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起躲雨
凛州府。
一群黑袍人从寅宾馆内显出身形,护着一个华服公子在甬道上疾行,这华服公子周身大穴插了十三根封灵钉,几乎动弹不得。
忽有两道钢鞭斜刺里砸出。
“贼人看打!”红叶寺黄觉禅师厉声喝道。
声未至,钢鞭先到。两个黑袍人乍遇偷袭,一个双臂交叠硬抗了一击,另一个如落叶一般浑不着力,轻飘飘避了开去。
黄觉禅师心中惊讶,不敢恋战,挥袖洒出一蓬毒水,抽身后退。
黑袍人中有持黄鳞大伞的,嘭的一声撑开,挡下毒水。将欲收伞,又听得一阵蝉鸣,天空中飘下许多气泡来,凌乱缤纷,晃人眼目。
“是沫蝉法,气泡有毒,先绕开。”众人四散而去,独留下说话的黑袍人。
漫天的气泡中,出现一个白衣书生,三四十岁,蓄有两撇黑须。
“你是叶家老几?”留下的黑袍人问道。
所谓蝉音盖半朝,在凛州会使金蝉功法的肯定是叶家人。
“在下排行第九。”叶公亮答道,“你不畏毒?”
黑袍人不再搭话,挥出两柄短枪,攻了上来。
“来得好!”
叶公亮脚下发力,躲开扎来的短枪,一跃数丈,落地后再次跃出,手持一根细长刺剑,并不挥动,只凭纵跃之力突刺,速度极快。
黑袍人步法也颇巧妙,可始终追之不上。叶公亮如同跳僵一般,每次跳起都是一下刺击。黑袍人渐渐无力还击,只把一双短枪舞得浑圆。
“你可知沫蝉善跃!”
叶公亮又是一下刺击,刺剑与短枪相交,呛的一声爆鸣,两人错身而过。
黑袍人正欲收势,一根钢鞭自头顶砸落。这一下偷袭甚是老辣,黑袍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便被砸得脑骨迸裂。
“留下活口!”叶公亮喊出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笑道:“禅师好手段。”
黄觉禅师竖掌:“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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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府衙建制规整,坐北朝南,中间一条南北通贯的甬道联通仪门和府衙大门,牢狱设于甬道西侧,位于大堂西南仪门之外的坤位,俗称“南监”,也叫外监,外监之西,便是女牢和死牢。
死牢中,芒童和瞎子杀掉守卫,聚拢了一众死囚。
瞎子取出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将配好的药饵喂下,蜘蛛的肚子渐渐膨大,直至炸开,无数小虫爬了出来。
众死囚急忙缩脚。
瞎子两手往地上一拍,小虫从他左袖口爬进,又从右袖口爬出,来回几趟,小虫长大,在他面前聚成一团。
瞎子捏起一只蛊虫,对囚犯们道:“要除封灵钉,需受蛊虫噬咬。”
见囚犯们迟疑,瞎子又道:“此蛊若不着人体,片刻即死,速下决断。”
死囚们别无生路,明知蛊虫一旦入体,更难拔除,眼下无法,一个个自愿上来受蛊虫钻咬。
瞎子见有两个人原地不动,“你俩想在牢里等死吗?”
一个是红眼白发的老者:“我自有办法。”
另一个是盐帮的堂主封彪,刀快心狠,诨号过山彪。
此时过山彪已然断定,先前袭击盐帮总舵的就是眼前这个瞎子,声音样貌可以改换,一身毒蛊功法却变不得。
前天是收例钱的日子,这群黑袍人冒充河匪踩过界,故意挑起盐帮和漕帮大战。
过山飚藏住心中恨意,眼下不得已,只能先种蛊。
瞎子没认出封飚,也不理会,等不多时,听得一阵沉闷轰响。
芒童喜道:“得手了!”
“各位,只需静待蛊成,便能挣一条活路!”
“瞎子,咱们先走。”
芒童取出千手槐的新枝,寻到一块空旷所在,一手掐法印,一手持柳鞭,催动灵力。
“千手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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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萍着急忙慌地跑到杜蘅卧房:“姐,快跟我走,外面全发芽了。”
杜蘅正在披甲,她重伤未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强敌来犯,我身为静夜司统领,岂能退缩。”
“你这个样子怎么拼斗,魏司掌已战死了。”
杜蘅惊道:“什么,左千户呢?”
“左千户出城平乱未归。”
“张鲤现在何处,还有庄算呢,我没看护好陆云,决不能让他们也……。”
杜小萍听到张鲤的名字,就像有人忽然从敞开的窗口扔给她一捧玫瑰花,鲜红乍现,香气扑鼻,阿姐后面的话便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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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西侧墙倒房塌,满是创痕,千手槐的藤蔓从北到南,连成一片。
甬道东侧,三座高楼巍然不动,此刻灯火通明。
前朝的时候,此三座高楼分别是狱神庙、衙神庙和神祠。
高祖立国后,将狱神庙改制,称天赐府,专司人事,察查不法。
又数年,改衙神庙为静夜司,震慑妖鬼。
及至百余年前,顺景帝增设长生殿,问卜神魔。
长生殿顶。
夜离婆婆身披转星大氅,居高临下,俯瞰着整座凛州城。
“乱不了的。”
自大氅中摸出一道玉简,指尖轻点,催出一道灵光向远天飞去。这道灵光飞越仪门,兜兜转转来到衙后望湖上空,盘旋舞动。
朗朗夜空,辰宿列张。
那一点灵光,越飞越高,最终停于西南参宿之下,与地上的望湖连成一线。
参宿七星明烛宵,两肩两足三为腰。池中倒影亦有七星,随着那一点灵光缓缓消散,水中的七星动了。
水波分开,一只巨猿驾着水浪缓缓浮出。
参水猿高九丈许,全身披毛,通体碧蓝,两肩两足以及正面腰间处,各有骨骼延展外生,切斫如磨,平滑如镜。骨镜共七面,对应天上参宿七星。
巨猿驾水登高,七面骨镜同时映出星光,将整个府衙披上一层薄纱,亦幻亦真。
千手槐被星光一照,生机受制,枯皮纷纷脱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
一时星光大亮,魔障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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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黑袍人杀至甬道边,正遇上冲出牢笼的死囚们,当即汇作一股。死囚们胸口封灵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蛊虫。
“等你们多时了!”一杆长枪斜插而至,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