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第55章 当心你家的椅子

    “自从爷爷离开朝廷中枢,家势便大不如前,稍有示弱,任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大伯一心想要复归朝廷,四处联络,留了不少破绽……我查到,有人想利用御赐斗鸡对叶家不利。”

    叶书的目光投向窗外:“到时当着凛州众官员的面,在娘娘鸾仪前,斗鸡入魔犯上,闹出大乱子。”

    张鲤嚼着一片茶叶:“是谁这么大胆?”

    “在凛州这片地方,叶家倒了对谁最有利?”

    张鲤道:“自然是城主府。”

    叶书叹道:“城主府陆家与金蝉叶家,已斗了好几世。”

    张鲤心道:“既然斗得如此厉害,那劫狱的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叶家有没有参与?丢了重犯,城主府难辞其咎,上面的怒火或许已经发下来了,只是下面的人看不到。”

    “那最开始叶府丢鸡,是真丢还是假丢?”

    “真丢了,都怪五福手太慢。”叶书摸了摸鼻子,“话说回来,些许玩物能济得什么事,权力之广厦,岂是一对斗鸡能撬动的。”

    张鲤心道:“鸡哥可不是玩物。”抓起画轴抖开,见画中人是个白面书生,一头黑发,以柳枝为簪,脑后的青青细叶尤为显眼。

    这时有家臣进来禀事,叶书道:“今日圣旨到,规矩繁多,我也不得闲,各处监管还要交清账目,这就少陪了。”

    “忙你的,我回去接着吃席。”

    张鲤走到游廊时,又遇到十七姑娘,她还是没说话。

    ~~

    来福去药房敷了药,又多缠了几层纱布,脑袋上支支棱棱的,像只大兔子。

    大夫边翻抽屉边问:“你这是怎么了,谁还敢打叶府的人不成?”

    “让花盆砸了。”

    “高空坠物可得小心呀,尤其你还是种花的,留神头顶的花盆。”

    来福忽然想哭。

    顶着个兔子脑袋,来福照例来叶家长子叶公明的住所窥探,正撞见叶书带着书童五福从窗口跳出,俩人鬼鬼祟祟,不知又在耍弄什么。

    叶公明的房后搭有一大片葡萄架,夏雨初爽,葡萄外皮转紫,沉甸甸缀满了天棚。

    自从修为散去,叶公明便喜欢侍弄瓜果,经常一个人在里面呆上很久,不许人进,亲友们知他苦闷,从不扰他。

    此刻叶公明正站在果园深处,自言自语:

    “柳供奉,你长得可真快,气管鳃已全部化成翅膀,飞得更高了。”

    “你说是做人好,还是做妖好?”

    “都一样,都会被吃掉。”

    “你吃人,我吃你。”

    “这不,沾老太爷的光,我又给你拉来一车血食。”

    “放心吃,圣旨来了,家里大肆采买,不会有人怀疑。”

    ~~

    张鲤是打着饱嗝儿离开叶府的,但心情仍有些不美丽,因为没吃过郑屠户。

    郑屠户肚子撑得浑圆,都站不起来了,最后是让家丁给抬回去的。

    回到铺子里的时候,方便正在隔空搓手手,时不时划拉一下脑袋,像只大苍蝇一样。

    张鲤将顺回来的两瓶松花酒放下:“听说苍蝇搓手手有时候会把自己的头搓掉。”

    “别打岔,我在练功。”

    “又研究出新招式啦?”

    “有点新想法,搓草绳的时候悟出来的。”

    “咱铺子里好像不大干净,你今天没扫地?”

    张鲤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出来哪儿不对。

    “哪天不是我扫地?”

    “我给你带了盘蜜唧回来,要不要让老郭头热热?”张鲤环顾四周,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给方便连使眼色。

    方便仍在搓手手,指尖灵气缠绕:“张鲤,你说把水火灵气搓在一起会怎样?”

    “会炸。”

    “不对,水干则消,熄灭则无。”

    “搞不懂,我给你热饭去。”张鲤端着盘蜜唧走进后院,没有去找老郭头,而是敲响了阿雅的房门。

    “鸡龟骨滚羹。”

    阿雅犹豫片刻,一句话说得字正腔圆:“西施死时四十四。”

    门一开,张鲤闪了进去,开口便是:“你生了个小扑棱蛾子?”

    “我不是蛾子。”房里没有点灯,阿雅脖子以下隐形,只飘着颗头。

    “铺子里多了个东西,会隐身,不是你生的?”

    “你越来越放肆了。”自从过了惊蛰,阿雅威压日盛,昔日的小可爱变成了女王大人。

    “都一家人,什么放肆不放肆的。”

    阿雅神识一扫:“多了把椅子。”

    张鲤猛地想起郑屠户的话:“当心你家里的椅子。”

    铺子里。

    方便仍在搓手手:“你猜我在搓什么?”

    周遭只有鸣虫爬行的声音,无人答他。

    “幻术的本质,是以灵力干扰对方五感。”

    “我把身前灵气搓乱,你也就漏了相。”

    方便搓着手,时不时划拉一下脑袋:“你要是现在出去,还有余地,真打起来,弄坏了铺里的东西,张鲤这个人很小气,后果会很严重。”

    张鲤一直没能发现铺里的椅子多出一把。

    瞎子长得并不像椅子,可他往地下一趴,只要不动,就会让人觉得他是把椅子。

    瞎子的家乡有一种蓝秽蝶,寿只几天,不飞舞时只停于龙胆花上。

    蓝秽蝶小的时候是一条毛虫,天生有鱼目混珠的本领,潜在蚁穴,假作蚁卵,受群蚁奉养,至两年半后,化蛹成蝶,飞向龙胆花丛。

    蚂蚁两年辛勤供奉,仅仅换回一具空壳,以及日益凋敝的族群。

    有高人因此悟道,创出一套高妙功法,专门蹑影藏形,潜伏偷袭,唤作龙胆三变。

    瞎子夹在黑白两道间捞偏门,全凭此技。

    方便虽察觉到异常,但找不出人在哪儿,方才只是虚言恫吓。

    忽然后门一开。

    张鲤端着一盆开水走进来,眼睛上挂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粉末。

    方便奇道:“这么会功夫,你还画了妆?”

    “这叫鳞粉,是蛾子翅膀上的粉末。”

    张鲤端着开水来到瞎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把椅子”。

    “你搁这儿撅个腚干嘛呢?”

    瞎子一动不动。

    “别说你屁股还挺翘。”张鲤一盆开水浇下,“提臀啊这一盆。”

    “哗啦!”青烟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