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魔恋觉

后日谈篇 (1)红雾背后的故事

    满天的红雾和幼年吸血鬼的故事讲完了,一曲终,千秋过。棋一落,是烂柯。就仿佛雲梦这本书成书的那一刻,她的笔落下最后一滴墨,眼里是千载的幻想随着眼泪一同坠落。一如她第一次翻开这本书一样,缓缓将它闭合。书中或许就这么,飞出尘埃一颗,飘着,飘出了整个沙盒。它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来到了一个,未曾见过——记录着记录,经历了经历,又超脱过超脱的地方。这里即是沙盒的终点,也叫归梦之间。

    这是一个混沌而又诡异的地方,这么说吧,你在这里所能看见的一切元素或许只能在梦里找到原型,从整体来看这里貌似是一间房间,大概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正中间摆着的正是刚才所说的沙盒,所谓沙盒,即是一整个宇宙,即是所能运算出来的宇宙的所有,都聚集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沙盒中,它凭空悬浮在地面上空,正如宇宙游荡于鸿蒙。这个房间的结构可以分做两边,沙盒所背向的一面是给人以现代和欧式的风格,一地洁净的大理石砖地板光滑且明丽,映出的空中沙盒如同投入水中的泡影,无限且虚拟,幻灭于须臾。而墙壁则是石英粉墙,苍白又大方。在那地板之上坐有木质的西式复古摆钟,奏响着滴答的鼓点,但是并不能用来看时间,这个地方没有时间的概念,她的滴答是她全部的效用。而这钟旁边坐落的则是一台玻璃展示柜,一人高,半面墙宽,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人偶,神态各异,或许是主人家的某种乐趣,排列整齐,感觉浮世苍生,人与人的命中注定的相遇,此刻都坐落于这层玻璃,大如寰宇,只在这匣里一隅。侧墙挂着一幅油画,大概是主人自画像吧,这幅画也有人那么高,画中人高贵端庄而典雅,画框犹如镶了金一样璀璨,纹络清晰而无瑕,即使不摸上去只是看,也有一种厚重的质地,那人像犹如附带了生命一般,虽然画的是微笑,但是望着他的人都会感到诧异——犹如寒冷爬上了他的背脊。另一面墙则是一扇窗户,窗外貌似什么都没有一般虚无,或许这里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窗外尽是些看不清的东西和刺眼的光,没有来路,洒在地板上映出无意义的光弧,只有墙角的一盏漂浮在空中的西式台灯散发着一抹柔和的淡黄。最靠近沙盒的是一把椅子,这是一把金属材质的椅子,或许喷洒了一层银漆而显得反光,椅背采用镂空的结构,弯曲成彩虹一般的弧线,甚至左右的两个把手下方也设计成镂空的,四个椅脚悬在半空,虽然半悬着,但如此稳重。座上人正是那画中女子,一头紫发刚好能到椅子脚的位置,而同时更长的点缀着繁天星图囊括宇宙的紫色长裙的裙摆更是落到头发之下,边缘的尖锐,程度或可比燕尾。她就这么飘在半空,眉前的碎刘海稍微遮住她那状如深潭的紫色瞳孔,藏有惊雷于心,面似风抚清湖。她的左手上正把玩着一个人偶——魔理沙,这是我可能想到的唯一一人,没有人拥有和她一样金色的好比曜日的眼神,只可能是她那一双眼眸。而右手夹着一个烟斗,貌似缕缕青烟还在上升,鬼魅的清幽。而沙盒的正对面则是另一番景象,典型的中式风格的布局,地板是木质的而且纹路清晰,它与对面的大理石形成了对比,分界之处正是那沙盒,就如同楚汉交界之地,又好比榫卯相契。那墙壁也是木质的,打了一层蜡之后,也同大理石板一样亮丽,敲击的时候发出的嘭嘭声,或许这才是主人家向往的生活的气息。有一扇撑开的屏风遮挡住其后的光彩,上面缀有古华的山水和初升的旭日,质感如同宣纸,薄厚又似蝉翼。一盏吊灯如同灯笼一般下面坠着红色流苏,再下面结了一个中国结,灯光漫出淡红的柔情,打在地板上媚而不妖。红木的床头柜上摆着瓷器,上面丹青一抹是云中山色,下面细笔勾勒是泉水曲折,浑而不浊。那户牖也采用镂空设计,窗上有一层半透光的窗纸,印有碎花一两朵,而门则是障子门的设计,上有一层障子纸,或许可窥见门后一二颜色。地板上放有一案席,席上置有一坐垫,主人家可能也有文人风气,案上摆放着一副竹简,一座砚台,一支毛笔,而那些纸张之类的暂时没有在那边发现。正对着案台的是放在墙上刀架间的一把唐刀,即使没有出鞘也感觉到寒光,但或许主人家心中藏了一抹朝阳。而最靠近沙盒的则也是一把椅子,这是一把龙椅,椅背上有木质材料雕刻的龙盘旋在上面,仿佛马上就要腾云驾雾,扶手的尽头则雕刻了两颗张开嘴的龙头口含珍珠,而四条椅腿则如同鼎一般略带弯曲,牢牢的坐在木质地板之上,而座上之人貌似是少年,他有着所有少年应该具有的朝气和璀璨的黑色的瞳孔,如同湍湍清流,清澈而灵动,黑色的短发在面前构成分刘海,垂在耳畔,还有一缕微长的如同羊尾的发梢落到后脖颈,和每个少年一样,自信而懵懂。身着纯白色衬衫,在左胸处小巧地绣了一个地球,意味着他的心离不开苍穹。而右胸则开有一个口袋,别着的钢笔可能是最为贵重。简单的棕色长裤,鞋子是普通的黑色皮鞋,对比对面那个飘渺在空中难以接触,他显得平凡却不平庸。他的周身如同群星围绕着同一颗恒星旋转一样,包围他的是飞舞的书籍和纸张,或许在那一刻,他就是宇宙的中央。正如地球之于宇宙——小如蝼蚁,但她就是主角,她就是一切。

