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看向后视镜，路上车辆不少，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可疑车辆，追兵没来，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他从战斗打响的第一时间就撤出了大厦。他静静地看着王狗子兴冲冲带人行动，静静地看着时间缓缓流逝。在急促的脚步声都平息后，老五信不走出大厦，回首看了一眼这栋陪伴自己数十年的大楼，走到一辆毫不起眼的空车前，打开车门，再不对幽都有一丝留恋。

    在家族里呆了这么多年，老五深刻认识到家族上层的争斗和自己毫无关联，虽然自己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距离家族的中心还差的远。能成为王狗子的“亲信”不过是各取所需，两人从来不是真正的战友，只是需求促成的组合。老五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唯一作用就是为王狗子提供人手，避免和家族控制的部下拉开不可弥补的差距。

    不论哪一方在黎明时刻取得胜利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假若王狗子成为首领，掌握幽都，自己就失去了价值。如果是江林家族掌控幽都，自己依然失去了价值。新城主自然会把各个关节都换上他的人，自己这个老间谍会失去一切权势，光荣退休。

    除了以上两种情况，还剩下一种出现概率极低、老五几乎没有放在心上的结局——幽都家族平定了王狗子的叛乱，且击退了江林家族的成员。若真如此，自己恐怕要被控制起来，等幽都家族彻底把控住局面时，自己将迎来审判。虽然这一结果出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老五深切明白幽都家族之所以在他心里处于劣势，是因为军师的离去。假如军师尚在，自己恐怕不会和王狗子联盟。若是那个人在这会儿回到家族，第三种可能就会成为必然，自己就死定了。

    既然前两种结局都是被一脚踢开，不如自己麻溜的滚了，正好能避开第三种结局。老五天真的以为哪怕军师归来，幽都家族平叛也需要时间，何况幽都家族会依次面临两个强敌，等他们结束战斗，自己早就跑到都市之外了。

    车辆在公路上飞驰，这条公路并非通往中层区对应的外围城墙，而是盘盘绕绕，最终到达上层区。中层区内战，幽都家族在上层区的人手严重不足，王狗子为了防止军师自上层区进入，特意派出心腹驻守在那里。多亏自己和王狗子的结盟关系，加上上层区的开发还很不完善，否则想要溜出幽都要花费数倍的功夫。

    老五所乘汽车碾压在上层区的地面上，扬起阵阵尘土。除了一小块区域有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外，其余地带尽是平坦的荒地。黑黄的土地和淡红色的天空，二者相交处，一道刺眼的金光绽放，顿时万道霞光，大地显得更加昏暗。

    汽车开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土路上，老五侧耳倾听，除了碾动沙土的“喀喀”声外，没有任何声音。就这样，老五迎着朝霞向上层区东侧的边缘冲去。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一个难以辨认的黑点，那是老五在上层区刚刚搭建起就设立在那儿的小小板房。上层区的东侧没有直通中层区的螺旋通道，想要抵达这里，只有驾驶交通工具横穿上层区一个办法。上层区过分的荒凉，家族在西侧设立小聚居区，打算在未来十年内逐步完成东扩计划。

    小房子里面藏着一张传送卡，目的地却不是江林城。老五要靠它远离这里，去一个以前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视野里的小黑点渐渐放大。突然，老五感觉脚下一阵剧烈晃动，好像有颗地雷在车子的引擎下面炸开。紧接着路面“砰”的炸开，碎石和土块自地面喷出，大量沙土扬起又落下，把老五的视线完全遮住了。

    老五没有丝毫的混乱，他单手把住方向盘，撩起衣襟，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一条小小的金蛇图案在枪管处浮现。他咽了口唾沫，准备冲出车门。

    但是车门像是被焊住一样，压根无法打开，老五正要朝车门锁开枪，一道熟悉又遥远的声音穿进他的耳朵。

    老五惊愕扭头，灰尘随风散尽，挡风玻璃外浮现出一张老五无比熟悉的脸。原来王狗子所说的处理是把他搞到了这里！？

    王盒子一手扣住车门，一手压住车引擎盖，在上面留下一个显眼的凹痕，他把自己的双腿从土里抽出，准备向老五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