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李家屯这拨人

第五章 礼家屯开始动了

    黄久兰走在路上一直没有说话,李疯和李阶球装着一肚子话也不敢主动说,就这样走到李东家大门前。

    李东家已人满高堂,还有很多人站在大门外,不知道他们在小声地嘟哝着什么。

    黄久兰急步向李东家大门口里走去,李东很快站出来,“兰爷,屯子里主劳力都来得差不多了。”

    “兰爷?”

    “哪个兰爷?”村民们又议论开来。

    黄久兰还是没有说话,他大步走进李东家堂屋,堂屋里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没有人敢亲眼认出他。

    李东家堂屋还是父亲李鸿忠在世时修建的,是典型的淮乡大家族式丁堂,端方四正的,因此,面积显得很大。

    “乡亲们!是我黄久兰,我回来了!”

    “啊?”虽然有人已认出黄久兰来,但村民们还是都意外加吃惊得不语。

    “各位乡亲不用害怕,我是没有死,现在礼大人有难,要我们村民去帮他。”

    当黄久兰说到礼大人时,好几位村民激动得都跪下来,有人还在抽泣。

    “礼大人遇到什么危难了啦?”一位年长者问道。

    “沙漠水战我们打败了,现礼大人受朝廷之命,要起身到沙漠岛去力争…”

    黄久兰的话还没有说完,村民又议论开了,“什么?沙漠水战我们战败了?不是打赢了吗?”

    “不是把小岛人赶跑了吗?”

    “不是有将兵因获胜而升官进爵了吗?”

    …

    对于村民们的议论,黄久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礼大人这次到沙漠岛是凶多吉少呀,我们要想办法保护他老人家!保护礼大人在力争桌子上战胜沙漠岛人…”

    “在力争桌子上怎么和人打仗?殊不知,劝朋友悬崖勒马是你的良心发现;劝你的亲人悬崖勒马是你的本能显露;而劝敌人悬崖勒马,那是你的力量还不够啊!”…

    黄久兰心里一惊悚,看来还有个别村民对礼大人此行持有怀疑甚至否定的态度。“我和各位乡邻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村民们马上静下来。黄久兰清了清嗓子,“在二十年前,在津都,有一位沙漠岛武士平白无辜地打死了一位津都市民,还扬言说我大清人和狗是一模一样的,礼大人听到此事后,猛拍了一下桌子,沙漠岛肇事者就被我大清抓起来,那沙漠岛驻津使人员还屁颠屁颠地专程向我们礼大人赔礼道歉。”李东家屋里屋外显得很静,只有黄久兰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从里屋传到屋外,看来大伙都在认真地听黄久兰讲故事。

    人类需要故事,人类也擅长讲故事,人类也相信故事,礼家屯也不例外…

    “大家试设想一下,礼大人拍了一下桌子,都吓破了小邦人胆,这次礼大人是专门找它们力争,难道他们不害怕吗?”

    “是的呀!礼大人是何等人物,亲自出马,那沙漠岛能不惧怕嘛…”

    黄久兰略停了一下,“但是,现在朝廷里有坏人,有人想整死我们礼大人,还有津都的津和拳人、青刀会人,对朝廷的狂暴仇恨早己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他们当然也想杀死我们礼大人…”

    “礼大人是多大的官呀,朝廷敢不保护他?竟还有人要害他?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位胆大的村民问道。

    村民们仍旧在睁大眼听着,黄久兰越说声音越大,也越激动,“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我们怎么办?”

    李南突然大声答:“我们李氏家族人丁兴旺,怎么可以变成一群弱鸡,只能互啄?我们要誓死保护礼大人!”

    李南这话是有话外之音的,在礼家屯,若四周安宁,内部自然就吵架不断,甚至互相动手的事时而发生,但同仇敌忾还是根深蒂固在乡人的心田里。有那么一次,异乡人打了礼淮家儿子,礼淮家仇人李中淮看见了,立马与异乡人争论,要为礼淮家儿子讨回公道。在礼家屯,像这样子为“仇家”出头的事时有发生,乡人也习以为常。

    “李南说得对,我们要誓死保护礼大人!”有村民应着李南的话,场面当然很是激动…

    李南,李家枪传承人。黄久兰这时想起礼大人曾说的话,“遗传李家枪精骨者,李鸿松之二子李南也!”

