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中世纪的木桶酿造出魔法

第二章 “观察”

    “领地中混入了一‘公理会’的成员,它们在傍晚袭击了守塔人!

    “公理会”是场景的走狗,是邪神的信徒,奴仆!

    是秋斯凯奇王国中,人人喊打的邪教徒,他们烧杀抢掠,不择手段的传播黑暗信仰,是嘴中念叨着疯言疯语的黑暗教廷!”

    迈着步伐的一名士兵,带着自己的见解愤恨的说道,他的偏见看起来有些极端。

    “也不知道他们的组织,是否真正的被邪神暗中收编,以至于他们那么拼命的,为邪神所牺牲。”

    “河畔旁的芦苇高草丛中发现了他们献祭的仪式,以及其成群结队的自尽的尸体……”

    莱斯特男爵捏着下巴,缓缓思考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失去魔法后,这世间几乎一切魔法阵都已经当场报废,没有任何人知道该怎么不使用魔力去激活,去操纵,去控制魔法阵,除了那些自循环法阵,以及一次性法阵尚且能用之外,任何宗教形式的献祭法阵都已经不复存在……”

    莱斯特男爵并没有说完,他刚想说,哪怕那些特殊法阵还能够使用,那也在经过一个世纪的岁月流逝后,大部分魔法威能都会逐渐消失时,他身旁的克明顿就打断了他。

    “那是当然,法术都没了,还提什么法阵……依我看,这大概只是精神崩溃的邪教徒,对于内心虚幻的信仰,仪式感的心理安慰罢了。”

    克明顿语气冷酷,有些厌恶这些邪教徒。

    身旁的士兵点点头,对于这位自家老爷的超凡者朋友,他下意识忍不住的会显得毕恭毕敬一些。

    “大人,罗伯特管家想见您……”

    莱斯特看了一眼,上前出声发言的士兵,向那名士兵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吩咐那名士兵退去。

    “我们先进地窖,克明顿你的能力很适合观察那种危险且复杂的环境。”

    “嗯,观察者是‘旁观者’的二次进阶,甚至可以获得一部分其他视角的亲身经历,当然,代价也比旁观者严重的多……”

    克明顿语气突然停顿,他最终还是没有把他的序列变种,职业变异的因果说出去,因为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升阶进化的真正原因。

    “您居然是一名序列二的超凡者!”

    尤克里克斯此时收起了之前针锋相对的小小敌意,重新带着敬畏的目光看了一眼奥特克明顿。

    “这种东西,序列越高,死的越快……”

    克明顿回绝了对方的恭维之情,内心忍住了将“其实我变异到了三阶”的事实说出口。

    这种他自己命名的序列体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就像小作坊中半成品的魔药,不会有真正的学者去记录它们。

    “能力的代价,总有一天会被彻底清除的……”

    “先生们,门开了”

    莱斯特推开了双塔的大门,指引着二人,以及身后的一队骑士,亲自带队走入了地窖堡垒的通道。

    ……

    大概是这世界上所有的地下窖藏,都是如此的昏暗无光,那壁垒上微弱的烛火,远不如前方的鬼火明亮……

    那幽绿色的火焰,让连通双塔的地窖通道显得无比诡异,且阴森恐怖。

    “四名守塔人,昨天晚上明明还住在高塔上方区域,但在今天早上,他们的尸体就躺在了这地窖中。”

    四具尸体都被开肠破肚,公理会取走了他们的心脏,并且用这些尸体摆出了,令人作呕的血腥仪式。

    “凌晨的时候,淩斯曼·卡蒂罗女骑士发现了这里诡异的场景,邪教徒们在凌晨时袭击了凌晨巡逻的卡蒂罗女骑士,并且在短时间内用洗脑类似的邪术,控制住了她……现如今我们把她暂时关押在领地的监狱……”

    有这方面特殊能力的超凡者,又或者某种留存下来的魔法道具。同级别下有实体寄托的魔法道具,比同级别的魔法阵有更长的保质期。

    “好了,不用说了,第二个到达现场的是谁?”

    “领主大人,是恩克斯·拜伦骑士发现并举报了这里。”

    莱斯特点点头这名忠诚骑士,他很有印象。

    “克明顿你的怪病减轻了些吗?”

    “令人欣慰,大教堂里那名圣徒手艺没有失传……症状有些许减轻,‘观察’一次应该没问题”

    长时间的精神混乱与自我的认知偏移,是纠缠克明顿很久的顽疾了,莱斯特知道,这也是这奇怪职业的代价之一,克明顿每次昏迷的时间都很长,并且不固定,有的时候沉睡得时间长达十天半个月,有的时候却仅仅只是一个晚上。

    有好几次莱斯特都差点把克明顿埋了……

    “是么,那名圣徒的职业也是一名‘祷告者’吗?”

