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感到很冒昧。”

    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林亦然反而说出了身为主人的话。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做的这件事，不管有多干脆利落。”

    “所有你不必感到冒昧，更不用担忧。”

    何毕立马说到。

    “怎么会不用担忧呢，你引起的注意不仅限于我一个人。”

    说着林亦然站起身，将杂志放在茶几上，越过何毕来到饮水机前，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冷水。

    在林亦然走过何毕身旁的时候，何毕立马转过身看着林亦然，有些紧张的将手搭在了腰间杀猪刀上。

    “我只是想要一个朋友。”

    “一个能和我感同身受，理解我的朋友。”

    何毕灼热的眼神退却，剩下无尽的渴望。

    “一个对这个世界，还有人类有着相同理解的人。”

    潮汐涨涨落落，礁石依旧屹立，即便被冲刷的千疮百孔，却仍旧漆黑一片，何毕就像这礁石，意志坚定，但一触碰到另一片类似的礁石，顿时期盼融为一体。

    “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但我不想成为你的朋友。”

    盛满冷水的纸杯直接被林亦然丢进了垃圾桶内，咚的一声砸在底部，水花四溅，但没有任何一滴水越出垃圾桶外。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何毕有些不甘心的追问。

    林亦然朝门外走去的脚步一顿，就这样站在门口微微侧头，“我本来想来杀了你。”

    涨潮开始了，水漫过礁石，每一处缝隙都被水所填满，礁石不堪重负的开始崩裂，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有几个气泡涌出水面。

    好像有些孤单，但这不就是礁石的命运吗？

    “但我并没有催眠你，因为我不会对病人下手。”

    说完，林亦然直接离开了。

    何毕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双目无神的望着林亦然离去的背影，缓缓低下了头，如同战败俘虏，无家可归。

    视线余光中茶几上一张白色名牌吸引了他注意力。

    至暗心理诊所。

    下方还有一排地址，就这两排字，没有电话，没有名字，没有图案。

    “他留下的？”

    何毕眼中即将熄灭的光又重装燃了起来，低下头的再度抬起。

    ………

    警局。

    “好久不见。”

    林亦然坐在审讯室对面，看着杨杰还有沈清河，怡然自得拿起买来的金桔柠檬水喝了一口。

    “来干嘛？”

    杨杰并没有对林亦然的到来感到荣幸，而是有些厌恶，还有不想承认的恐惧。

    上次徒弟的事情就像一次警告。

    为了徒弟安全，这段时间一直在搜集证据，不管是这次女尸，还是和林亦然相关的前几次命案，只要有足够证据能送林亦然进去，才能保证徒弟的安全。

    “听说那具凭空出现的女尸还没找到凶手。”

    林亦然将饮料放在桌上，像唠家常一样说着。

    “你知道凶手？”

    杨杰按下沈清河的手，打断他需要询问的念头。

    “今天我接待了一名病人，他说他的朋友想试试由他口中的同类，灌出来的肉肠，会不会更好吃一些。”

    林亦然绘声绘色的说出口，搭配手上灌肠的动作，杨杰此刻感觉林亦然就仿佛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个人。

    “那具女尸的肠子还在吗？”

    虽然对方没有回答，但林亦然从他们的眼神和沉默中看到了答案。

    “女尸经过冷冻后提前解冻，反光板遮挡其余视线，所以没有人发现，而面向警局的是一层由冰或者其它液体制作而成的玻璃。”

    “解冻通常用温度相近的液体，我猜他用的是气体，可能是氦气或许其它，手臂靠近玻璃，所以最先回复常温状态，因此最先出现。”

    “但这无所谓，只要在凌晨到早上之间出现就好。”

    “因为他笃定没有人发现是他放的，但也正这一点，让他暴露。”

    林亦然站起身来，看着沉思的二人就知道他们认为自己思路是可行的。

    女尸被发现时就被拍了照，也的确搬运时地上留下的一摊水渍，当时还以为是谁撒落的水，但很快发现并没有人接近过。

    这也成了一个疑点。

    虽然猜测是凶手利用了冰块，完全没有人接近，又是怎么搬过来的呢。

    沈清河细节观察到反光板长度刚好和三片瓷砖长度一致，宽度恰好一片瓷砖，当时还推测是不是利用视线误差进行挪动的，直接从侧面推进来的。

    毕竟这样看着和平常没有太显著的区别，反射的冷冻玻璃板又能映射出纵向瓷砖缝，这样做完全可行。

    然而杨杰直接推翻了沈清河的猜测，因为那日全局的人出动去各地爆炸点调查，那么多人路过，下午又陆陆续续回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嫌疑的人。

    如果嫌疑人提前放置好，肯定会引起我们发现。

    时间大概定格在所有人下班到凌晨的时刻了。

    而那时候，只有一辆车来过……

    杨杰嗖的一下站起身，看向林亦然的眼神依旧厌恶，但嘴上道了一声谢。

    沈清河看着师傅站起身，一脸疑惑，跟着站起身追了出去，临走前看向林亦然的眼神有些复杂。

    “想通了就好，现在棋局开始了～”

    林亦然拿起饮料漫步走出警局，逛了逛附近菜市场，买了一些食材，牛肉、胡萝卜、豆瓣酱、还有各种调味料。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至暗心理诊所，诊所会客厅一旁就是厨房，一般陈列红酒之类，器皿餐盘之类倒是也有，要做饭的话就只有厨房那镶嵌在大理石台面里的电磁炉。

    通常用来热红酒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用来做菜。

    菜刀与菜板碰撞，林亦然熟练分割着牛肉，精湛刀工最能展现厨艺。

    “你自己捅的篓子，还需要我来帮你解决。”

    “无所谓，反正我会抗下一切。”

    脑海里囚徒声音透着一股洒脱意味。

    “不需要你抗，最好的结局是你继续藏在暗处，而那些肮脏的过去会有一位同样肮脏的人来接手。”

    “你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牛肉在锅内翻炒着，一股肉香弥漫在室内，红酒下锅，酒香挥发，红萝卜一齐下锅，拿上盖子盖上转为小火慢炖。

    林亦然擦了擦手，走到书架旁拿起了那本命案日记。

    “有一位同类在找寻你，那么还会有更多人，其中不乏一个想模仿你，成为你的人。”

    “我只需要找到他，加以引导，那么你就不会是你，而他将会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