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牵起你的手

第二十章 随波逐流

    (郑重申明!本人严重反对未成年人吸烟!本文中人物吸烟时均已满18周岁!请广大未成年人及在校学生严格遵守学校规定禁止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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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大考前,在子衿“要爱具体的人——也就是爱自己”的观念影响下,我的学习效率高的出奇。像一个图书管理员一般把脑海中所有的知识点分门别类,又像钻研DOTA里英雄技能的控制链一般不停的琢磨各个知识点之间的逻辑关系和异同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内耗上修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以至于自信心爆棚到感觉明天就可以去参加高考。

    在这期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即所谓人生的意义可能并不存在,因为究其人的一生,想要彻底认识清楚眼前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意义本身真的存在吗?我们不仅要面对愈发错综复杂的世界,还要克服各类认知障碍,其难度比读懂女孩心思更困难。所以我干脆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任凭那些念头在大脑里天翻地覆。

    对于和张蕾的感情,或说是距离,我也随波逐流,听之任之。与当时和子衿那样一般。按照政治课本所说的“一分为二”的看问题方法,我把随波逐流也分为积极的随波逐流和消极的随波逐流。

    积极的随波逐流是:那天和子衿看完迪士尼电影后,我们两个随波逐流的走在山城的路上。天色已经黑了,街道旁的商铺挂满了烘托圣诞节氛围的灯。路过山城唯一一座教堂时,看到里面的人满面春风,门口的信徒向路过的行人投以善意的微笑。我们还随意溜达在像是一位民国时期文人的故居,翻看着带有历史感的一册册泛黄的书页。出来之后又吃了点街边的小吃,子衿吃了一串冰糖葫芦,我买了一个从炉子里刚烤出来还流着汁的烤红薯,两人边走边吃,走到我们两个人都累了才想到要回家。

    出于男生的义务,我提出送她回家,她很乐意的同意了。在快到她家过马路时有一瞬间我还拉住了她的胳膊——那条纤细的胳膊,避开一辆飞速驶过的汽车,在它呼啸着从我们面前经过后,就松开了。

    子衿说:“你知道吗?你有一个毛病。”

    “我知道,我过马路从来不看红绿灯。”

    “知道还不注意,以后要注意。”

    “习惯了。”

    “要改。”

    “我尽量吧,可有时候没有车或者车少,完全没有必要等啊。”

    “要等,不然太危险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我敷衍着答应下来后,子衿才停止了向我说教。

    我们两个聊着刚刚影片的剧情一路走回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她转身向我说谢谢,今天玩的很开心。

    “明天我可得好好谢武昌,要不是他的票,咱们现在可能还在上自习呢。”

    “哎呀糟了,逃课晚自习明天可怎么和帅老师解释?”

    “放心吧,我就说我陪你去冒险了,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千奇百怪的障碍,还有几个忠贞的伙伴,我们不畏艰险,最后凯旋归来。说着说着我就给帅老师又唱又跳起来,唱完之后他保管相信并且原谅我们了。”

    为了达到效果,我还给子衿演练了一下我是如何跳起来转圈的,子衿被我逗的前仰后合,笑完之后还是不放心,说一定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就放心吧,你这样的乖孩子就是老师眼里的‘免检产品’,一句不舒服回家啦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你呢?”

    “我自由自在惯了,老师也不想管我,反正我一直视规则为无物,尤其是那些无聊、枯燥、反人性的规则。”

    “你这样不好,人在社会里怎么能不受规则约束。一会回去记得过马路看红绿灯,以后都要看。”

    “唉呀别说了,我知道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但被子衿拉住了,又一次感受到了手套下她纤细的手。

    “你把我帽子戴上吧,现在很冷了。”

    说完她就把她头上圆圆的棕色针织帽摘了下来。

    “不用吧,我没那么脆弱。”

    “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会是谁感冒着跑不动掉了链子?”

