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秦淮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贾就说是不是想问老孟的事，秦淮茹忙点头。

    小贾说那就是个可怜人，于是把他的遭遇交代了一番，也让秦淮茹唏嘘不已。

    一时间女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便看着儿子，直眨巴眼睛，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半晌，才对小贾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

    不等她说完，小贾就接上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她秦京茹这次能心明眼亮，老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且行且看吧。”

    也没等几天，这场雪刚消，秦淮茹就迎来了轮休。

    和小贾两人从东四十条那边接了秦京茹，在她的一脸的忐忑不安中，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行程，回到了昌平张各庄。

    正是歇冬的时节，村中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偶尔还传来驴马的嘶叫声。

    进村之后，秦家两姐妹相跟着去了京茹家，而小贾则和她们分开，提着一大堆礼物，去了自己舅舅家。

    秦守正两口子在家剥玉米，见到猛然出现的外孙子，先是一惊，最近他们的日子糟心透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不已。等知道是送秦京茹回来的时候，老两口才算是松了口气，忙张罗着给小贾准备午饭。

    今天舅妈刘艳红堂妹家的孩子过满月，她和秦国忠带着表弟秦孝贤，去了县城行门户，只有这两位老人在，小贾也没客气，跟着进了厨房，坐在风箱边烧着火，看二老忙碌。

    饭刚做好，秦淮茹就进了门，笑着对爹妈说，她这是有福之人不在忙，回来的正赶趟，惹得老太太张淑芬直想锤她。

    这娘俩一直这样，相互间又是心疼、又是嫌弃，好一阵、恼一阵，秦守正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让小贾看到了秦淮茹的一些真性情。

    寻常老百姓，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穷讲究，一些体己话在饭桌上说，反而更顺当些。

    经过秦淮茹一番有所保留的解释，两人才基本弄清了秦京茹和许大茂之间的来龙去脉。张淑芬更觉得，那个死丫头是自作自受，埋怨秦淮茹多管闲事。

    吃过午饭，几个人坐在炕上叙话，秦守正弄了些核桃跟柿饼，放在炕桌上，让小贾自己捡喜欢的吃，自己则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着，听旁边母女俩的絮叨。

    当秦淮茹知道家里近来过得很不顺心，便说请老两口去城里住一阵子，好好散散心，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甚至想劝爹妈准备准备，今晚就跟着她回去，最好待到过了年再回来。

    她和老娘说话时的那股子亲热劲，像是回到了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让老太太还真有点心动，虽然知道这不现实，但还是将目光转向了看热闹的小贾。

    一年前，这个外孙子为秦京茹的事，还回来闹过一场，老太太可没忘记，她也知道如今是这孩子当家，就想听听小贾的意思。

    小贾当然捧亲娘和姥姥的场，满口的欢迎、一脸的真诚。

    秦淮茹见儿子果然同意，心里更高兴了，对老娘说了自己现在和婆婆是分开住的，户口也分了，住的地方也足够大，不会再委屈了娘老子。

    女儿成家这么些年，秦家老两口去亲家的次数，一巴掌都能数过来，这还包括说亲和办酒时候过去的两回，原因很简单，亲家老太太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乡下姻亲。

    秦守正打破了她们的幻想，虽说是在歇冬，但天气好的时候，生产队时不时地，会组织大家修渠铺路，或是弄些别的活计，哪里会让你歇那么多天，就别在这里做梦了。

    秦淮茹有些黯然，随着家里状况的不断好转，她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总会给老娘留下些钱，和一些不常见的票据，张淑芬不收，她硬放下就走，可心里清楚，老娘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现在日子过得好，还有什么，比让她亲眼去见识一下更好的办法吗。

    在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去城里住些日子的时候，大伯秦守拙和二伯秦守愚，一前一后来到了家里。

    村子就这么大一点，藏不住什么事，秦京茹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在打发老伴去看看那丫头，探探究竟之后，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就过来了，要说起来，他们更相信秦淮茹的话。

    两个人面对笑而不语的贾公子，秦守愚多少有点尴尬。

    还不到一年时间吧，这小子当初提醒京茹的那些话，如今都应验了，要是老秦家能对那丫头好好管教，想必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悔不当初啊。

    秦淮茹和小贾早就从炕上下来，给长辈们倒上了茶水，也没让他们难堪，在二人开口前，就先一步把京茹的事说了个大概。

    听完内中情由，几个老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秦淮茹没有提小贾的打算，说完也不再开腔。这是老秦家的事，拿主意的还得是这几位主事的长辈。

    能怎么办呢，一个大姑娘，还未婚嫁，就把自己送上男人的门，又连累了娘家，若是早年间，高低是要浸猪笼的，只能说新社会救了她。

    照现在这局面，她受罪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作为长辈，肯定不能看着她被人作践，为今之计，让秦京茹离开张各庄、离开昌平，离开熟悉她的人，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谁有这个能力，他们自己没有，淮茹有没有，他们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还是老二秦守愚开的口，问秦淮茹，能不能想想法子，把京茹弄到城里去，或者找份工作、或者找个人家嫁了。

    小贾的脸当时就掉了下来，直接打断他，说是没法子，另请高明。

    噎的秦老二愣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京茹这个女人，在小贾看来，除了盲目自大、贪慕虚荣、好吃懒做之类的小毛病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没脑子，而且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和许大茂相比，她没有取死之道。

    但这种人，绝不能放在身边，否则后患无穷，就像被她连累的何雨柱那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会怎么样，取决于她自己，在专案组遭的那点罪，还远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不让她再多吃点苦，就给她说门亲事远嫁，或是在燕京找份工作，这是对别人的不负责，太便宜她了。

    话题没法子再继续下去，老秦家人也是要脸的，随便聊了几句别的，秦守拙和秦守愚告辞出了门。

    走了不远，两人停下，相互对望着，秦守拙苦笑道：“咱们就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