    “这种偏僻地方,哪怕只有一名拥有超凡职业的圣光教徒都是相当的幸运了——那些自由民可不懂圣光,更别提专属的治愈术了。”

    克明顿无奈的摇摇头,他早就不抱有治愈这些代价的希望了。

    “上个世纪的神术同样也源于魔力,是随着魔力消失后崩塌,分裂的体系之一。当然,我并不认同魔力真的消失了,那方面绝对有一些奥秘,需要探究。”

    一旁的学者尤克里克斯罕见地开了口,似乎对于这名年轻人来说,只有接触到相关的技术领域才会发言。

    “莱斯特……领主,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克明顿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标记完每一道气息,他已经准备好进入那个状态了。

    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克明顿还是会顾及一下老友的面子,哪怕莱斯特本身并不在意。

    “嗯。”

    身旁的几人自觉地退开几步,为克明顿准备出接下来的空间。

    在克林顿闭上眼睛后,观察开始了。幽暗的地窖,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几名士兵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领主后,举起了火把,在地窖中明亮的光芒,亮起的一瞬间,那幽绿色的鬼火便消失了。

    这不是克明顿第一次进入这个奇妙的状态了,只不过用这个状态窥探“场景”,却是第一次。

    不过这一次的“观察”比以往似乎……窥探的更加深邃。

    ……

    带着植物色的墙壁,偶尔出现几个打破氛围的血手印,在通道更深处,似乎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绿色的光幕仿佛是某种可怕的未知病毒,哪怕从未沾染上一分一毫,仅仅是那诡异的气味,让人精神失常。

    “又是一次普通的‘场景回顾’么……得赶紧找到关键线索,早点走出这恶心的地方。”

    克明顿喃喃自语,上一次大陆上出现场景,还是在三年前,最近几年,场景安分了不少,让人几乎以为最可怕的灾难即将过去。

    他曾经有幸见识过一次场景降临后的土地,那时候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序列一的超凡学徒是导师的助手。

    那片土地被吞噬了一切,失足的动物,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临死前经历着绝望的惨象,绯红遍地的土壤——那是被鲜血浸透的颜色。

    他的导师说:场景降临后的土地将不再拥有历史。

    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好奇,他好奇是否有人能从场景里走出来?场景诞生的目的又是什么?考验?筛选?又或者是单纯的屠杀?

    但是他翻阅尽史书都并未找到类似的答案,或许场景的降临还并不是一个长久历史,学者们正在编写史书。

    毕竟场景的诞生未满一个世纪。

    ……

    克明顿继续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曾经走过的道路,又铺展到了前方,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又回到了原地。

    “错觉还是进入了‘规则’?”

    场景里存在某种规则,同样是无数条生命试出来的。

    背后传来一些细微的轻响,转过身去的克明顿,脸色一白,恐怖的画面映入脑海。

    曾经走过的道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间密室,那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充满死亡的气息,让这个环境显得尤为可怕。

    三具尸体的旁边,有一名半跪在地上的小男孩;克明顿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正是刚刚在地窖通道发现的四具尸体吗?是那四名遇害的守塔人!

    “冷静,我是观察者”

    克明顿及时调整了自我的认知,这是超凡者使用能力时必须遵守的规则,否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即将变成亲身经历。

    正如同猎人视野中必须存在猎物一样,观察者必须时刻审视自身。

    使用能力时,失去对自我的清醒认知,自己就会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又或者成为死去的尸体,在他人的面前发狂或暴毙。

    这就是魔药体系的代价,正如同场景中不可逾越的规则。

    那名半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表情痛苦,身躯颤抖,呼吸声中似乎有低泣声……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是尸体更可怕,还是活人更可怕?

    一个惊人的念头,盘踞在克明顿脑海,让他颈椎发凉的同时,脑海中恐怖的念头又挥之不去。

    三具尸体看起来早已死去,他们平躺的身体上穿戴着精致的钢铁盔甲,证实了他们死前的身份是一名名骑士。

    “看起来是为了守护眼前的男孩而死的……公理会的人是事后进入的?如果没有的话,他们现在藏在哪里?”

    克明顿壮着胆子,移开了视线,目光向背后看去;这要是放在恐怖片里,敢回头就是一个回头杀!

    仔细的观察环境,也是观察者必须要做的事,虽然在能力中所有的实体并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实体,但是借助勇气,可以更好地观察一处环境。

    身后仍然是那一条幽暗的,看不见尽头的漫长通道,没有任何人影。

    克明顿缓慢的转回头,接下来的画面打破了他身为超凡者的底气,甚至一度让他在观察中感到恐惧。

    小男孩仍然在颤抖着,但却完全跪在了地上,他屏住了呼吸,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黑暗的大手。

    那被黑暗包裹的一只手,是那么的狰狞恐怖,仿佛手的主人本身就是怪物。

    上面的问题给出了答案,黑暗中那只未知的手,比任何尸体都更加可怕。

    那一只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跪在地上的小男孩强忍住了自己即将发出的声音,不知所措的他根本不敢移动。

    那双未知的黑手继续向前伸展,恐怖的是它离小男孩跪下的双膝,仅仅只有半米之遥。

    黑手即将摸到旁边的三具尸体,那名小男孩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手突然停止了颤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定一般,伸手摸向尸体旁的铁剑。

    跪在旁边的小男孩,咬着牙举起了那把铁剑。

    他仍然是跪着的,身体前倾,似乎就要斩向那只黑暗的手……

    “认知的边界模糊了……该死!退出,退出,快退出!”

    克明顿仿佛自己变成了那名跪着的,举着长剑的小男孩。

    “代价……代价,接受代价,我接受代价!”

    克明顿吼的声嘶力竭,仿佛是对阴影中的未知生物求饶,只不过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

    观察逾越了规则,这一次的代价恐怕比以前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