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人间

第二章 小姐公子与狗

    细雨还在下,庆节过后的泰安城充斥着零碎的小贩叫卖声。偶尔有老者架着牛车驶过。给这难得的太平盛世图增色不少。

    人行很稀疏,倒也方便了这些匆匆的行人。

    马蹄声,滴滴哒哒。

    白蒙蒙的雾气之中,一辆和周围格格不入的马车驶来。吸引了行人的目光,周围似乎有着百姓的议论声。

    这不是泰安城的马车吧?

    对对对,城主府邸的马车,俺送菜的时候都瞧见过,不如这马车气派。说着,他还挺了挺自己瘦弱的胸膛,仿佛自觉也与有着莫大的荣幸。

    马车内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慵懒的躺在锦簇上,半倚靠着一个略带愁眉的绿衣小人儿。少女眉目如画,一会儿好似说到了什么趣事,如碧波般的眸子带着明显的笑意。

    愁眉的小人儿在少女的逗弄中也忍不住发出轻哼。

    小人儿也渐渐眉眼带笑,绿翘你这么俊的丫头,到时候肯定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呢,你看王老将军的儿子可是对你稀罕的的紧呢!

    说罢用嘴去接过绿翘手中的葡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顺带咬了咬她的手指,小人儿瞬间脸涨的通红。

    小姐你…

    说着说着言语逐渐气若游丝,马车内充满了旖旎的气氛。

    两人逐渐打闹了起来,如果有人能稍稍靠近马车,便能够听见依稀的欢笑声,打闹声。

    当然肯定不会有人能靠近这辆马车,驾车的老者仿佛没有听见马车中的声音,眼中充满着宠溺。

    老者那鼓起的太阳穴,血流经过的洪流,如一轮太阳遮蔽了白雾,驱散了寒冷,同样挡住了城中的那些大人物。

    有他在,这辆被泰安城关注的马车,便能安然的行驶在大街上,无人敢造次。

    缺少了拇指和半截中指的手牵着马缰绳。

    老者胸口的刀疤连到脖颈,迎面对着前路未知的白雾,并不高大却异常宽厚的后背为马车中的人儿挡住了这泰安城的风霜。

    马车内偶尔也会有一丝丝幽怨的嘟囔声,不过很快便在少女的作怪中,逐渐变成了嬉笑。

    轻快的欢笑声,伴着马蹄声渐渐远去,白雾也渐渐散去。

    泰安城的中心,这里有着整个泰安城最恢宏的府邸。

    砰砰,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尖锐的声音正在大发雷霆,旁边的丫鬟小厮在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有着一块块奢华的大理石地板,富丽堂皇的门廊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这里是整个泰安城最有权势人的府邸,皇甫府。

    这里是皇甫府最尊贵的人独子所居住的院落。

    青年仿佛累了,也好似发泄够了,古朴的府邸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一个面若冠玉的锦衣公子端坐在院落的首座上喝着茶。

    只有凌乱的衣裳,破碎的瓷片才能依稀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进进出出的仆人,小心的清理着满屋的狼藉,更换着破碎的饰品,处理着碎屑,生怕碎片清理不干净,生出事端。

    正在仆人们清理着杂乱的时候。

    一个脚步匆忙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见忙忙碌碌的仆人,仿佛见怪不怪了。

    青年看到来人,挥挥手,仆人们如蒙大赦,快速退去。

    来人进屋,关上房门。靠近青年耳边低语几句。青年冠玉的脸上,慢慢变得狰狞,忽而又变得平静。

    仿佛不解气般,又砸碎一个刚换上的青瓷茶杯。

    大山,靖安司既然“帮忙”了,那我再赶尽杀绝是不是显得太小气了!青年端起茶壶饮酒了一口。

    中年武者连忙跪在地上,额头冒出汗珠。

    公子,那梁立行实力在属下之上,甚至属下观其气血饱满,钢筋铁骨,怕是不日便要入七品,如今安王府的小姐进了城,只怕...

    怕什么,既然梁立行不肯上套,那你便寻个机会再处理掉那两条野狗罢了,他梁立行想下船,怕是痴人说梦!

    属下看梁立行手中的人气海破损,怕是此生无望中三境了,不如...大山表情似有纠结。

    青年好似神游,又好似在沉思。

    罢了,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本就只是想恶那上京来人罢了,他梁立行不肯动手,那便随他去吧,不可逼迫太紧,狗急跳墙,到时候可就不美了,哈哈!

    大山的仆人,立马伏在地上谢恩。

    锦衣公子缓缓挥了挥手,让大山退下,仿佛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大厅内空无一人,只留着锦衣公子一人独斟。

    他面色潮红,仿佛喃喃自语:这泰安城是我皇甫的泰安城,不是安王府的泰安城,更不是你靖安司的泰安城。

    独自再饮一口,突然面露狰狞,手中青瓷茶壶轰然碎裂。

    化劲,武者七品。

    传言泰安城主皇甫正我的独子皇甫奇不入武道,儒弱不堪,睚眦必报,虎父犬子。怕是只有睚眦必报是属实的了。可惜这一幕没有人能看到。

    华灯初上,庆节刚过去两天,行人逐渐不再稀疏。

    泰安城的晚冬,没有受为了生计奔波的泰安城小贩的期望变得温暖,反而像感受到从上京城来的大人物心情影响,变得愈发寒冷。

    天空逐渐飘起了细雪,人来人往的街道也逐渐变得萧瑟。

    角落一个盲眼少年蜷缩着,像一条死狗一般,仿佛只要这样他就能驱散这寒冷与饥饿。

    细雪逐渐铺满他周围的地面,若不是他还时不时喘出一丝丝热气。怕是细雪早就将他化作白霜,添作一具新坟。

    雪越下越大。

    早晨,绿翘打开院子的门便看到街道角落的哪一个雪人儿,不知是哪个皮孩子,雪人都倒了,便想去扶正。

    突然,雪人动了动。绿翘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瞬间跳开三四步,吓得花容失色。连自己是个武者都忘记了,大声呼喊院内。

    听到绿翘的的惊呼,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瞬间从中庭三步便走了出来。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十分震惊。十丈的中庭,老者三步便走到了院落门口。

    四品观海境武夫,缩地成寸。

    四品武夫,已经可以在军中担任将军,统兵过万,做那沙场骁将,哪里去不得,为何又在这庭院中,做那护卫之事。

    那么庭院中暂住的主人身份便呼之欲出了,来自上京城的大人物。

    老人走到雪人前,搭住雪人的脉。还有呼吸,取热水和合阳散,断续膏来。说罢,拎起小瞎子几步走入偏房。

    房中,浴桶中小瞎子赤膊上身端坐在其中。胸口在合阳散的作用中已经变得赤红,那乌青的掌印显得格外清晰。

    是安阳手,靖安司的人出的手。出手之人入化劲已久,留手了,但是这小子就是个普通人,难免伤着了,可以救。

    说完看向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倒不在意小瞎子赤着臂膀。看了看小瞎子那骨瘦如柴的上半身,若影若现的各种疤痕交错。

    看着醒目的手掌印,叹了口气。对老者说道:救吧,终究是无辜牵连的人。说罢,便摆手离去了。

    绿翘看着小姐离去,终究不似小姐,在军营长大,对男子赤膊上身早见怪不怪。

    看了一眼小瞎子,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小脸瞬间一红,也匆匆跟上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