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都市

列车

    王麻子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她没有动用五感通神的能力,而是放空思维,不再像以往那样把眼神聚焦在具体事物上,只是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她在懒散状态下最喜欢这么干,把五感通神的影响压制到最低,品味满眼模糊的光团带来的模糊,隐隐有一种随波逐流的快乐。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在王麻子眼中,窗外的景物时而化成一道道条纹,不同的颜色融合在一起;时而纤毫毕露,在脑海里留下清晰的映像。远方大地的黄色和点缀其间植被的绿色在高速行驶列车中的王麻子眼里形成模糊的倒影。

    一座座庞大的桥墩耸立在这片有些沙漠化的大地上,黑色的桥墩和桥面无缝衔接,好似一体铸造,不存在显眼的连接结构。一路走来,王麻子一行人见证了地貌从幽都附近山川河流到连山城附近沙漠化土地的逐渐演变。尽管途径许多大山大河,但这条直通连山城的轨道一直笔直向前,丝毫没有受到地形的影响。

    突然,厉天打破车厢里的平静,指着窗外的景物道:“快看。”

    王麻子闻言,顺着厉天所指看去,哪怕是处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她依然从占满几乎整面窗户的颜色中分辨出他们正在经过的地貌。

    少女惊呼道:“好宽阔的河流!”

    从她注意到窗外的蓝色开始,足足过去五秒,占据窗户主要面积的蓝色倏忽退却,王麻子发现窗子外的色块从葱郁的绿色为主变成了浅绿。

    “这是什么河,居然这样的宽阔?”王麻子感叹到,她虽然喜爱翻看军师送她的《博物志》,但纸面上的描述和插图是没法和身临其境的感受相媲美的。

    “这就是自东苍山上流下的悬天瀑布。白练盘山,素缟悬天,说的就是悬天瀑布。它从东苍山顶峰激荡而下,落在大地上,形成了这条大河。其名为悬天河。”

    王麻子听着厉天的解释,在脑海里细细回忆经过大河时五感的反馈。她耳边像是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巨响穿透列车外壁,在车厢内回荡。

    “可是我在《博物志》里没看到过有关这条河流的描述呀?”

    “还记得《博物志》开头是怎么写的吗?”厉天沏了一壶茶,期待地搓搓手,“一开始就写明了:只记录不能不说的事。想被我的书记录?这条河还不够格。”

    这样奔涌的江河都不能被记录在《博物志》上吗,也是呢,幽都毕竟只是大地上的一粒微尘,无数都市中的一颗星点。书里都没有东苍山的位置,更遑论自山上流出的一条河。

    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收回被烫了一下的手,厉天甩甩手,说道:“虽然悬天河在书里没有记载,但是河道中的水流依然出现在了书里。和那些无以言表的奇观并列在一起。”

    见王麻子来了兴趣,军师再一次充当了解说员,“悬天河起自从东苍山,途径数十都市,最终在兴噬岭和另一条大河汇聚一起,继续向西南方向进发。无数条同它一般,甚至不如它宽阔的河流在数月乃至数年的不息奔流中汇入进来,它们有了同一个名字——东岸支流。这个时候,它已经有资格被记录在《博物志》中了。”

    “东岸支流…是通天河!”王麻子稍加思索,想起自己在书中看到的那条把整块大陆一分为二的庞大河流。在地图上只是一道细线,搭配上旁边解说的文字,她才在概念上对这条广大如海的巨流有了认知。

    “没错,通天河的支流之一,”厉天呷了口茶,满意点点头,“想从跨越通天河,要么是有通天的本领,要么是有无双的载具。过河难度之高令人却步,当地人将这一行为称作…”

    “跨海!”

    王麻子喃喃道。

    “嗯?”小桌对面正在假寐的跨海闻言睁眼,右手已经搭在身旁搁置的大剑上。

    王麻子意识到自己混淆了脑海中的波动和现实的声音,“还需要锻炼啊,少女。”这次她看清了厉天模样,利落的短发,略有些瘦长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一手捏着茶盖,一手捧着茶杯,红润的嘴唇轻轻闭在一起。

    “没事。”王麻子安抚好警惕状态的跨海,舒了口气,“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我说的,你的五感通神变得更强了,它可以帮助你更清晰的感受外界事物,但是也影响着你对内外之分的界定。你的思维变得比以前敏锐了一些,以往只能在头脑里设想的概念,现在也许可以直接构筑在现实中。当然,那些只是你眼里看到的,不会对现实产生直接影响。”

    厉天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睛盯着王麻子,“简言之,你需要学会控制,去把握住你的能力。能力的增强对你而言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增益。”

    “曾经有能力与你类似的异人沉溺于自己的无限感知里,到最后分不清现实与认知。更要命的是,因为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太过细致,并且伴随而来的超强记忆迫使她的大脑将身边的一丝一尘都记忆得真切,你猜她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厉天挑挑眉,没等王麻子回答,自己揭示了答案,“她的能力在于感知强化,而不是机能强化。所以她的大脑在无限接收外界信息和调理内部想象的过程中发生异变,她变成了某种咱们现在还无法认知的生物…呃,准确来说,她变成了某种咱们现在还无法认知的…东西。”

    “这么严重?”王麻子打了个寒战。

    “严重?她还算好的,不过是自己变得扭曲,比这个下场惨得多的有的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开设小课堂,是因为我日子过得太滋润、太闲了吗?不全是。把你们调教得适应高强度对抗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不希望看到咱们这边有人突然大脑爆炸或者变成某种元素生物。”

    见跨海仍在假寐,厉天拍拍他厚重的臂铠,发出沉闷的响声,“喂,说你呢,潜在元素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