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屠苍军布告
个把时辰后,徐寅捂着发疼的臀部出了武馆。
一没留神跟任长勤在地上坐太久了,屁股都坐麻了。
因为跟任长勤不熟,徐寅只是试探性地描述了一下登龙八式的内容,并没有和盘托出。
足足交流了一个多时辰,虽然遗憾得知任长勤没有任何关于登龙八式的了解,但是对方说了不少习武之道的内容,这让徐寅眼界大开。
据任长勤所说,他自己只不过是普通的后天武者,世界上还存在着以武为道的真正大能,那些才是真正的宗师。
任长勤在如何练武入门上给了徐寅一点指导,并传授了一套白鹤亮翅拳给他,说是对经脉疏通、养身调气都有好处,让徐寅不要急功近利,先本着强身健体的目标去练习。
从任长勤交谈时那无比认真的态度上,徐寅便可看出他是真的在用心传授。
只可惜,光是这样并不能满足徐寅。
他可是亲眼见过鬼这种东西的人,如果只是习练俗世的武艺,明显不足以立身。
得知武道难修后,与任长勤告辞前,他还询问了一下关于算命的事。
没想到对方脸上顿时露出忌惮的神色。
他告诉徐寅,算命这个东西,他是从小就听说的,但是活了三十多年都没亲眼见过算命先生。
据说是朝廷对算命这一行监管得特别严厉,以至于在民间,连本流传的命理书籍都找不到。
至少在少陵县内,任长勤表示自己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类书、也没见过会算命的人。
久而久之,百姓甚至不敢在公共场合提到算命这个名词。
任长勤说的话引起了徐寅的高度警惕,他十分庆幸今天出门没有嫌麻烦,而是把《神机易断琐解》带在了身上。
万一放在客店里被店家或者小二看到,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出了全义武馆,徐寅把怀里的书册搂得更紧了些。
不过,任长勤告诉的这件有关算命的事,反倒激起了他对算命这一行的兴趣。
有时候,越是被禁绝的东西,越容易让人兴奋。
就像最赚钱的路子都被写在刑法上了一样。
徐寅暗暗感觉,说不定算命才是在真正能让人闻风丧胆的本领。
毕竟这世界都有修道这种东西了,要是算命只是民间流行的迷信手段,哪里需要一个偌大的朝廷如此提防。
算命,绝对包含有大名堂。
徐寅怀揣着各种想法,在少陵县的街头随意转悠。
刚来到一个陌生地,了解熟悉环境是必需的。
他走过据说是全县最热闹的喜明街,发现这条街上确实有不少摆摊的商贩。
如今留在县里的男人,以老人和幼儿居多,老人没啥购买欲,所以卖的多是些吸引孩童的玩意儿。
徐寅发现了一种类似棉花糖的东西,这个他在前世儿童时代经常见到的东西,在长大后就很少遇见了。
他不禁有些怀念,靠近那位小贩。
靠得近了才发现,这不是前世那种用机器做的棉花糖,而是一种天然的糖。
令徐寅有些惊讶的是,在那一团棉花糖上,居然布满了缓慢爬行的蚕形生物。
正是这些“蚕”,在爬行过程中不断吐出糖丝,最终盘绕成了一朵朵“棉花糖”。
看到这一幕,徐寅顿时有些失去食欲。
他对各种小型动物有着莫名的恐惧。
于是他在打听到这玩意叫“蚕春糖”后,便径自离开了。
逛到街尾,忽然发现前方聚集着人群,旁边不少跟风凑热闹的人也在往那儿挤。
徐寅也走上前去,靠得近了,发现是块摆在街口的布告栏,上面张贴着一张张悬赏、官府公告之类的东西。
“屠苍军的人是不是蠢啊,这样的告示贴在这有屁用!”
“是啊是啊,在咱们少陵县城里招人,那跟在皇帝家门口招人造反有什么区别?”
