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深受触动。实则内心平静如水，他又不是三岁孩子，人家给个糖就乐颠颠。首领选择对自己效忠自然是好事，至少能保证她有救回大皇帝的心向，在规定的强制下，她必然要把救回大皇帝一事安排进日程。

    那么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你还有其余的宣誓卡吗？”国师问王麻子。

    “给你。”王麻子“哦”了一声，伸手在厉天的兜里摸索着，兜里面尽是厉天化身王狗子时从国师身上薅来的卡。一张表面流淌着金红色微光的卡片被取出，一个通红的大字“誓”在金黄色的卡面上凸起，表明此卡的功效。

    王麻子把卡片朝国师递了过去，“啪。”

    国师和王麻子同时把视线转移到厉天身上。厉天一手握住王麻子的手腕，“我和首领的地位等同，有什么誓言给我发吧。不只是首领，我也渴求你的效忠呢。”

    说着，厉天拿下宣誓卡，“我宣誓，我和幽都家族在迎回大皇帝之前，不会在任何形式上对其造成任何威胁。此外，还要全力保证大皇帝的生命安全，如有违誓，天地共诛。”

    金红色光芒退却，宣誓卡化为一粒粒微尘，飘散在黎明的日光中。“怎么样，你还满意吗？”厉天拍拍国师的肩膀。

    国师再也无话可说。厉天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发下了极其严苛的誓言，事到如今他不会再提出任何异议。不是出于信任，只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厉天已经有些不满了。厉天就像是一个不耐烦的狗子，正在向自己呲牙，可是厉天散发出的威胁让他感受到切实的威胁，应该见好就收了。

    虽然厉天的好感度被消耗了，但国师并不后悔。相较于他得到的，小小好感度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用宣誓卡发下的誓言，是都市里最为严苛的保证，是不能有一丝一毫掺假或是扭曲的。

    厉天的誓言转换成现实情况，即：从此刻起，幽都家族不可能用任何计谋、任何关系、任何能力、任何任何，来对大皇帝产生哪怕一丝、哪怕近乎于无、哪怕几不可见的威胁，甚至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念头。不但如此，假如大皇帝某天遇到枪击，厉天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挡枪，且必然要挡下，否则就是违背誓言；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厉天听到了最模糊、最荒谬、最不可置信的消息——在五百万年前，有个太上真仙无际真神要一巴掌打塌整座大陆来谋害大皇帝。那厉天就必须要从以下两种大方向里选一个。一、回溯时光击杀该真仙。二、想办法为大皇帝撑起足以屏蔽该真仙攻击的屏障。否则便是违背誓言。

    违背誓言的下场就是受到规定处罚。厉天发下了违背后果最严重的誓言：“天地共诛”。这句话的意思是假若厉天违背誓言，不论他有什么异能，他都死定了。除非他能超脱都市之上。注意，不是超脱都市之“外”。无数蛛丝马迹表明都市和外面的无尽群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传言说逃窜于都市外的背誓者与身处都市内的背誓者待遇有所不同，不是死于无形的力量，而是会遭到具体人物的击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论未来大皇帝的命运，至少在这一刻，国师认为自己争取到了保证，彻底归心；厉天用一个誓言为王麻子拉拢了一个强援，大伙儿都感觉满意，好汉们齐聚一堂把酒言欢。

    “这个誓言是不是有点过了？”王麻子疑惑的声音在厉天脑海中行成。所谓的声音其实更像是一种感受，厉天通过特定的感受钩动本能的触觉，获取蕴含其中的消息。

    厉天没有去看背后和国师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王麻子，依旧我行我素，边啃食面前的肉排边整壶整壶的往喉咙里灌茶。“如果只是拉拢国师，确实是过了。不过有两点情报你有所不知。其一，”厉天拉住露在嘴外的骨头棒用力一扯，成功分离肉排的骨与肉，“那个家伙的来历非常复杂，可以说是通着天了。”

    “你与我记忆相连，也该知道都市行成质变是何等困难了吧？为此我还狠狠琢磨过一阵，办法倒是有，不过代价太大，不值得采纳。多亏这位仁兄出现，这下好了，解决！”

    “质变？”少女疑惑道。

    “嗯…你不久前才接入我的脑海，没有时间获取知识也可以理解。这一次借着你的问题，正好让你对日后的课程有个初步的认识。”

    “来吧，”下一瞬间，王麻子感觉自己的视角不再与厉天一致，盯着那根骨棒，而是和原本的视角融合在一起，同时又看见了另一个宽广的世界。“很好，我最喜欢你这种异人了，你们的大脑足以处理这种场面，保持平静，国师都看出来你的不对劲了。”

    “有什么问题吗？”国师疑惑。

    王麻子露出笑容，“继续聊。”

    “你看，这个就是咱们。”王麻子的视野极速拉近，感知从某种糅合混杂的状态被一条条剥离开，剩下了听觉和视觉，其他感知暂且沉寂。

    一座悬浮在黑暗里的小小圆柱出现在她眼前，“哇，幽都！”

    “错了吧，这是幽都示意图，纯纯就是个圆柱体，幽都是分层的啊姐姐。把表情维持住，我光看国师的表情就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多么滑稽了。”

    国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是因为刚刚要求提得太过分，导致首领宁可牺牲颜面也要让自己尴尬？

    “哦。”王麻子活动活动下颚，露出一副僵硬的笑容。

    “算了，你现在还不适应这种情景，等宴会结束，我给你进行一下特训。我脑海的容量大得很，你先自己逛逛，看看有没有需要的知识。”

    “你的脑海里好乱，简直就是个水潭，谁都不知道我把手伸到水下后能捞出来什么…”王麻子的声音在厉天脑海中浮现。

    “你说的没错。我的构造比较特殊，加上过去为了反制敌人的精神探索，我设下了不少禁制，你在我脑海里举步维艰是正常的。”

    “那我该怎么办？我看你给的参考书好厚一本，这要学到猴年马月？！我还以为你可以直接把知识从心灵通道里输送给我，原来还是要我一点点啃吗？”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厉天缓声道：“那你还真是想错了，”见王麻子的情绪有略微的回声，厉天向她展示了无情的真相，“什么参考书啊，那叫参考书目，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似是无意间瞥过王麻子，见少女小脸泛白，面色狰狞，眼角隐含煞气，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对面的国师有些摸不清头脑，一开始还聊得好好的，为什么从某一时间点开始口歪眼斜，到现在症状逐渐加深了？

    厉天摇了摇头，这种城府怎么够资格走向山巅，还是欠缺锻炼啊，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