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班的教室外站着三个人，统统都是因为迟到逃课被罚站。

    冷风呼呼的吹，祈曜的手揣在黑色的外套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幸书努力的把手缩进兜里脖子也怂起来企图获得一定的温暖，再旁边的祝夏瑞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光明正大的玩。

    李幸书呼出一口白气，叹了一口气：“好冷啊，什么时候能进去啊。”

    没有人回答她，祈曜好像走神了，她拿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时候能进去。”

    没走神啊原来。李幸书又看了祝夏瑞一眼：“你手怎么了？”

    他的手上有个伤口，但他好像不在意，只是玩手机，也不回答她的问题，或许是因为闲着无聊，李幸书又问他：“祝夏瑞，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一旁的祈曜也看了他一眼，祝夏瑞终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了李幸书，李幸书干笑一声。

    “大哥，您慢慢玩。”

    走廊的另一边，纪宁抱着一叠作业本往过来，她看了一眼这三个高低高排排站的人，最后目光在祝夏瑞身上停留了一秒。

    祝夏瑞本来在玩手机，他感受到纪宁的目光但是没有抬头。

    祈曜和李幸书看着纪宁，纪宁看着祝夏瑞手上的疤。

    “你手怎么了？”

    哇哇哇这赤裸裸的关心，李幸书八卦之心燃起，单看颜值的话这两个人还是挺配的。

    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祝夏瑞头也没抬的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这是他一贯说话的风格，管你男的女的，统统不给面子。

    纪宁应该也是了解了他的风格，也没生气，抱着作业本径直走了。

    李幸书收回八卦的目光侧身小声问祈曜：“纪宁居然喜欢祝夏瑞，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祈曜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祝夏瑞，小声说：“你说悄悄话的声音太大了。”

    在外面站了一早上，总算是结束了，得到了祈曜的允许，李幸书也开始照常找他讲题，祈曜也和以前一样，很认真的给她讲。

    有时候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还是会很心动，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尽量正常一点，不然的话，连这最后的朋友之间的情谊都会没有，他又会跑的远远的。

    就像是水里的月亮，只能站在岸边，若试图趟水捞月，他就会消失了。

    “祈曜，我听说你以前和祝夏瑞是很好的朋友。”

    “嗯，以前是。”

    “后来就因为她的事祝夏瑞就开始讨厌你了。”

    “嗯，不过也不是他的错，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李幸书看向祝夏瑞，他戴着耳机在做题，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个混混，居然还会认真学习，明明是个很凶的人，但是对妹妹又很好。明明长得挺帅，可是从来没见他笑过，让人望而生畏。

    想到这里，李幸书赶紧小声和祈曜说：“纪宁居然会喜欢祝夏瑞，好神奇啊。”

    “这有什么的。”

    “她说他们小时候就认识，真的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放学的铃声响起，一旁的祝夏瑞背起空空的包就走了，他好像从来不带书。

    离家还有段距离，前面是一个上坡，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祝夏瑞停下脚步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

    烟头在黑暗里明灭，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纪宁停下脚步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提着书包，看样子也是放学刚回来。

    “你又打架了？”

    祝夏瑞没搭理她，纪宁又说：“受伤了也不包一下。”

    还是没搭理她，纪宁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的是纱布和酒精之类的。

    “给你吧。”

    祝夏瑞没接，却突然抬头看向了她的身后，纪宁回头一看，有一伙人在往过来走，而且看起来好像来者不善，一看就是社会上那种混混，还有人染着黄毛，有人扛着棒球棒，反正手里都拿着东西。

    果不其然，那几个人走过来把他们围住，纪宁看了祝夏瑞一眼，心里大概是明白了，为首的那个人看了祝夏瑞一眼，问：“你就是祝夏瑞吧。”

    祝夏瑞肯定是不搭理他们的，倒是纪宁问他们：“你们什么人啊？”

    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爽和质疑，和她看起来柔弱的外表有点不符合，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黄毛说：“小姑娘，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走吧。”

    没想到纪宁却是笑了：“你多大了？小学毕业了吗？”

    这浓浓的嘲讽意味引起黄毛的不悦，他提高声说：“赶紧走啊，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纪宁看起来根本就不怕他，接着说：“想打架啊？可以。”

    她直接拿出手拨通了110，黄毛没想到她会直接报警，伸手拿起她的手机直接就砸了，手机顿时粉身碎骨。

    纪宁顿时也怒了，这个时候，身后的祝夏瑞终于是开口了：“你们什么人？”