“依我看,屠苍军的人都是二傻子,偏偏这些二傻子还把我家郎君都骗走了呜呜……”
“是啊,我那可怜的阿强,跟了这些蠢猪一样的屠苍军,下场会不会很惨啊……”
……
几个借题发挥、埋怨起义军骗走自家男人的女人在那七嘴八舌。
因为周边都是妇女居多,所以即使以徐寅的身板,他也还是较轻松地挤进了人群。
充当布告栏的木板上上,有一张明显新钉上去的纸,黄亮黄亮的。
上面写着数列简洁的大字。
告少陵父老
屠苍军现招纳能未卜先知、参悟斗数、通晓风水的高人,有意者于九月初十的正午前,少陵县南七十里处,断魂坡见面。
看到告示的一刻,徐寅瞳孔微缩。
这不就是在招算命先生吗?
没想到自己前脚还在念着算命,后脚就碰上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听到周围有人在劝身边人散开,说算命什么的是朝廷禁绝之术,围在这里容易被人打上有违逆之心的嫌疑。
徐寅最后瞟了一眼告示,把时间地点暗暗记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既然后元王朝禁绝算命之术,那很有可能意味着他能接触这一领域的机会少之又少。
如果这次天降的时机被自己错过了,那么下次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寅当然不是想要去为屠苍军效力。
他只是想观察一下,是否真的有通晓算命的人物前去。
如果见到了会算命的人,他就可以想办法接近对方,而后找寻接触这方面神秘的机会。
但是……
正如那些围观的百姓所说,这屠苍军的人混进城,把告示贴在少陵县内,那这件事不就相当于当着敌人的面大声密谋?
少陵县县衙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屠苍军此举又能有何效果?
虽然官府至今没有撕掉告示,但是这什么也说明不了。
毕竟,要是少陵县衙是在钓鱼执法呢?
故意对这张告示不管不顾,实际上早就等着在九月初十那天,把断魂坡的屠苍军和应约前往的算命先生一网打尽?
徐寅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担忧。
算算时间,今天是九月初四,离布告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周。
徐寅尽可能地往坏的方面考虑了后果,但是心中仍旧纠结。
最终他还是甩了甩头,暂时把这张告示带来的杂乱思绪清出脑袋。
反正接下来还有几天的时间,先看看有没有办法通过别的渠道接触算命,实在不行的话,过几日再见机行事。
徐寅抛弃了徒增烦恼的思考,再在县内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子。
在说书先生所在的茶楼混了口免费的茶汤,便当做是午餐了。
因为客店是不提供免费餐食的,徐寅能省一顿是一顿。
不是据说古代人一天就只吃两顿吗?自己这么做也算是融入时代了。
徐寅在心里做着贫穷的自我安慰。
他暗暗做了决定,明天再去全义武馆一趟,必须赖着任长勤,给他干活扫地,然后让他给自己付工钱。
直到太阳西斜,徐寅才踱回客店。
这时柜台当值的又换回了那位熟悉的小厮。
天还没黑,他似乎没好意思看画册,在那坐着无聊地抠手指。
抬起眼皮看了徐寅一眼,因为印象中还记得他是个抠搜的主顾,所以也没兴趣主动开口,依旧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徐寅正要淡若无事地路过,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退回到柜台前,用手敲了敲台面引起小厮注意。
“伙计,你有没有办法让住我隔壁乙字二号的房客晚上收敛点,干那种事不要那么大声嘛……”
徐寅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以此示意小厮。
小厮闻言先是一愣,脸色红了红。
“哦,哦……”
支吾了片刻,
“那个,客官是不是听错了,昨夜您隔壁就住了一人,怎会有那种事呢?”
“什么?”
徐寅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
“你确定只有一人?”
“是……是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她一个人住进来的。”
徐寅听完,感觉脸有点发僵。
那他昨天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隔壁那女的在自我排解寂寞?
不可能,明明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女的到底在和谁交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