    黄久兰用鷹眼扫了一下李南,五短身材,立地如松,虽衣衫褴褛,仍可英气逼人,这股英气只有常年在战场上奔驰的人才能在夜间感受得到。

    “李南!”黄久兰喊道。

    “兰爷!”李南“扑通”跪在黄久兰面前,双膝激起尘灰,在暗光的照射下,李南像是端坐在云埃之中。

    “使李家枪者,号称游龙回枪手,人走枪却留!你是李家枪传人,能现场比试一下李家的祖传枪法吗?”黄久兰不苟言笑,顺手扶起李南。

    李南抬起头看了一下黄久兰,黄久兰深点了下头。

    村民们早就想一睹李家枪的风采,只是李南一直说家父生前有交代,不得轻易显山露水。

    “兰爷,那我就献丑了啦!”李南说完,从腰间“呼”地拨出金灿灿的手枪。

    黄久兰知道这把金手枪的来历,那是在天京攻城大战时,李南父亲-李鸿松一人独挑八员黄头巾大将,打得那八大将鬼叫狼嚎,但偶然之中即被一颗小小的流弹击中了右臂,顿失战斗力。后来礼大人见到李鸿松时,赠送了一把金手枪给他,并语重心长地说:“李家枪法要更新,要把手枪之妙运用到李家枪谱中。虎生三子,必有一彪,何况你有四子也!必能传承和更新李家枪法。”

    礼大人的话深深地鼓舞了李鸿松,从此用左手练枪,成为了一代神枪手,并写就了一本《李家枪密法》传承给了李南。

    李鸿松有四个儿子,单独传《李家枪密法》于二儿子李南,可见李南从小就有运枪之天赋而被自已父亲发掘。

    李南向门外走去,正好有一群夜不能饱食的飞鸽被行人惊飞,李南猛抬起头,喊了一声:“下来!”随着一声枪响,李东家门前的水塘里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几只鸽子真被打下来了?”村民们惊叫。

    这时黄久兰想起了很多往事,于是大声问:“李西!你的拿手本领呢?”

    李西转身朝黄久兰行跪礼后,向后空翻几圈,突见一股火苗喷向李东家前面水塘,“轰”地一声响,水塘里草鱼乱跳。

    “李家火剑真的练成功啦?”黄久兰大喜,脱口而出。

    “报小兰子爷,水塘已结了薄冰,故鱼跳得不多。”李西双手行礼。

    黄久兰更加来精神了,又大声喊:“李北人何在?”

    突然间,黄久兰眼前有人影在晃动,但不见是何人。

    黄久兰少有的大惊道:“遁形拳?黄家的。”

    此刻,李北已跪到黄久兰面前,不利索地答:“孩儿不孝,虽苦练黄家拳多年,然仍不得其中要领。”

    黄久兰叹道:“武艺本天成,刻意难为之,活像猫旋狗刨,就生之本能,别兽难为之。我黄家遁形拳历五代黄家子孙传承,均没得宗旨,你能练成这样,已是替我黄家开光了,我得要谢谢你,起来,起来。”

    黄家遁形拳江湖上称为鬼探头,来去无影,曾在打击黄头巾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此处不在赘述。

    众村民都在黑夜色中看得呆了,他们都知道李家四兄弟身手非凡了得,但一直不知道他们怎么不一般,今晚算是长见识涨到天上人间了!

