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行录

第十五章 飞来横祸

    石老三到了钱庄,将银票兑了二十个十两银锭,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旧布,卷了银子,裹成包袱,绑在胸前,重量不轻,好在他身体强壮,尚能承受,便领着小石头到了西市。

    石跛子照例在那晒着太阳,跟几个同行吹嘘自己当年在县衙办差时的风光事迹,同行们没有别的消遣,虽然听了无数遍,也乐得再听一回。

    石跛子正讲在兴头,见石老三过来便打了招呼道:“三叔,事办完了没?”

    石老三道:“办完了,还算顺利,咱们这就回吧!”

    石跛子瞅了瞅日头道:“还不到晌午呢!”

    石老三道:“算我雇你一天,走吧,路上说。”

    石跛子听他这么一说,又看了看他胸口包袱模样,知道他换了不少银子,不宜在外逗留,便让他们上了车,自己驾着骡子车往村回赶。

    路上小石头下车解手,石老三塞给石跛子十两银子道:“这点银子你拿着,不算车钱就算酒钱。”

    石跛子用手掂了一下道:“这么多,不过看你这皮子卖出价了,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把银子揣起来。

    石老三道:“收着收着,皮子卖不卖的不能让你白辛苦。”小石头解完手回来,石老三把他抱上车。

    石跛子听了,又甩手奏几个响鞭,催骡子快跑。路上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已然回到石头村。

    到了石跛子家门口,石老三让停车,石跛子勒住骡子道:“还差这几步呢,我送你俩到家门口得了。”

    石老三一边下车一边道:“别了,小石头颠的直反胃打嗝,我带他溜达回去。”

    石跛子便掀开帷帘,让二人下车。然后便赶着将骡子车赶进院子里,拆卸起帷幔车套。

    石老三活动活动身子,便牵着小石头的手,边走边问他:“城里好玩不?”

    小石头想起那铁百里和毛掌柜吵架的情景,皱眉道:“好玩,就是城里人恶得很。”

    石老三道:“这人啊,有时候恶不是真恶,善也不是真善。过两天送你去书院读书,慢慢你就知道了。”

    小石头道:“要去城里读书吗?”

    石老三道:“对!”

    “每天坐车去吗?”

    “不用,得住在书院。”

    “要住多久呢?”

    “得十年吧,逢年过节就回来。”

    “噢!”小石头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

    二人闲聊着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石跛子家里传来一声凄厉叫声“啊…!”

    石老三一惊,猛然回头,夹着小石头就跑回石跛子家。

    进了院门,只见屋门帘子被扯烂丢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跛子媳妇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石跛子把媳妇抱到院里,伸手放鼻子眼试了试有气,便抱着她脑袋掐人中,半天没个反应。

    石老三看着跛子媳妇脸色乌青,像是中毒,便对在院子屋内细细察看搜索。他先捡起地上的门帘,看了断裂撕扯处的痕迹。

    接着瞥见地上一撮灰色毛发,从地上捏起,搁鼻子嗅了嗅,最后看看桌上的狐狸肉,忍不住吐出两个字:“灰狼!”

    石跛子听了起身抓着石老三肩膀道:“三叔你说,是不是野狼干的。”

    石老三道:“看样子是,这大白天狼怎么进村了,闹不好是狼妖。”石老三想起昨日在山中遇到灰狼的事,应当是循着狐狸肉的味道来的,只是他犹豫要不要告诉跛子。

    “那咱们怎么办!”石跛子问道。

    “若是中的妖毒,这下难办了,郎中不行,得去庙观里请那和尚道士。”石老三想了想道:“我上山去找和尚,你去通知乡亲和里首族长,然后去朱家镇通知朱员外,他和那几个修者门派交好。”

    “好!”

