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许忠已经走了有半年多了，曲若竹状态还不错，已经出院了；许满文也如她所说，能保持好自己的成绩。

    高一过完，就到了高二。班主任李艾老师说，高二是高中阶段的过渡期，大家要打起精神认真学习。

    现在，魏沧临考上了华清。‘栏厦三杀’的位置空了一个，新任的高一同学一个个奋起直追，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传奇人物。

    新学期的知识对姜纹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他还是不敢放松。就着高一时上课趴着偷偷睡觉的习惯也改了。

    但是，他发现许满文好像不太一样了。她和自己恰恰相反，高一时她认真学习，到了高二，她经常在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做题，也变得糊里糊涂，磨蹭半天。

    许满文也注意到了，快要半期了自己的月考成绩忽上忽下，拓展练习题本来能很快写出来的，结果发了会儿呆，解题步骤什么的就都忘了。

    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会有人把她的成绩放在心上。

    下午放学，许满文和姜纹走在街道上。

    姜纹又问她：“你心情不好？”顿了顿，说了个肯定句：“有心事。”

    许满文嘴巴一翘，有点撒娇的意味，喃喃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纹没听清：“啊？”

    许满文：“是，有心事。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许忠走的这半年来，每当许满文心情不好的时候姜纹总是第一个看出来。

    说来也怪，只要姜纹知道许满文心情不好，都能用各种办法逗她开心。

    姜纹：“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有心事都不告诉我。”

    许满文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这半年，他安慰她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不乏就有占她便宜这一项。不过进退有度，不至于让人误会。

    许满文：“我就是不告诉你又咋滴！？”

    姜纹：“不说这个了，谈谈你最近的状态吧。”

    许满文：“你怎么跟个老爹一样，还管我成绩呢。”

    姜纹：“你看看你最近的状态，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你之前骄傲那是你努力过，现在你这样下去，只怕是高一的都比你厉害。”

    许满文：“不会的，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也得对我有信心啊。”

    姜纹看得出，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只怕她自己都不信。

    她状态真的不好。

    但他也不好打击她。

    姜纹：“随便你吧。”

    快到家的时候，许满文终究还是在姜纹的套路下和姜纹说了自己的心事：“陈金的刑罚判下来了。有期徒刑13年。”

    姜纹快速反应过来：“你不满意？”

    “没有，就是有点不甘心。”她微微低下头，如扇般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悲伤：“他的儿子还可以用身份证证明身份，而我的父亲得用死亡证明来证明许忠来过这世上。”

    姜纹喉头一哽。他以为许满文已经慢慢接受许忠死亡的事实了。原来，她放不下的还是这份亲情吗。

    姜纹：“不会的，还有许叔叔曾经的辉煌，都能证明。不过我觉得许叔叔也挺不甘心的。”

    许满文：“嗯？”

    “不甘心你竟然因为这个拿自己前途赌气。”姜纹斟酌了一下语言，又说，“成绩是你自己的，又不是陈金的，把自己成绩搞成这样，对自己又没有好处。”

    许满文抬头，看到自己家走廊上从窗外射出来的阳光。耀眼夺目，像曾经的自己，所以她是幼稚到在和自己赌气吗？

    姜纹看着许满文的眼眶渐渐红了。

    “姜纹，你说我们之间不必言谢，那我就只好祝福你心想事成，健康快乐了。”许满文嘴角微扬，配上渐红的眼眶，是那么妖娆。

    姜纹：“不客气。”

    许满文走在姜纹后面，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了句：“遇见你，真是把我所有的福气都带走了。”良久，才像承认了一般：“可你偏偏又送给我你全部的好运。”

    回到家，许满文看见曲若竹在擦全家福的相框。

    她已经很久没露出过这么亲切的笑了，自从许忠走后，她就闷闷不乐不哭也不闹。

    虽然许满文跟着她日子过得压抑，但也不用担心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没人看着她她会自残。

    ――――

    自从姜纹开导了她以后，她就开始认真学习了。但是高二的知识实在“怪异”，由于她前期没怎么听课，所以就算书上的学懂了，之后习题也做得一塌糊涂。

    半期很快到了，快到许满文措手不及。她还什么都没开始学就开始考试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她喃喃道。

    姜纹像是看出了什么，递给她一支笔：“加油。”

    这支中性笔全身白色，笔端和笔盖都镶有银边……

    等等，“我有同款！”许满文惊呼。

    姜纹：“你那算什么你的，那不过是你路上顺手捡的。”

    “你怎么知道？”许满文又一阵惊呼，“那支笔是在楼道捡的，刚好那天你搬来，不会是你落的吧？！”

    “嗯。之后我还专门把屋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干脆去超市买了新的。”

    许满文：“世界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她爸爸就走了；莫名其妙的，曲悦就被校园暴力了；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和姜纹扯上关系了。。。

    姜纹看着许满文的表情由惊讶到悲凉，忍不住心头一酸。

    小姑娘和自己熟了之后越发不知道掩饰自己了，不知道自己眼睛里藏不住东西吗。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进教室了。”姜纹把笔强行塞给许满文，自己笑嘻嘻的迈着长腿进教室。

    许满文看着桌子上的考卷，有点难，按照自己现在的程度做起来可能有点费神。

    而姜纹早早的把卷子做完，一直盯着许满文看，看她因题难而烦的挠头发，因题难而翻白眼，因题难而小声地咒骂学校。

    这可不像以前的许满文。但……

    不知不觉，自己的嘴角已经和太阳肩并肩了。

    直到老师过来敲了敲他桌子他才收敛点。

    放学后，又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姜纹笑嘻嘻的问许满文：“考的怎么样啊。”

    许满文沉思了一会。

    姜纹瞬间明白了什么，但很快又变回那副吊儿啷当的样子：“考不好也没关系。我带你吃好吃的。”

    ――――

    周一，这是许满文第一次害怕自己考砸。周五姜纹问她的时候，她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产生了不确定的想法，所以她没有给姜纹答复。

    卷子发下来时，她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滋味，酸酸涩涩，想哭又哭不出。

    这或许就是失败了的滋味吧。

    她看着自己各科的卷子，成绩出乎意料的，刚好在及格线上吊着。

    下课，她被李老师叫到办公室

    ：“许满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李老师指着她的成绩单，没有骂她，选择直接问她。

    “没什么。”

    “你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考这么差？”

    “好奇什么，我自己知道。”在别人面前，许满文坚持自己惯有的作风，不落下风。

    李艾被她的话噎到了：“你说说看。”

    许满文心里有点烦，她自己本就是个傲娇性子，让她说为什么考这么差，这不是承认自己的失败吗，而且还是当着老师的面。

    但她不敢违抗，还是不满的说了出来：“上课发呆走神睡懒觉，态度不端不正，太过骄傲自满。”

    这些都是她从姜纹嘴里得知的。

    李艾眉眼一挑：“呵，还挺清楚嘛。”

    李艾苍老的脸上浮现孩童般的笑容。

    “你觉得自己能不能变回以前耀眼的许满文？”

    许满文一怔，她没想到一项严肃的李艾竟然会问这样直接的问题。

    像她这种老干部，不是应该拐弯抹角的教育一番，再警告一下就放她走了吗，怎么这老师不按套路出牌？

    “怎么？不能？”

    许满文连忙答道：“能。”

    “行，如果期末还考成这样我就罚款了。快上课了，回去吧。”

    许满文：“……”您能再奇怪一点吗？不是应该再给她一些数学题之类的丛书吗？你就这么放我走了？还，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