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大。”约里尔感叹，他已经换上了那套全身甲，正站在卡门身后，和一干人仰望天花板。

    如果被人看见一定会被认为是一群神经病，毕竟灵感太低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不巧的是大多数人灵感很低。

    就像神骨基盘，供台被砸碎后就不见踪影，那并非是消失，而是无法观测，人没有资格看见那般伟大之物。

    那般伟大之物也基本没法和什么发生反应然后消耗掉，只能封印以抵消对周围的影响，但封印终有破碎的那天，所以安戈姆想毁掉它。

    “所以，之前的情报还有用吗？”奥契娅问。

    “有，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锚定鲸云的特质，如果是伪装的话那就一直让他揭不开伪装。”华森脸色不太好看，和他一起来的同伴在房顶构建防护网和各种工作，但他帮不了什么忙，污染有关事项对他的能力来说就是完美克星，仅仅是过度观测就会因为格位相差太大的缘故招致灾难，他跟随污染管理所的小队就是寻求解决方法的!

    “你的人快撑不住了。”不知名的御法者看向华森。“我叫兰尔，来自象牙塔，t—11级第二席。我会去和你的人一起构建防御工事，我死后让第一席来看看我。”

    他平平淡淡的交代后事，就像在说下午饭吃什么一样，象牙塔的人好像都这样，纯粹的好像没见过人世纷争，死亡并不能让其动摇分毫，唯有崇高的意志如金色太阳。

    “不用，两分钟后安戈姆会接管防御工事并构建术式吸收周边特质，在那之前，挡住鲸云。”奥契娅抚摸墙壁，在一块看不出任何不同的砖块上按下。

    周围背景如掉色一般被淡去色彩，然后是框架、线条，在一切归于空白的瞬间，又被线条构成框架，框架被填上颜色。

    这不是教堂一楼，没有烤熟麦子的香气，没有庆典的喧嚣，这里很安静，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鲸云之梦同种类型的术式呢。”卡门赞叹到“先进入自设的异空间防止在物质界被鲸云的异空间吞掉么？不，这是战争要塞吧，是打算直接从异空间进攻鲸云本体拖延时间？”

    她看了看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工作台，有些工作台上零散摆放着各种零件，不同以太晶核整齐排列在整面墙上。

    天花板是天空，或者说没有天花板，天空漂浮各类钢材、魔导编制金属、木料、石碑；其中不乏珍惜材料。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材料而是——成品。

    房间中央有一座通天的塔，每层都陈列各类物品，从刀枪剑到礼服乐器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博物馆，荒诞的华而不实。

    ““实构塔”，号称只要有说明书就能做出所有东西的万能魔导器，但需要巨量魔力。”奥契娅走进高塔，双手探进塔壁翻出一件黑色风衣，说到:“是以前文明留下的东西，没那么好用，但充当临时军火库也不是不行，我没有时间来为各位介绍使用方法，但相信各位都有自己的想法。”

    语毕，她也穿好了风衣，连兜帽也很老实的戴好，而后向四人微微致意，开始掉色，掉线条，消失。

    时间紧迫，她无意言说太多，。

    如穿越一般的眩晕感在睁眼的瞬间充斥了奥契娅的大脑。安戈姆已经完成构筑改造，她正站在半空中，新构筑如盒子一般将方圆千里倒盖，她站在外面，低头，修道院看起来如糕点一般大小，人比米粒更小上千万倍。

    抬头，天空已经被遮蔽，鲸云本就没有具体形状，所有相关描述都是‘拥有鱼轮廓的巨大云朵’，这个描述很容易让人想到白云，高高在上的，漂浮的，如棉花糖一般的白云。

    而天空上是遮蔽太阳的天幕。

    她脚下是无垠大地，头上是惊骇巨怪。

    于是，她抬起手，巨大骑枪从风衣袖口生成，如堂吉诃德对风车的无畏一般，奥契娅对天空发起冲锋。

    没有感情，也就不会畏惧，无论独眼巨人还是整片天空都无所谓，也不在乎，穿刺它，杀死它，把它埋入坟墓!

    音爆冲起气流，化作天空中的一抹竖直白痕，这是华森的常用手段，奥契娅看过，就能模仿并加以优化，她师从安戈姆，师从千百年最为天赋的武者，学习本就该是她的常识!