    我又没说过她,好在天色这么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带着的是女士帽子,就这样一路小跑回了家。

    在路上,我又思考了一会初见子衿时想到的那个问题:这样的女孩子究竟会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得出的结论是应该不是我这样的“脆弱型”。

    在那之后,我们两的情绪似乎产生了一种共振感,似乎都在同一频率跃动着,不知疲倦的跃动着,只是不知会跃向何方。

    放寒假后,也就是帅老师说我们玩疯了的那个寒假,我没有再和子衿像今天这样一般“约会”,而是像往常一样沉浸在读书、运动和胡思乱想之中,完全任那种共振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衰弱。

    开学的第一天,子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新年快乐”。只是看到她淡淡的表情后,我发现自己竟有一丝丝难言的失落感。

    高考后我和蝈蝈在武昌家里喝啤酒,我是排斥喝酒的,因为我并不会喝酒,但随着我们话越来越多,自己竟然还主动去打开瓶盖。我和他们两个抱怨女孩的心思难猜,他们两个则一致对我口诛笔伐。

    武昌说我是咎由自取,蝈蝈笑我太过于钝感。

    我辩解不来,只能承认错误低头喝酒。

    如果说积极的随波逐流是因为钝感的话,那么消极的随波逐流的确如武昌所言,的确称得上是咎由自取。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张蕾在一起时我开始放空大脑,不再去挖空心思去想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也不再去思考如何该与她说那些没营养的话才显得不那么不自然,像一个人工智能级别很低的机器人一般。

    譬如张蕾说:“想好要考哪里了吗?”

    我会接一句大概是北外或是上外什么的学校,然后像卡了壳的磁带一样再也发不出任何悦耳的声音。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会主动再寻找一个新鲜的话题,任凭空气沉默着。

    这种随波逐流终于引发了一次矛盾的升级。在一次月考中我同张蕾同一考场,我在每门考试科目间想同她聊天时总被她淡然的态度闷了一肚子气。全然没有了我们在“理想国”或是回家路上她给我讲《月亮与六便士》的温柔,眼中也似乎只剩下了距离感。

    于是,我走到考场的另一边,找到在那儿打瞌睡的蚂总。

    “啥意思?”

    蚂总被我的突然叫醒惊的满脸愕然,同时又马上露出往日里的威严。

    “跟我出来一下。”

    在厕所里,蚂总递给我一根“中华”,两年前曾用脚飞踹武昌课桌的伙计递给我一根“黄鹤楼”。

    我燃起了“黄鹤楼”,对蚂总和他的“伙计们”说:“你们刚刚语文考试里默写对了吗,‘白云千载空悠悠。’的上句是什么?”

    蚂总的一个“伙计”憨憨的笑着问我说是不是“青枫什么上去悠悠”?

    我学着他们吸入肺的方式把烟吸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对那位伙计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有才!”

    结果蚂总那次考试顺利的过了二本线,不过在下一场考试又被残酷的打回了原型。

    先前提到的自信还让我在一次小型月考中,在卷子中同阅卷老师开了个玩笑,做完题目后无所事事的我在语文月考的试卷中写下了下面这首打油诗。

    吸黄鹤楼有感

    黄鹤楼上诗百篇,今朝化作一缕烟。

    一声长叹人生短,却看云雾绕此间。

    没想公才老师给我打了一个大大的错号(好在没有扣分),批了四个字:胡说八道。

    子衿问过我几次为什么吸烟了,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过问。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回答:“害怕自己说错话,说错了还不如不说,于是先拿烟把嘴堵起来。”仔细想想,这句话我无法确定是不是说错了,因此索性就不说了。我想,无论我说与不说结果都不会更好,都不能改变我们间无限被拉长的距离。

    张蕾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沉默,不过她肯定察觉不到那淡淡的烟味,因为我们自春节后就很少再在一起上夜自习了,因为她家里为她请了家教,我也在寒假时习惯了在家中复习,距离感真的拉长为了距离。不过,每当我再从她们班的窗里看到她端坐的样子时,心里还是会闪过一丝情愫,就像是一串衰减后的信号,但因为只有0和1而依然可以辨认。只是和先前愉悦时两个人美妙和谐的共振信号相比,此时却成了类似盖革计数器检测到大量核辐射后所发出的呲呲的刺耳且丑陋的杂音。

    如果说享受孤独也是一种瘾的话,那还真让人有点难以自拔。

    有一次放学路上武昌闻到了我身上的烟味,问我是不是去网吧了,怎么高三了还去网吧。当他得知是我自己在吸烟后,他默默从兜里也掏出了一包烟派给我一支,这让我很震惊,我们两个明明都很讨厌烟味。可我们谁也没有多问,吸完之后,就道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