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又下手了，为什么不听劝告？”

    “你是为了她，我也一样。”

    林亦然翻看着日记，最后一篇日记并没有变化，那么初步判断囚徒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再度行凶。

    “什么药物需要一条人命？还是你说的零件，那是什么原理？”

    “忒修斯之船。”

    囚徒开口

    一个悖论，居然会成为复活一个人的关键。

    林亦然第一时间觉得不可能，但想到这里是基层，一个由无数人梦境构建而成的世界，这个悖论似乎又有了希望。

    一如梦境中其它悖论。

    不可能阶梯，四边相连，一直向上永无止境，也叫彭罗斯阶梯。

    还有装不满的克莱因瓶，被誉为四维物品，无内外部之分，容积无限大。

    难道囚徒说道零件就是从每一名受害者身上取下一个器官吗？

    怪不得。

    时间限制也就能理解了，因为老零件即将不能继续工作，所以时间非常紧。

    所以囚徒这才不顾自己警告阻挠，为她找来新的零件换上。

    而唯一不需要更换的零件，那就是专属于她的记忆了。

    林亦然黯然神伤，没想到救她需要这么大的代价，囚徒已经做了这么多，剩下几个零件就能彻底复活她。

    我也要助纣为虐吗？

    一时间林亦然站在原地如同雕塑，厨房烹牛肉的锅冒出蒸汽嘶嘶作响。

    ………

    “师傅，他说的啥意思，难道我们自己人出了问题？”

    沈清河追上杨杰急切询问。

    “咱除了冷藏室由法医他们使用，还有啥地方用得到冷藏？”

    “再喊上两个人和我们一起去。”

    “哦！”

    杨杰来到警备室领取了配枪和子弹，确定好编号和子弹朝领取口内同事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朝外走去。

    “难道是厨房？”

    沈清河回办公室喊了两名同届一齐领取了配枪和子弹，脸上仍旧一脸疑惑。

    “厨房运来的新鲜冷冻猪肉………，猪大肠，灌肠……天呐！”

    突然醒悟的沈清河一脸震惊，没想到平常为局里供货的何毕居然是嫌疑人，都和局里处了十年了有吧。

    这么光能正大的将尸体摆在警局门口？

    真是不见外哈。

    “你还算笨的不够彻底，现在才想通。”

    杨杰坐上警车立刻打燃，载着沈清河三人直奔兴荣屠宰场。

    但他们估计没想到，何毕正准备前往林亦然的心理诊所去了。

    腾腾热气扑面而来，林亦然揭开锅盖，四溢而出的酒香和牛肉香味交织充满鼻腔，牛肉被小心翼翼放在餐盘上。

    放了两盘，锅里还剩了一些够第三盘。

    拿出冰箱里一瓶冻好的红茶加上牛奶，一杯奶茶便是饮品了。

    无关礼仪、菜式、格调，要的只是怎么舒服，怎么顺手怎么来。

    林亦然就这样坐在餐桌前，静静等待着。

    似乎对面即将到来一名客人。

    牛肉漂浮而出的热气渐渐消退，从喷薄白雾化作渺渺炊烟。

    肆意弥漫的香味也逐渐凋零，在空气中只剩下细嗅才能闻到的肉香。

    此刻敲门声响起。

    林亦然站起身打开了门，诊所第一位顾客出现了。

    方回笑脸盈盈看着林亦然，“从您第一次诊断，我就感觉您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哃。

    门被轻轻叩上。

    林亦然虚手引导他来到餐桌旁。

    “您知道我要来？”

    方回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牛肉和饮料，眼中闪烁其光。

    林亦然摇了摇头，“为什么觉得我才是？”

    “因为我感觉您不会抛弃我？”

    “嗯？”

    方回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牛肉入口眉头一挑，随即舒展开来，一脸享受，嘴里还发出好吃的欢吟。

    “因为我已经被八个心理医生所抛弃了，您见过成为我的第九位心理医生。”

    “那你就笃定我不会抛弃你？”

    林亦然笑了笑，叉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就散成了一片，浓香汁水弥漫。

    “不知道为什么，您给我的感觉和之前那几位都不一样，包括白芷小姐。”

    “或许这就是信任感吧。”

    方回嘿嘿一笑，很快就吃完了牛排，美滋滋喝着奶茶，打量起诊所来。

    手掌在木椅把手上摩挲，光洁如玉的表面被抹上一层汗，目光扫过客厅，三排美式沙发，一位三人座，两位单人座，中间是小腿高的双人玻璃茶几，墙壁四面全是书架。

    啧啧。

    给人感觉像是牢笼一样，或许更像是监狱。

    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方回喝完奶茶靠在椅子上，看着林亦然不紧不慢的品尝，心里觉得怪诞，明明只是二十多岁的少年，为啥能这么沉稳。

    或许这就是他带给我安全感的源头吧。

    “今天有和何毕接触吗？”

    林亦然取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看着方回玩世不恭的眼睛问道。

    “没有，从你说我的心理问题来着身边人的时刻，我就暂时断绝了和身边人的接触。”

    “嗯，听医生叮嘱的病人，痊愈的速度会很快的。”

    林亦然点点头，隔着餐桌与方回开始正式谈话。

    “那自我感觉是否好了一些？”

    方回沉吟，双手交叉握住搭在餐桌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的确好了一些，也开始重新审视我的朋友们，想象着他们的缺陷、异常还有类似于我的病症。”

    “分析了谁？”

    林亦然右手握着盛满奶茶的玻璃杯，与方回对视。

    “何毕。”

    “我在网上收索了一些精神变态相关调查，从其中一篇里看见了一份档案，那里面记录了四名精神变态病人的想法，还有对话。”

    方回的声音短暂停顿。

    安静在一瞬间席卷整间诊所。

    “我将他们对话和何毕与我对话进行了对比，出乎意料的十分相似。”

    “他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做，试着把同类灌成肉肠？”

    方回认真的点了点头，肥脸上的脂肪没有摇晃，被肌肉夹在中央僵直成块。

    “他总是将人和猪仔关联起来，阉割、饲养、宰杀，以及做成那一些食品，酱肉罐头或者肉肠，腊肉之类。”

    “然后他又会接上一句在开玩笑，像个疯子。”

    林亦然眼眸低垂，右手按住玻璃杯底部轻轻摇晃着，淡红色奶茶不断沿着杯壁旋转，浸染一片区域后落回杯里，周而复始。

    “精神变态并不是理智失常的疯子，反而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些事情的后果，你或许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