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
清风寨外围。
灌丛中人影窜动。
“果然,外面没什么人站岗放哨。”
说话的是灌丛中居中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常年掌权者。
他低眉巡视,远处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在巡逻。据情报所说,清风寨的核心地带是位于山林深处的聚义堂,此刻在清风寨的外围,难以洞察里面的情况。
仔细观察了清风寨周围的情况后,他又问向一旁的放牛娃:“放牛娃,你说的可是真的?”
放牛娃穿一身粗布衣,年龄尚小,看上去还如孩童般纯真。
放牛娃用力低声说道:“大人,俺哪敢骗您啊!那清风寨在俺们村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俺们早想除掉他们了!”
中年男子细细斟酌,低声道:“你带的路倒是不错,省时省力......本官量你也不敢骗我。”
放牛娃表示:“感激大人都来不及,哪能骗大人。”
过了不多时,中年男子又问:“你确定他们此时在山内喝酒?”
放牛娃说道:“千真万确,每次他们抢完一票就会开个什么聚会。俺有次被抓去当过苦力,替那些山匪们扛过酒,端过菜,知道他们的惯例。”
中年男子眼神阴沉了下来:“可本官在这听了许久,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除非......”
奇了怪了!
放牛娃心里也纳闷。
“可能他们是喝太多睡着了——”
突然,他感受到身旁的寒意。
一双大手如鹰爪一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那位中年男子。
“除非你同他们一伙,妄图将我等骗上杀。”
“大人......”
放牛娃想要解释,但被掐得窒息,喉咙仿佛被捏碎了一般,火辣辣地疼。他只能拼命发出蚊蝇般声响,保全性命。
见声音发不出,放牛娃手脚并用,使劲挣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什么官不官了,先活下来再说!
可越是挣扎,他越是绝望。
那位中年男子的身形一动未动,手臂手掌像是那峭壁一般,难以撼动。在他阴翳的眼神面前,自己就像是尘土中不值一提的蝼蚁,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中年男子不打算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如果猜想成真,但凡给放牛娃一丝解释的机会,他极有可能发出警报。一时的善念说不定会招致杀身的灾祸。
他叫刘宗壬,是聊州捕司的地字号捕头,此次是来黄塘县剿匪的。
这放牛娃是在山脚遇到的,遇到的时候正打算牵着牛回家。
官兵们拦下后进行了简单的盘问,没想到这放牛娃竟然热情地要带路,还说此时此刻正是攻溃清风寨的好时机。
刘宗壬问了一番,才知放牛娃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隔三差五就会被山上的匪患骚扰。今天据说清风寨刚刚做了一单,正要在山上举宴办会,好好犒劳。
刘宗壬意动,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接着就一路来到了这。
然而,本来放牛娃的热情就让他起疑,此时此刻寨内的安静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想——如果山寨内真有所谓的酒宴,为何这听不到半点声响和动静?要知道,那些匪患猖獗惯了,各个声大如牛,如此安静必有妖。
如果匪患猖獗,那个放牛娃为何恰好在这附近?
牛不怕被抢吗?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放牛娃就是清风寨的人,其目的就是把他们引入包围圈,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清风寨还没察觉到他们的计划败露时,城府深沉的刘宗壬决定先下手为强。
作为聊州的地字号捕头,刘宗壬也参与过几次危险的剿匪行动——人心叵测,他会将所有不稳定因素通通捏碎在手心里。
就在放牛娃翻起白眼,瞪目吐舌,即将咽气之时,一道突如其来清脆的声响分散了刘宗壬的注意力。
“你们在干嘛?”
在灌木丛数米的地方,从寨门口出来,是个身着橘衣,个子只到他腰间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被人发现的刘宗壬下意识松开了手,他决定先搞清情况。
“小姑娘,你是?”
“我叫小花。”小花指向一旁大口喘气的放牛娃,问:“你们是要掐死他吗?”
刘宗壬看向一旁的放牛娃,此时的放牛娃意识仍然在游离,只是凭本能的呼吸和干咳。
要么他不是匪串,要么他现在还没法开口说话。
刘宗壬不想打草惊蛇,眼下要处理的是两个小孩,而且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戒备心,在快速冷静地思考下,还是决定先从小花那搞清情况。
“小姑娘,这个说来话长,我们是来剿匪的,这人也是匪,该死。你为何在这?清风寨的人现在都在何处?”
小花若有所思,随后说道:“他不是山上的人,我没见过他,你们杀错人了。”
刘宗壬正要说话,小花继续补充道:“小花是这清风寨寨主的女儿,清风寨的人都在里面的聚义堂喝酒。”
刘宗壬听后精神高度紧绷,拔剑抵在小花的脖子上,低眉说道:“小姑娘,你若真是那清风寨寨主的女儿,就不要再出任何动静,否则......你的小命不保。”
小花感受到剑上传来冰凉的寒意,问道:“你要杀我?”
刘宗壬冷笑道:“不,你若是那清风寨寨主的女儿事情就好办了,有你的性命在,或许就不用打动干戈——带我去找他们。”
刘宗壬以示威胁,故将剑逼近了小花的脖子。
嫩白的皮肤很轻松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滋滋冒出了一摊细血。
刘宗壬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违和感,眼前这个自称小花的小姑娘,竟然没有半点慌张!
她无视了脖子上的血,只是问道:“找他们干什么?他们现在并不方便。”
这种违和感让刘宗壬不自觉回答了小花的问题:“我们来剿匪,自然是要杀了他们。”
多年后,刘宗壬仍然对那个画面历历在目——夏日的阳光很强烈,正午过头,一个被剑抵住脖子的,到他腰那般高的小姑娘,眼睛被刺眼的阳光照耀,却没有一丝的皱眉,她神情淡然,开口:
“你们来晚了,清风寨的人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