    模仿超越更是她的本能!

    一步无法冲上云层也没关系，奥契娅脚尖光芒一闪而过，一个无视重力影响的小小借力平台生成而后被强大反作用力冲碎，二度音爆!

    那是奥契娅无法单依靠身体使用的技巧【浮光】，在何种境况都能给予借力点的技巧，物质界规则的忠实践行媒介。

    奥契娅也只有在这件由自己用自身魔力编制数年的风衣下才有些许资格使用。

    但足够了。

    天空近在咫尺，黑暗的云已经可以看清其上污秽不堪的细节，它用污染生成的怪物覆盖了自己。

    巨大骑枪被反握，奥契娅调整身体整个身体面向天空，爆发性力量在手肘聚集，本该灰暗的雾气凝结成漆黑粘稠气态，将她整个身体轮廓凸显。

    多个【浮光】平台猛然碎，长枪伴随零星血雾激射向天空!

    同样是奥契娅本不该能使用的技巧。哪怕用储存编制成风衣的大量只属于自己的魔力都无法中和副作用，不如说——

    风衣已经破掉了，逐渐消散成灰烬一般的残骸，奥契娅投枪的整个胳膊鲜血淋漓。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纵使是摩尔斯这样的高手也无法中和【筑武】的破坏力，只能依靠专属魔力表现形式改造的肉体去重新恢复，更别提奥契娅。更何况奥契娅所用的更具破坏性的技能。

    奥契娅很弱，时间能给予她的东西太少，哪怕她能像机械一样充分利用所有时间。天赋能给予她的东西更少，她的天赋建立在魔力掌握上，可魔力量的增长也属于时间。

    但她也很强。

    天空传来无声嘶吼，一片漆黑被撕裂，一只巨大的眼睛从中暴怒睁开，透明颜色的血落下、而后蒸发。鲸云不在乎小牙签一样的骑枪，哪怕小牙签涂满剧毒，会爆炸，甚至范围扩大一万倍，那仍然是小牙签，它是鲸云，遮蔽整片天空仍不见全身的鲸云!

    它是最无懈可击的施法者，需要一些引导时间就能释放吞噬城市的超大术式，谁能阻止它？怎么阻止它？攻击云？打碎构成它的雾？答案是不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的术式。

    ——如果按常理来说。

    “八碎绝荒，损烬贿拙，徒绌狷简。”奥契娅轻声吟诵，她不知道这些句子的意思，甚至不知道这些句子是否真的有固定意思，毕竟仪式就是这样的东西，繁杂，冗长。

    鲸云停下了术式。天空中睁开更多的眼睛，它们紧紧盯着奥契娅，如漫天群星的恶意聚焦。

    是没有什么人可以让鲸云停下术式，但它自己可以。

    那一杆骑枪是钉子，它在没入鲸云的瞬间爆出结晶，并改造为基盘，所谓基盘就是仪式的一部分，奥契娅从未想过用暴力停下鲸云的术式，她把鲸云的术式纳入仪式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直通教堂神骨!

    而奥契娅的吟唱让仪式只缺最后一步，鲸云术式的完成。

    双向连接，鲸云如果继续术式那神骨便有开始反应的可能性，它只能停下。

    所谓鲸云仍是神的眷属，论各位相差神骨仍然遥远，虽然有了直触的资格，但也仅有那个资格而已。

    明明怎么看都是羸弱的虫子，却居然真的划开了它的血管，真可谓是……

    不知所谓。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奥契娅付出了代价，编制数年的风衣已经破碎，她失去在空中移动的资格，她甚至没法做出滑翔翼一样的应急魔力应用，因为魔力仍然连接在鲸云体内的基盘上，虽然惧怕神骨的影响鲸云不敢通过基盘反向入侵，但控制奥契娅魔力无法流动确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简而言之，飞太高可是会死掉的。

    但奥契娅一如以往的面无表情，口鼻溢出鲜血也恍若不觉，她说:“将事物链接的技艺，名曰‘同俦’，有很复杂的理论知识，没有魔力办不到，没有技艺也办不到，是名副其实的绝招一类东西。很厉害吧。”

    灰色少女从高远天空开始坠落。漫天冷漠的眼睛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