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不打算解释什么。在老头子遇到他并请他做家族军师的时候就立下保证：如果军师觉得一件事需要做，他有权调动家族的一切力量去实现那件事。

    用军师的话来讲：“你家老头精着呢，但是他进入斗争的时间太晚了，和从小培养的首领相差不小。”

    “不过还好，我和他的约定只持续到他拥有两座城市的那一刻。在那之后，我就会恢复自由。”

    “可是以你的本领，为什么要…我很尊重和信赖我的父亲，他一手把我和两个哥哥培养长大，也表现出了常人没有的智慧和天赋。可是，以你的本领，哪怕是去那些藏身棋盘两侧的家伙身边，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为什么要屈身在我父亲之下呢？”王麻子不解的问道。

    军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因为这个答案将在接下来数年中由王麻子自己感受出来，“我见过高天之上的景色，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履行一个诺言。此后我将在你身边担任军师的角色。这一回，”军师稍加思索，“就叫我厉天吧。”

    王麻子环视周身的人影，有火车上的侍者，有只能看见腹部上沿的跨海…她放弃平视，抬头看看跨海头盔上的尖角，湛蓝色的头盔，湛蓝色的巨剑。有只能看见裙甲的二哥…还有腰间挂着双刀的中年人，还有她原以为死在袭击中的司机——厉天。

    从今天起，她将成为幽都的主人，踏上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

    ……

    王麻子仔细感受着四周，又尝试着把专攻一点，想要获取大雾以外的信息。“一无所获，”王麻子说得干脆利落，“准备作战吧。”

    这雾粘稠得几近实体，王麻子发现自己无法感受到周身五米之外的任何事物。车子停在高架桥中央，可是自己连栏杆的存在都感受不到，这很不寻常，几乎就是摆明了告诉自己：你入套了。

    是敌人发动了某种卡片？是某些异人的能力？还是…

    王麻子当下做出决断，“劈车！”

    这辆静静停在桥上、车厢里一片漆黑的重型战车在下一秒自中央断裂，“轰”的一声，连带脚下的桥面都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紧接着，道道黄光自正在撕裂的战车中射出。最常见的卡片之一——穿梭卡，使用时释放的就是黄光。这种卡片唯一的缺点在于使用和生效之间有两秒的间隔。突然撕裂的战车已经为他们两人争取了半秒。

    两秒过后，无事发生。

    王麻子缩在战衣里，鼓成圆球状的战衣自车子残骸中滚动出来，朝着他们来时目的地的方向以较快的速度方向冲去，没过几十米，王麻子停了下来。

    她尝试和已处在视线之外的跨海联系，得到答复后吩咐下一步：“你试试把车子的残骸扔到我这边。”

    半截车子倏忽而至，王麻子侧身避过。这是前半截车子，王麻子看着它带着火花滑到了迷雾更深处，在地上留下道道划痕。

    “过来吧，看来没有敌人在盯着咱们。”如果有人盯着王麻子和跨海，在她使用“穿梭卡”的时候就应该出手打断。王麻子当然没有穿梭卡，她要是有，为什么不在车站就用，直接到中心区多好？无非是用点小手段想诈一诈可能存在的敌人。

    如果真有敌人，他们的视角会是这样：

    咦？对方为什么停车，我该不该干涉一下？不好说，但最起码我得警惕，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没过几秒，车炸了，给我吓一跳。对面要干什么？我忍住了打草惊蛇的冲动，接下来呢？

    下一秒，我去，对面穿梭卡都交了，还好两秒内我还有机会打断他们，该不该打断施法？

    闪光消失了。一团玩意冲了出去，原地只剩那个大个儿了，我该是不是应该追击？

    暂且不提这四个选择中对方都选择冷眼旁观。这一系列行动发生在短短半分钟内，负责监视的敌人不可能耐得住性子，更不可能有极短时间内作出判断的能力。那个可能存在的敌人有太多可以犯错的地方了，但他都没有，他跟块石头一样静静等待。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敌人不存在。

