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诸天讨生活

第六十七章 秦京茹出来了

    流水般的日子,往往乏善可陈。

    在燕京城的第三场雪落下之后,昌平大妞秦京茹,终于走出了“九一二”专案组的大门。

    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六六年的十二月。

    尽管人家通知过张各庄的家里,但没有人来接她。

    就像专案组的同志,虽然厘清了她的问题,却没有谁会同情她一样,家里人对这个没脑子的闺女,已经不能用不待见这几个字来形容了。

    她所带给老秦家的耻辱,不止秦老四一家在承受,其他几房家人,也都为这个不肖女、丧门星,背负着无端的骂名和百般嘲讽。

    用秦老三家儿媳妇刘艳红的话来说,这就是倒霉催的、自取其辱,活该!

    曾几何时,自家的大姑姐和外甥,为了这个丫头,专门跑过来打预防针,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人家非但不听,反而和自家闹掰了。

    如果是真掰开了,倒还好,可是旁人不知道啊,大家都说老秦家出了个伤风败俗的闺女,被法办了,却不会单指着秦老四家,抬不起头的就成了所有人。

    过去爱掐尖惹事的四叔四婶,现在出工干活的时候,再也不多话了,腰比谁弯的都深,甚至连走路都佝偻着。

    过去,她只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可才短短三个月,就切身体会了一个人造孽、全家下地狱的难场,像这种连累家人的货色,接她回来干什么,接茬害人吗,就该让她自生自灭在外面。

    抱着她这种想法的,在老秦家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多数,秦守仁两口子想过来接人,可请假的时候,生产队小队长的那一关就没过。

    人家轻蔑的说,一个那样的姑娘,没什么可让人糟蹋的了,接不接的都一样,出不了事。还是多惦记一下今年的工分,别到年底算账,再连口粮都保不住,那才是闹笑话呢。

    不值几个工分的秦京茹,没地方可去,她不敢回张各庄。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对回去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此时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虎了吧唧的大妞,在专案组里的这些日子,让她学到了太多东西,也让她不敢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漫漫长夜。

    她在南锣鼓巷老贾家所在的四合院附近,徘徊了很久,最终也没敢进去,之后默默地来到少年宫门口的角落里,等着堂姐的出现。

    如果说还有谁能够救自己,那一定是堂姐,这是秦京茹此刻最为肯定的想法。

    这想法一点都没错,谁叫秦淮茹心软呢!

    看着蜷缩在哪里,黑瘦了一大截子的堂妹,秦淮茹一时悲从中来,眼角竟微微有些湿润。

    秦京茹如今的下场,和自己还有家里那个活阎王,多少有些关系,可接下来该拿她怎么办,自己却一点辙都没有。

    南锣鼓巷自然是不能回的,她自己现在都很少回去。老许家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二大妈还摊在床上,一家子更是夫离子散,要说院子里的人,对老贾家没点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把这个“正主”带回去,住在院子里的自家婆婆和两个闺女,怕是难得安生了。

    想来想去,还是得找自家的那个始作孽者。

    她也没把人带回后海那边,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大众浴池,买了张票,让秦京茹先进去洗洗,也别着急,洗好了在里边等着她,自己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就来。

    小贾现在除了和王姑娘的约会,晚上很少在外面晃荡。

    当他知道秦京茹出来了以后,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错,秦京茹落到这步田地,自己就是幕后推手,可那又怎么了,那只是收拾许大茂的时候,捎带脚而已,算她赶上了,又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就是这样的道理,若没有点宁肯我负天下、视他人如草芥蝼蚁的嚣张霸气,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的纨绔之名。

    秦淮茹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狠狠给了他肩膀一拳,却又无奈的低声下气道:“看在妈的面子上,给想想办法,可别真让人流落街头了,好不好?”

    说话间,还在刚刚拳头打过的地方,轻轻推了推。

    小贾最见不得这个,可也最吃这个。

    便对秦淮茹说:“收留她两天可以,但别带过来,我找个地方,咱们一会把她送过去。

    另外,不能长住,等您哪天休息,我也请个假,再一块儿把她送回昌平。

    至于她以后的生活,全在她自己。也给您交个底,如果她能安安生生熬过十年,不生什么是非,我可以许她一场富贵,但要是她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您也不许再偷偷帮衬,行不行,您给个话。”

    秦淮茹当然是肯的,她又没有好主意,像儿子说的这样,已经是比较妥当的办法了。

    于是没在家里多呆,两人去接了秦京茹,又把人送到了东四十条,就是当初周蓉她们住的那地方。

    这里的整个院子,如今也是小贾的产业,不过除了这个小跨院,整体都借给了别人,只有院子里相熟的老孟,日常帮着照看一下,小贾也会时不时地送点东西给他。

    被褥和洗漱用品,都是现成的,让老秦家那姐妹俩在屋子里叙话,小贾则找老孟聊了会儿天。

    这人是焦化厂的锅炉工,虽说叫老孟,其实只是面相老而已,本人也只有三十七八。当然,人也确实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那种。

    他前后娶过两回媳妇,第一次媳妇难产走了,给他留下个小子,如今十九岁,没上过几天学,到处打打零工,在小贾接收了院子之后,把小伙子介绍到公交公司上班,也就此收获了这爷俩的感激。

    第二次娶的媳妇,是个胡同里改造过的姐儿,心也从来没在他身上过,给他生下个丫头,刚出月子,就来了个卷包会,和小情人跑了。

    随着丫头渐渐长大,那标志水灵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和老孟爷俩不像,大家都觉着九成不是老孟的种。

    这时候也不兴滴血认亲,更没有基因检测,对于是否真有血缘关系,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老孟也不在意,一家三口过的也还可以。

    时间不早了,交代了老孟一番,又拜托他这几天多照应点,小贾叫上秦淮茹回家。

    出门的时候,扫了门口的老孟和瑟缩在门边的秦京茹一眼,贾公子点点头,没说话,和秦淮茹一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