    黄毛见他说话了，于是直接回答：“那天你敲夏礼那一瓶子，是不是该还了。”

    说完旁边就有人递了一瓶啤酒过来，黄毛接着说：“还了，就放你走。”

    没想到祝夏瑞还真就上前了，纪宁还打算拉他，但是祝夏瑞直接就站在了黄毛的面前，那黄毛个子挺高，和祝夏瑞差不多，看起来也挺壮，不像是个花拳绣腿的人。

    “你不是要还给我吗，愣着干什么？”

    祝夏瑞倒是淡定，黄毛笑了一下，拿起瓶子就要朝他脑袋上砸，纪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就在瓶子即将落到祝夏瑞头上的那一刻，他居然直接单手捏住黄毛的手腕一掰，手上青筋暴起，瓶子顿时扭转方向砸在了黄毛自己的脑袋上。顺便一脚踹在它肚子上，动作一气呵成，黄毛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一头的玻璃渣子。

    这一下，那些人就不服了，纷纷冲了上来，祝夏瑞直接揪过一个人把手上的烟头摁在了那个人脸上，尖叫声盖过了皮肉烧焦的声音。

    刚刚那个被敲了一瓶子的黄毛也站了起来，另一边有棒球棒朝着祝夏瑞落下，纪宁一下子上前挡住了祝夏瑞，这一棒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背上，纪宁闷哼一声差点倒地，祝夏瑞一把接住了她，就是这手上的被占据的一点空闲时间，身后有人对着祝夏瑞就是一脚，祝夏瑞回头，这边又是一棒球棒，结结实实的打在纪宁的腿上，夸张的是，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祝夏瑞立马回头，这个空隙，黄毛拿着手里的啤酒瓶子头捅进了祝夏瑞的肚子。

    纪宁倒在地上，已经无法站立了，祝夏瑞一咬牙，伸手推开黄毛拔出酒瓶子狠狠的砸在了黄毛的头上。

    再然后，他一下子捂住肚子跪在了地上，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来，在场的人看到见红了，也都是一愣。

    黄毛的力气很大，整个啤酒领子头都捅了进去，祝夏瑞想要站起来，但是借不上力，纪宁连挨两棍，已经意识模糊。

    祝夏瑞也是倒在了地上，腹部的衣服都被鲜血染透，身下一摊血迹，场面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跑...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跑，所有人转身逃命似的跑了。

    孤零零的路灯下，只剩下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人，纪宁想说话，但是眼前一片模糊，眼泪着急的流出来。

    祝夏瑞呼出一口白气，伤口一直血流不止，他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上沾满了属于他自己的鲜血。

    他强忍着最后一丝意志，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喂？怎么了？”祈曜还好奇，祝夏瑞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你说过的...你会找出...凶手的...对吧。”

    祈曜皱起眉头，祝夏瑞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了，但是...你怎么了？喝多了？”

    手机从指尖滑落，沾满鲜血的屏幕上显示着还在通话，祈曜还一直在叫他。

    “祝夏瑞？喂？祝夏瑞？你没事吧？”

    祝夏瑞躺在地上，沉重的呼吸着，在脑海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缓慢而沉重，一旁的路灯的光打在他的侧脸，冬天的空气很冷，呼出的气是白色的。

    他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如同碎钻一样铺满了整个夜晚。

    他看到了推开房间门，脖子上插着金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板，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他看到了幼小的自己伸手推下了一个人，女人惊恐的脸逐渐的冷去。

    他看到站在门口，被父亲牵着的，一个小女孩。

    他看到了黑暗的教室里，趴在课桌上的少女。

    手腕上黑色纹身被染上了红色，他闭上了眼睛。

    “祝夏瑞！祝夏瑞！”电话里还在喊着。

    “祝夏瑞，如果你要死了，最后一通电话你会打给谁？”祝意难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手机。一旁的祝夏瑞在打游戏。

    “你一天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想法。”

    “我想想看，如果是我，我应该打给谁呢？”她认真的翻着自己的通讯录。祝夏瑞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除了我你还能打给谁。”

    “喂？是祝夏瑞吗？”祝意难还装模作样的打起了电话，“我要死了，请你照顾好我的仙人掌，不然我就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你下地狱差不多。”

    “我又没做坏事，你才会下地狱。”

    “我本来就在地狱。”

    “别说的这么吓人，我还在你旁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要死了，会打电话给谁？不过...”她又思考一下，“你肯定会打给我，毕竟除了我，你也没有信任可以托付遗言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