    “好故事好故事!”背景传来一声清脆的鼓掌声,坐在龙椅上的这位貌似十分兴高采烈,而那悬空之椅上的女人则不动声色抿一口烟,这女人看上去风韵犹存,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她小吸了一口之后,吐了一个烟圈:“还不错,亲爱的孩子,鉴于汝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妾身的评价是还不错。”这龙椅上的男孩更为年轻,只有十几岁的样貌,身材没有对方那位女士成熟:“还不错?妈妈,你看见我刚才那炮了吗,打的对面一点话都不敢说。”这女士藏情于心不流于形,她没有什么表情:“年轻的孩子,沙盒就像人生一样,充满了意外和不期而遇,就像汝永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明天一样,沙盒充满了运气与挑战,但汝第一次就做到了,不得不说做得好,孩子。”她眼神里满是宠溺,看上去这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女吧。这孩子稍微有些散漫,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做成功什么事肯定是希望被表扬的,那些说教到反而显得多余了:“第一次?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失败了,你还会再给我开一个是吗?”对面那个怎么说呢,有点类似于魔女的女士回以:“如果妾身再年轻个五岁,那倒是还可以重新解构沙盘。但是汝要知道像妾身这样的人类,巅峰期就那么十年左右,过了巅峰期,就都是下山路了。”她说的语气有一些悠长,仿佛意犹未尽,仿佛有话没说,仿佛...“对于汝等这些长生种,可能十年就是一瞬?”她笑着说出这句忧伤,“所以妾身才这么早就训练汝,因为或许妾身也没个几年时日了。”对方的孩子有些失神了,但是他也想着安慰一下对方:“我觉得我天生就是做这个的好手,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出师——很快,我或许能和你一起管理这里。”魔女也不再使用悠长的语气,转而继续对他的表现评价:“荪,我的骁勇的孩子,汝是妾身见过资历最好的孩子。”看来这孩子单名一个荪,真是奇怪的名字:“你在我之前还有别的孩子?”魔女抬头,看上去在回忆什么,还是在躲开薞的眼神呢:“是这样,在汝之前,妾身还养过一个孩子,他与汝一样都是天之骄子,拥有绝无仅有的天赋,不过他在训练结束之前,迷失了自我,在沙盒中失联了,就像坠落在汪洋中的航班,与落日一同归途...”她貌似想到了许多,这孩子也稍微有了一点沉郁,但他转念一想,指着沙盒说:“这个沙盒,和他那个是同一个吧——也就是说,我能在这里找到他,那说不定或许——这场航班还不会结束。”魔女对他微笑,貌似这个孩子就是希望,或许她还很稚嫩,但正如那张屏风一样,旭日东升:“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哦,我的可爱的孩子。”魔女嘟起了嘴,把烟斗化成灵力收起来,用两只手托着下把向下望着薞,貌似自己还是少女一般。这孩子见母亲心情好了,也重新振作起来:“哈哈,这么说,这个沙盒也是你一把带大的,我怎么也得叫他一声大哥了。”魔女凭空变出一杯红茶,带有红色花纹的杯子看上去就是顶级工艺,凝聚了人类最强的制作技术,而烟斗也幻化成茶托,看来还是个很精致的魔女。她饮了一口:“汝知道,这沙盒蕴含了妾身的一大部分灵力,这份灵力就是她启动的原因。所以她更像是付丧神,也可以说是我的孩子?”荪听说教确实听不进去,但是听这种小故事还是很乐意的,他嘴巴微张,看来是听进去了:“那那那,他不会也跟我说话吧。”魔女的茶托又换做折扇,她遮着嘴轻轻地笑:“我的愚蠢的孩子,我人类的灵力逃逸速度支撑不起把这种庞大的聚合体真的供给出他自己的意识,顶多能让他听妾身的话,在妾身的控制下更好的运作罢了,但是汝的——作为龙族,说不定,在那个妾身无法触及的未来,或许有机会让她开口说话呢。”于是我们也知道这个小孩是一条小龙。可是无法触及,这个词太刺耳了,就像在墙上打铆钉,咚咚地刺进心脏。这魔女又说:“妾身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之一,带着妾身的灵力提供的付丧神,那出门肯定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这个时候薞仿佛吞了一口唾液:“即使是最强的人,也无法逃出生与死吗?”魔女被这么一问也给吓了一跳,但她很快转换了回来:“我的年幼的孩子,汝的年龄在龙族来说,也就是个刚破壳的宝宝,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更多关于生与死的事情了。”魔女看上去不畏惧死亡,但是她也在回避这个话题吗。魔女又把烟斗抽了出来,正如她改变烟斗的形态一样,她改变了这个不太快乐的话题:“那个,话又说回来,汝的一些表现我很在意,就是那段关于自由的,汝的说法,怎么说呢,很美好,但是也很傻很单纯,汝和十七岁以前的我如出一辙,认为这个世界美好而梦幻,但是怎么说呢,有些东西可能还不适合告知于汝,总之妾身在那件事情后,最终得知或许自由并不是好东西。”小龙仰起头,他确实单纯,不过谁在十七岁不这样呢:“拥有自由,总比没有要好吧,不过你说的那件事情是指?”魔女一挥动右手,凭空出现了一个荧幕,这荧幕有半面墙高,和身后的人偶柜差不多大小:“我的纯洁的孩子,汝且看着,这个故事是关于自由和被自由锁住的人的故事。”

