佳作。但他将死之时却告诉家人他是去世后,他的手稿要一并烧毁。这样的作家,我们该怎么评价?”

    “只能说,他淡泊名利;不过这样做,对于整个人类而言是一种对艺术的摧残。”

    “那如果一个人,明明拥有一个不小的录音棚,却整天把它所在两扇门后面,不曾让它见过阳光,又该怎么评价这样的一个人?”

    解溪看了一眼梅梅,梅梅也看了一眼解溪,然后俩人将目光转向柳夕,然后三双眼睛汇聚之时,三个笑容绽放了。

    柳夕开了他偷的他爸的酒,酒香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录音棚。梅梅为了烘托氛围还特意关上了窗帘,打开了棚顶的转灯。

    柳夕一手搭在梅梅的肩膀,眼睛看着梅梅:“你想好这个平遥电影节你想要哪个导演的签名了吗?”

    梅梅晃着酒杯中的酒:“如果我说我最想要的是张艺谋的,你会不会说我俗气?”

    “有一点,我本以为你会要贾樟柯的;看样子我还的重新准备了。”

    “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啊!”

    “哪个和你一起去的活动,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你说,你要想的起来,我自己干了这杯酒。”

    解溪一个人在一旁看着俩人交谈,默默的笑着,默默的喝酒。

    柳夕有点傻眼:“酒可不能你那样喝,喝醉了是小事,关键是糟蹋酒。”

    解溪:“难不成,我们三个喝交杯酒才算对得起这酒?”

    你别说,这三个人,紧接着就喝起了三人的交杯酒;他们喝酒的样子像极了义结金兰。

    柳夕给解溪和梅梅倒着酒,他们三个人聊的火热。

    那天他们三人都喝醉了。

    柳夕问解溪他这个人好不好?还问解溪他对他对他怎么样?解溪嘴里说的都很简单,看着也很平静,但心里却翻江倒海。梅梅一个人在一边不插话,只是陪着眼前的俩男人喝着酒。

    “今天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我看着眼前那个闪着光的精灵。

    “我的家空间不大,你想玩什么游戏?”她坐在家里的椅子上面问我。

    “你跟我出来。”

    在我的央求下,她跟我来到她家的阳台。

    “你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最多吗?”

    她看着我深沉的样子摇着头,阳台外的北风吹动了她的发梢,像极了开在冬季的柳。

    “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那些明明知道天上有轮明月,却因为忙于生计,而只看了路上冰冷月光的人。”

    我将自己凝视月亮的眼看向眼前的女孩,女孩眼睛红红的。

    女孩冻得搓了搓手:“我不要听你那想拍成电影的哲思,你说的游戏呢?”

    “你闭上眼睛,然后数十个数再睁开。”

    “1,2,3,4,5,6,7,...”

    “好看吗?”

    她眼里的是我拇指和食指比划出来的心形,心形在我手机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红。

    “我们进屋好不好?外面有点冷。”女孩的话有点冰冷。

    我那时候其实是有一点难过的,只不过只能笑着说:“就是,外面真冷,我们快点进去吧!”

    女孩在房间给我接了一杯水,我坐在她家化妆镜一边的椅子上面。她家的化妆镜桌子上有个方方的纸盒,像是刚刚拆开的快递。

    “你闭上眼睛,然后再数十个数。我送一个有趣的礼物。”

    “10,9,8,7,654321.”

    “这是啥?你拿我快递盒装了啥?”

    “你接过去看啊!”

    女孩打开纸盒:“可这里面没有东西啊!”

    “有东西,不过东西只有我看得见。”

    女孩听了我的回答有点懵:“又拿我取笑呢!”

    “我说了,里面有东西,你看不见。”

    “看得见,不过还是看不见。”

    “你是不是该走了?”

    “对!”我想前走着。

    “喂!你知道我的职业的是吧!”

    我看着她有点严肃的脸:“知道啊!之前就知道啊!不是,你怎么想起问我这样的问题了?”

    “我就突然想问问,你别说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跟我家那边的特别像。”

    “确实挺圆的”我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看了看墙上面孤单的钟“明天见!”

    我放下自己喝了两口的水杯,收拾着桌子上面的笔记本。我喜欢来她这里做笔记,不过这里大多时间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的工作时间并不确定,我经常在她家门口敲着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然后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回学校。我跟她很多时候,都是通过电话沟通,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很特别,而我总喜欢在电话的一边告述她“你的声音在电话里面真好听!”后来我还真的上网查了原因,百度告诉我:声音通了电,会有电磁反应。

    她给我钥匙的那一天,我跟她认识了刚一个多月。

    那天醉酒后,解溪不再回梅梅任何消息,也不再去见梅梅。有时他会一个人发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想些什么。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不过他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坐到走廊里,一只手拿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拿着要读的书,时刻等着手机里面的消息。只不过这几天好像只有梅梅一个人,愿意打扰他,而他却失忆了一般,就像不认识梅梅这个人。

    学校里,除了梅梅,解溪还认识另外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叫柳冰,就是那天给柳夕的画做那个简短评价的人。解溪的很多创作灵感都是来自于和柳冰的交谈。

    她俩最喜欢做的游戏就是半历史名人开展对话,历史人物中解溪喜欢鲁迅,柳冰喜欢太宰治。看似毫无交集的人,但对话却非常的心有灵犀。

    “鲁迅,你知道吗?我感觉我的棺材盖上面的钉子慢慢有点松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我的灵魂就能飘出来。”

    “飘出来也好,那样我向你询问丧文化,可就方便了。”

    “不是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代年轻人年为什么这么喜欢引用我的话。”

    “你这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面,你上面谈到的这句话,我发誓没说过。不过你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句话被引用了那么多遍,我确实感到抱歉。”

    “就是,你看,他们引用引用的都有不当,模仿起来就更不成样子了。我听说还有不少写论文的学生借鉴了您那句“我家门前有俩颗树,一棵树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哪有,我的原文是在我家后花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太宰治心想:这有区别吗?不都是俩颗树嘛!不过太宰治也就想想,不敢说。

    “你说有啥办法,让我们好好睡觉吗?”

    “让我们好好睡觉我真没办法,不过让兄弟你好好睡觉,我还是有办法的。”

    “啥办法?”

    “我在我的文章中写一句:不许引用太宰治。”

    柳冰和解溪的对话就像柳夕跟解溪的对话一样,不用言语交流,很多时候,他们看着看着彼此就会忍俊不禁。不过这样也不好,心里有点什么都瞒不了对方。柳冰读过解溪写的文章,最喜欢的一篇是关于自由的论述。那篇文章中,解溪描绘了一个七人的小团体,他们因为臭味相投而聚合。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有好的提议,其他人都会应和,因为他们臭味相投,所以有一个人感觉到有趣,其他的人也都感觉有趣。后来时间大家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为了行动的迅速,在一些问题上面的看法,大家开始用投票的方式来决定——多数决定少数。少数的人为了团体的和谐,很多时候都在向多数做着妥协。有一天晚上团体从在路上走着,正好遇见一个拾荒者,团体中的大多数决定一起去戏弄一下眼前的拾荒者,有三个人反对。不过按照之前的规定,反对无效。于是在规定面前反对的三个人也有俩个屈服了。于是六个人带着小丑面具好好跟拾荒者“玩了玩”,那个反对的人在他们都走后,返回来给了左眼红肿,鼻子流血的躺在路上的拾荒者他所有的零花钱。再后来,那个人就被团体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