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形态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隔行如隔山

    张学舟能通过定人术窥知某个人过去的记忆碎片,但他无法窥知对方的未来。

    对外行来说,这些人想要的就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未来。

    每一次相术对张学舟而言都是一次挑战,这需要他组织话术,从而让人相信他相术的准确。

    当然,只要能正常施展术法,张学舟并不介意拿人练一练定人术。

    作为郑无空的得意门生,义妁看着有些呆,但这个女子非常优秀。

    对方较之张学舟只小了一岁,修为也只差了一个大境界,处于真灵境中期水准。

    对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而言,真灵境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层次,甚至能算佼佼者。

    只要不和乌巢这类妖孽去比,这些人都算得上天才。

    郑无空显然是对这个女弟子极为照顾,对方愿意和淳于缇萦联手,又讲述脉经,这其中的缘由与张学舟能对义妁进行相术紧密相关。

    “来来来,不必慌张不必担心,坐好了,咱们聊一聊!”

    张学舟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对义妁施术,而是和义妁随口聊天。

    他示意义妁入座,又示意郑无空和淳于缇萦不必盯着他,同样可以入座慢慢等待结果。

    “医术有望闻问切,我们相术也差不多”张学舟笑道:“我们相面相手断凶吉!”

    “我的脸也要拿给您相吗?”

    听到张学舟的话,义妁迅速伸出了手。

    她脸色不免有几分忐忑,一双眼睛对着张学舟上下观望。

    “脸也是要的”张学舟点头道。

    “那……那您看我的脸,这样看方便吗?”

    宛如郑无空此前用于演示的木人,义妁站起身来,随即将身体弯曲了下去,呈现出一个铁板桥的姿态。

    她脸面朝着上方,而后呆呆看着张学舟,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木人,也让张学舟能最大程度仔细观测她面孔。

    “东方学士,您相面吧”义妁嘟囔道。

    “武术功底不错”张学舟赞道。

    “义妁擅长我们悬壶宗一些灵巧之术,她练武的资质不错,只可惜我们悬壶宗在武这一途发展一般!”

    听了张学舟的夸赞,郑无空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可惜。

    “悬壶宗的锁骨术和锻骨术都是上佳之术”淳于缇萦赞道。

    “这些术源于脉经窍穴贯连,只能强身健体,做不得什么用”郑无空连连摇头道:“锁骨锻骨再多也抵不过人家一刀一剑!”

    “对肉身的发力还是极好的!”

    淳于缇萦附和一句后也不强行拍马屁,毕竟悬壶宗打打杀杀的能耐确实不咋的。

    她和郑无空来回探讨数句,而张学舟则是与义妁聊了片刻。

    等到确定义妁精神状态处于放松,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指点在了对方的印堂之上。

    只是刹那,一道道记忆碎片就涌入张学舟的思维感知中。

    他看到了义妁在山村采药、治病的场景,看到了义妁千难万难求入郑无空门下勤学背诵医书,也看到了义妁捧着一个紫中带着淡淡金色的葫芦发呆……

    这些记忆碎片中的义妁从十六岁到二十余岁,但欠缺了义妁十六岁前的记忆碎片。

    张学舟还是首次在正常施术的情况下难于看到受术者完整的过去。

    这些记忆碎片中的内容并无太多特殊价值,也让张学舟难于组织语言忽悠人。

    这让张学舟有点小后悔,只觉自己还是太自满了。

    如果不是义妁被人打到失忆,导致丧失了十六岁前的记忆,那就只剩下对方修为的原因导致张学舟难于窥视到全部。

    这是张学舟首次将定人术释放在真灵境修士身上,也可能造成了术法难于完全适应。

    宛如浮光掠影的记忆碎片不断浮过,又最终让张学舟回归现实。

    他注目着老老实实躺成铁板桥姿态的义妁,伸出的手指收了回来。

    “怎么样?”

    郑无空撇下淳于缇萦,朝着收术的张学舟急问。

    “这个……”张学舟琢磨了一下道:“她应该是命中有葫!”

    “什么命中有葫,你说清楚一些”郑无空道。

    “只有这么多!”

    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不知道葫芦对义妁有什么意义,但他没法从义妁采药治病背书这些记忆中挑出任何有用的元素,这几乎是正常医学徒都会经历的事情,哪怕义妁经历时千辛万苦导致印象深刻,这同样没有任何提炼的价值。

    相应张学舟也只得瞎编了一个‘命中有葫’的答案。

    “这是谶言,只能提醒这么多”张学舟警告道:“你莫要胡乱插手坏了这道谶言,免得义妁将来遇事时难于转危为安!”

    对于通晓伪心理学的张学舟来说,将事情说迷糊,又附带一部分恐吓效果,这能有效达成他相术谎言的目的。

    总之,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应付不了什么追问,只要追问下去就是穿帮。

    相应张学舟拿了义妁做挡箭牌,这极为有效挡住了郑无空的嘴。

    “义妁你命中有葫,记住了,你命中有葫!”

    郑无空只得将还有些呆呆铁板桥的义妁拉起身,又将张学舟的话重复两遍交托给义妁。

    郑无空对张学舟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只觉张学舟的话再平常不过,义妁呆呆的神态中则是多了几分难于言语的复杂。

    “多谢东方学士指点!”

    义妁恭恭敬敬拜谢,而后才退到郑无空身后。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郑无空念了一句。

    他对张学舟的谶言没什么感觉,只觉说四个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义妁的恭敬做不得假。

    郑无空很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的认真,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义妁不会是这种姿态。

    很显然,张学舟这四个字折服了义妁。

    “相术,哼哼,相术!”

    他哼哼唧唧几声,最终没哼出个之所以然来。

    反正义妁觉得好,那就是好,他这个老师没法说什么。

    “真是隔行如隔山!”

    哪怕再次看到张学舟的相术,淳于缇萦也没看明白。

    她同样难于明白自己神通境的修为,居然看不透张学舟这道术的跟脚,不免只能惋叹。

    如果说用于争斗的术能让大伙儿有品评的资格,医术等术法能给予最直观的展示,相术永远是这般摸不着头脑。

    郑无空是见过张学舟给王富贵挡灾,淳于缇萦是自身经历过张学舟在宫中施展相术。

    而眼下则是轮到了义妁。

    除了义妁本人有所反应,他们这些旁观者看了个寂寞,最终啥都没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