    这个魔女虽然看上去缥缈难以触摸,但实际上也是人类,她这一代人类是人类的黄金时代,同时出现了多个人类的强者,其中就有这位魔女,事实上,在他们之前,他们人类种族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之所以还没有被彻底吞并是因为人类的国家是龙族的藩属国,也就是说人类不是独立的,是专门给龙族打工的,龙族一辈子可能几亿几亿岁,但他们基本一辈子只生一个孩子,虽然孩子的成活率很高,但如此下去肯定数量越来越少,那他们肯定需要别的种族来工作,毕竟劳动力不足是龙族的缺陷,也因为稀少,所以龙族的血肉什么的都是宝贝,能延年益寿增加灵力储备量,所以也是妖怪们的猎杀对象。

    这时荪打断了这个故事,他看着妈妈,眼里是渴望:“也就是说,喝我的血,你就能长生不老了吗?”这孩子看上去马上就要对自己下刀了。不过魔女笑了笑:“我的可爱的孩子,汝能有这种想法很好,但是汝还是个小龙,妾身这种等级的人类,除非喝亿年老龙的血,否则是不可能延年益寿的。”小龙不死心:“那等我长大了以后,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龙,再...”我们还是让故事继续吧。

    而迎来了黄金一代的人类觉得,这可能是他们这个种族唯一的机会,如果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人类最终只能成为奴隶种族,人类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换取了高速的修炼速度,很快人类脱离了龙族的控制,并高歌猛进,一路开疆拓土,带领人类迎来了极盛时代,不过在一片笙歌燕舞之下他们知道,强大的不是人类,所以他们打算主动出击,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有的时候没有选择权。

    荪又打断了故事:“那就是说,你们为了整个人类种族的未来,抛弃了自己的自由是吗?”魔女隐隐点头,轻轻地说:“所有种族的首领都一样,他们都是被自己所绑架的人,是被种族这个概念栓了绳子的狗。”小龙他飞起来,当他飞起的时候,她的金黄色的翅膀也随之幻化出来:“我认为,为了整个种族存亡生死的人而战斗的人是英雄,不是走卒。”魔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这个故事。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人类种族的首领不愿意停下,当时所有的势力其实都有在忌惮人类——都是想把这个新兴势力掐死在摇篮里的旧时代的不肯退出舞台的鬼魅。但是对于人类来说,战斗的走向并不顺利,人类最后且战且退,不得已,在同样没有选择权的情况下,启动了那个计划。

    魔女的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她看向小龙,看上去意味深长,看上去饱含了不知道多少种情感,都化作烟斗里的烟草,吞吐之中了:“之后的故事,或许现在还太早了,妾身只需要汝能知道这段尘封历史想要告诉汝什么。”小龙暂时没有说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