    黄久兰知道各村民的心思,既然已亮开来了,何不将他们四兄弟武功全展现出来,也为他下一步行动作好铺垫。

    “李东!你是李家老大,看你的啦!”黄久兰大声道。

    李东是李鸿松家长子,今年正好30周岁,以务农为生,平时为人很低调。有一次,有五位远乡土无赖想进李东家门调戏他的丰满美丽的妻子,李东一个人站在大门前,任凭五位乡土无赖如何行动,就是挪不动李东半步,因此,乡土无赖也无法进入李东家大门。李家拳不仅内功超强,还能不闻不问而觉险。那还是五年前,李东在自家门前吃饭,他左面坐着他的大儿子,突然间,李东左手放下饭碗,伸手向大儿子头顶接去,一块被急风刮下来的瓦片,落在他的左手上,大儿子免受其伤。

    但李东打小就被母亲批责,责他作为家里的长子却不懂人情世故,而李鸿忠叹道:一个不懂人性的人是幸福的,扒开人性,世界将变得暗淡和迷乱…

    “兰爷!晚辈李东就等兰爷发话了。”李东说完,轻步来到大门外晒谷场,喊道:“家媳!把挡风灯点起!”不一会,李东家媳妇手举挡风香油灯来到李东身边,将前面一柱石磙照得半清半楚。

    李东也不说话,走过去,对着石磙就是一掌,“砰”地一声闷响,一丈余长半尺直径的铁石磙被切成几块。

    “李家拳!这才是李家祖拳,正宗的半指炸心拳法。这一拳下去,老虎也叫不出妈呀!”李疯大叫道。

    “李家祖拳已失传几代了,李东如何学成?还夹杂有九阴真经之妙?”一位老者边咳嗽边断断续续地问。

    黄久兰见状,大笑道:“我们礼家屯后继不乏人才,这是我们礼家屯的福份,是祖坟耀光显灵之结果啊!”

    “所谓武林高手,不外乎多走几个神位。身有八势,八势合一方为李家拳。现在的李家拳招式沉闷,不能长展,给人感觉力道不够,这个短势没见改变。”有人在这样评说。

    “良苗和莠草,不在长短上,而在筋上!李家拳早已独步天下,这个无可非议。我看我们礼家屯是可以保护礼大人的。”另一位长者反驳。

    黄久兰听后接着说:“是的,我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考着,我这次回来能否带领各位乡亲去保护礼大人,近乡情更怯!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时人群中有老者在喊:“保护礼大人要紧!礼大人对我们礼家屯有天大的恩惠呀,是我们礼家屯飞出去的金蝉子。古语道,喂狗三天,狗报三年,何况人乎!”

    黄久兰就势大喊:“这位家屯长者说得好,现在是保护礼大人要紧,要知恩图报。”黄久兰又略停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今晚这么火急火慌地把家人们都找过来,目的很明确,马上就要行动。”

    “现在就走吗?”李东问。

    黄久兰答:“十万火急之事,今晚我就要回津都。”黄久兰又快步走到李东家门前。

    “李疯听令!”李疯好久没有听到这句军令了,那还是礼大人在家乡操练兵马时,他第一次亲耳听说过礼大人“听令”两个字。男人听到“听令”两个字谁不热血沸腾?

    “到!”李疯答声如雷。

    “你收拾好行装,即刻随我出发!”黄久兰命道。

    “报兰大人!行装已随身,只需听从召唤。”李疯咬牙切齿般答。

    “李阶球听令!”

    李阶球双手合起,弯膝倾身:“末将在!”

    “可否记得十年前的联络暗号?”

    “末将岂可忘记!命可丢,口令不会忘!”

    黄久兰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你过两时辰再出发,尾随我等。”

    “末将接令!”

    “李东四兄弟听令!”

    “哗”四兄弟齐唰唰地跪在黄久兰面前。

    “李东!还记得接你父亲灵魂的地点吗?”黄久兰厉声问道。

    李东咬着牙答:“兰大人,塘沽城,终身不会忘记。”

    “李东在家操练几名勇士,十日后,到塘沽城找我。”

    李东有一点不解,但还是答:“晚辈听令就是!”

    “李西、李南、李北听令!”

    “晚辈在!”

    “你们三兄弟赶快回去安排家里老小,五天后的此时,我在北街小站等你们!”

    “晚辈听令。”

    黄久兰安排好人事后,似乎满意地对村民们说:“十万火急,容不得我与各位乡邻亲友叙旧,只能改日了。”

    黄久兰说完,急步向李东家里屋外的村民们一一供手相别,然后,快身向枣红马走去。此时军马正在吃枯草。

    “亲哥哥!为何没带上我?”黄久兰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虽稚嫩然明显有活力四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