    要问为什么，就是他们现在的段位还匹配不到那么高端的敌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设置的陷阱足以屏蔽穿梭卡的效果，比如五级卡片的“隔绝天地”，直接把指定对象拉入另一个空间，干扰他的感知，与此同时，外界也无法对其造成影响。假如真是这样，说明敌人的能力或是敌人使用的卡片已经超纲。这样的敌人或者说能培养得出这种等级异人的都市、这样强力的卡牌或者说能使用得起这种等级卡牌的都市，级别必然在五级及以上。然而规定清清楚楚写明了：都市战争必须保持在三级以内。

    写规定的人是个文盲。如果把它转化成人能看懂的例子，就是：有个首领老张，统帅四级城市，他可以攻击七级到一级之间任何等级的都市，但这一范围不包括七级都市和一级都市。

    幽都的底层已经废了，上层还没完成开发，顶天算是二级都市，所以王麻子不用担心这一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敌人花大代价使用了规避卡，规避一次违规的处罚。有这种好东西不用来对付我的两个哥哥和老头，来对付我？原来我是在和神经病作战？！

    “好消息，咱们可以随意搞事了。”王麻子看着浓雾中渐渐清晰的高大身影，“来，把剩下那半截车往后边扔过去，这次用你的全部力量。”

    跨海挑了挑眉，他感受着自己体内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条神经，“呼。”他长舒一口气。

    半截战车冲天而已，把浓雾击穿，留下一个硕大的洞口。

    “哇哦，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一下你的能力了。”王麻子走过来，拍拍跨海的腰。

    眼见浓雾渐渐聚拢，王麻子道：“快快快，快用那招。”她把左手攥紧，轻轻挥动，“为了明天，请对这个桥使用大招吧！”

    ……

    “破空？威力大概有多么大呢？”王麻子坐在后排座位上疑问道。

    跨海稍加思索，“如果是带剑使用，可以轻易劈碎一座大楼。自上而下，完全化为齑粉。如果是徒手使用，也能轻易掀翻咱们脚下的高架桥。”

    “你可以控制这一招的破坏力吗？”

    “当然，这一招影响的范围越广，威力也就越小。”

    “挺好，你马上要立功了。当然了，我指的是除了救驾以外的功劳。”

    ……

    是时候了，王麻子示意跨海，自己则向远处走了几步。

    跨海单膝跪地，一只手压在地面上。一阵旋风自他手心出诞生，浓雾开始围绕跨海旋转。风越聚越大，三五个呼吸后，疾驰的雾把跨海完全笼罩起来。王麻子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跨海的能力如此强大。这…这是谁的部将？我的？那没事了。

    随着浓雾被搅动，她发现自己的眼睛看得更远了，恢复视力的感觉真好。她看向那深入上空浓雾中的风柱，下一秒整个桥面微微颤动起来，风柱爆开了，席卷的狂风让王麻子睁不开眼。战服下摆处翎羽根根绽立，扎在桥面上，帮助王麻子稳住身形。

    天地为之一清。王麻子把所有目力凝聚一点，向刚刚跨海扔车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长路。

    王麻子没有气馁，她把感知探向之前跨海劈车的位置。大概是那么远，王麻子想着，仍旧是一无所获。

    王麻子笑了，“坏消息，敌人用了某种循环式道具，大概是想让咱们原地打转；好消息，那种卡片糊弄小孩还行，对付咱们还是差些意思。”

    “料想对方也用不起太高端的卡片，大抵是'鬼打墙'一类的货色。来吧，你给我套个盾，等我破除这个陷阱的一瞬间来保护我。”

    王麻子自信满满，她身上裹着的东西又多了一层——那是一阵盘旋的风盾，干脆把她和地面隔绝开来，这下她被套在了两个球里面。

    “冲锋！”王麻子欢呼道。

    跨海双手托起风球，双臂叫劲，轰的一声，风球像利箭一般射向远方。

    跨海没有停下行动，等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把脚踩进桥面，强大的爆发力在原地留下一个车胎大小的圆坑。此刻他与风同行，直追裹着王麻子的风球而去。

    天空像是掉在地上的玻璃，绽出道道裂痕，远方的黑暗也布满了缝隙。王麻子猜对了。“鬼打墙”在对付一个人的情况下效果不错，但是超过一个的话，就有了距离限制。如果几人分散开，大概百步左右，鬼打墙就会崩溃。

    王麻子如炮弹般射向家族在高架桥终点的关卡，这一幕惊得守将双目圆睁，“我草，敌袭！”

    他拔出双刀，朝极速飞来的圆球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