    二人分头行动,石跛子将自家媳妇抱到床上,让隔壁二熊娘帮忙照料,通知了村里族长里长,又驾车赶去朱家镇。

    石老三带着小石头先回了家,得知妻子女儿上午去了山上采干蘑,暗自庆幸,想是家中没人,躲过灾祸,那灰狼闻着狐狸肉味道过来,错害了石跛子家人。

    石老三让妻子女儿好生看管小石头,自己将降魔幡揣在怀里,又把那半块狐狸肉带上,接着就上山去庙里,半路将狐狸肉丢在山沟里。

    到了藏云寺,拜了山门,对知客僧说了所求事项,知客僧便将石老三带去找监院和尚。

    见了监院释圆和尚,石老三道明原委,释圆道:“此事不太好办,得二百两银子的香火。”

    石老三身上就剩一百九十两,便跟释圆道:“身上就带着一百九十两,事情紧急,还请师父通融通融,日后一定补上。”

    释圆有心通融,奈何方丈定的规矩不好忤逆,只能道:“黄金有价,佛法无价,孰轻孰重,还请施主斟酌。”

    石老三想起怀中还揣着降魔幡,便掏出来道:“之前在庙里租的降魔幡,押着二十两银子,今日退了,去除租金,应当还有十余两,大师行个方便。”

    释圆收了降魔幡和一百九十两银子,去到账房登记,然后带石老三去请示释通。

    释通见是猎户石老三,想到他那标致女儿,心中起了心思,便道:“降妖除魔,我辈义不容辞,定然帮乡亲们解决。释圆师弟,你同石施主下山,先去查明情况,回来再商议如何处置。”

    释通又将释圆叫到一旁,嘱咐道:“此事务必将这猎户牵扯进来,以作要挟。”释圆了然于心。释通便让他跟石老三下山。

    石老三则心中欢喜,千恩万谢,拜别方丈,同释圆一起下山去了。

    到了石跛子家,已近黄昏,朱为善也到了。

    朱为善见石老三请来了藏云寺高僧,自然高兴,村中杂事他处理起来轻松,这妖兽之害,他也无法,只能对释圆道:“大师慈悲,看看如何化解。”

    释圆看了跛子媳妇情况,便道:“果然是妖毒,待我解了。”说罢手上化出一道灵气,飞入跛子媳妇体内,灵气忽明忽暗,只见跛子媳妇脸上乌青色退去,现出血色来。

    不一会,跛子媳妇悠悠转醒,石跛子忙去问:“早起我走后,家里发生什么事?”

    跛子媳妇“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来了两头大狼,一头把虎子叼走了,我要去追,另一头狼吐了一口气我就晕了,虎子呢,我儿虎子呀…呜…”

    朱为善道:“大白天这狼妖怎么进村了?”

    石老三问了围观乡亲,许多上山砍柴采蘑菇的村民,都说没见着狼妖。

    释圆大师道:“不用问了,他们应当是遁地来的,在村子附近出应当能找到痕迹。”

    朱为善招呼村民们出去寻找,过了半个时辰果然在村后,一块巨大山石背面找到洞口。

    众人看那洞口,卧在地上,三尺大小,有灵气波动,看不清内部。

    朱为善道:“得把这洞堵上。”

    释圆道:“不可,这是穿山甲的遁地妖术,预留的洞口,是给咱们去谈判的。”

    朱为善道:“那妖精还懂得谈判,莫不是留着继续害人。”

    释圆看向朱为善道:“去一趟便知,谁同我去?”

    朱为善看向石跛子道:“跛子家的事,就让石跛子去吧!”

    石跛子道:“我去。”说完便看向石老三。

    石老三心中直打鼓,有释圆大师在,他倒是不怕危险,就怕被狼妖认出来,到时引火上身,但是看到石跛子一家可怜,便道:“我也去。”

    释圆微微笑道:“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料来凶险,你们不是修者,还是我先去探探。”

    石跛子有些不愿,但觉得释圆说的在理,也没有多言。

    石老三倒是对释圆很是感激。

    释圆身体生出护身佛光,直接进入那洞口,流光闪烁,瞬间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