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第91章 伴酒而生

    小雨还在下。

    四面水墙高耸,射灯摇晃,水纹横斜,光影万象。

    连厄和小福子只有第四境,将身伏低在斑驳光影之中。

    魏公子、陆云谏皆在第五境,立足处稍高些。

    蛇人虺风已至第六镜,长尾卷住一道水柱,高高拔起,攀得与顾清源一样高。

    说是半人半蛇,实则只有躯干和手臂相似,长相与人相距甚远。

    眶上飞鳞,眼射晓星;鼻尖瘦绿,口吐腥雾。

    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

    头戴一条肉角,好便似千千块玛瑙攒成;身披一派红鳞,却就如万万片胭脂砌就。

    赤身碧头吊稍尾,乃是一条烂斑蝰。

    蛇人一族的历史极其久远,要追溯到冥古宙的酒神代。

    从启幕之后,光耀星火,玄黄不分。

    在此期间,一颗灰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意,四十五亿年后,这种真意有了实体,被称为:月亮。

    灰星表面毒雾弥漫,火山遍布,岩浆横流,密集的陨石雨从天而降,飞溅起猛烈的红色流火,浇洒在枯土焦岩上。

    月亮也受到了大量陨石的轰击,不同的是,体积较小的月球已经冷却凝结,陨石撞击在固态的表面形成了巨大的环形山和盆地群。

    如果站在灰星看,月亮上的环形山和盆地群就像一只只酒盅,等待着此间主人将其倒满。

    到酒神代时,星辰崩裂,巨大的陨石撞击在月表上形成了暗色的酒海,直到四十一亿年后的月夜,依然清晰可见。

    这之后,陨冰带来了水气,露结为霜,云腾致雨,流进在陨石坑的低洼,汇聚成片,最终覆盖了月亮的大部分表面。

    清酒满盅。

    而此时灰星上依然满地岩浆,装的是一杯炽烈的红酒。

    忽然有一天,金乌做媒,灰星和月亮相互碰杯,清酒染进红酒里,清热解暑,红酒溅到清酒里,冬寒抱火。

    缠腕交杯,洞房花烛。

    两只酒杯孕育了众多上古神魔,神魔们相互杂糅交合,造化生灵,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蛇人一族伴“酒”而生。

    ……

    虺风道:“好,你既是张老道嫡传弟子,我也不与你为难。但战败福大人的神秘高手是谁,你须从实讲来。”

    张老道三个字虽然在俗世间声名不显,但在修行界高层,这个名字代表着的是“新一代的开山怪”,是威压黑白两道数百年的奇行种。

    张鲤迎着光:“请问这位虺前辈,你打不打得过福大人?”

    虺风沉吟道:“若论捉单放对,胜负难料,若是福大人一拥而上,我必将尸骨无存。”

    好像除了人族之外,其他各个种族的修仙大佬都很诚实,一是一,二十二,坏得坦坦荡荡,从不胡吹大气。

    “所以呀,你打不过福大人,就更打不过那个神秘高手啦。”张鲤一本正经:“我要是说出名字来,你到时候又不敢去找她算账,那多没面子啊,出来捞偏的,面子就是生命,所以还是不说的好,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啊前辈。”

    涂先生忽然从土里钻出来,身上尽是伤痕,说话漏风:“张教主说盐有梨啊。”

    张鲤,五花肉教现任教主,教徒目前只有涂先生一人。

    “老头,你是不是肺管子插反了?”

    “无妨无妨,听教主一席话,真真觉得这半辈子白活了。”涂先生复活后脸上长了一层红肉斑纹。

    张鲤有些怀疑,叫他教主的可能不是涂先生,而是涂先生体内的假胎,“毕竟,人有这么好忽悠吗?”

    “你肚里怀的是什么,这都不死?”

    涂先生的修为在第四境,尚不能断肢重生,但他腹中的假胎或许可以。

    “老朽一百零七岁才怀上假胎,名曰半面蠕虫。”

    蠕虫,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不爱长脑子的玩意儿。

    而不爱长脑子的玩意儿一般身体都好,半面蠕虫就自带断肢重生的天赋。

    如果一条蠕虫被切断并没有被杀死,那么它被切断的两部分就能再生,并且会形成两条全新的蠕虫。

    理论上,一条一拃长的蠕虫能切出几万条蠕虫。

    不同于福大人的群化之术,新生的蠕虫每一条都是独立的个体,互不影响,无法统属。

    张鲤明明已经把涂先生切碎了,那么眼前这个涂先生是多条蠕虫的集合体?

    张鲤脑中立刻出现一段画面:涂先生去医院照x光透视,蠕虫在x光下呈现白色,等片子洗出来一看,从头到脚,肉里肉外,密密麻麻,全身都是杂乱的白点……

    “不知道现在把涂先生切开会是什么样……”

    “小兄弟谈吐气质真是别具一格,也只有张老道能养出这样的徒儿。”魏公子笑道:“你但说无妨,我一向没什么面子。”

    “那你可听好了,那位高手就是我师傅张余歌的外公爷爷,人称蟹老板的便是。”张鲤开始胡说八道。

    涂先生道:“教主,爷爷就是爷爷,外公就是外公,什么叫外公爷爷?”

    “孩子母亲的父亲,叫外公,孩子父亲的父亲,叫爷爷。如果孩子的父母亲是同一个人,那父母亲的共同父亲,可不就是外公爷爷吗。”

    “一个人怎么能生?”涂先生说完就后悔了,一个人当然能生,他自己就能生。

    张鲤诡笑:“福大人也是自己生啊,还生了这么一大群。”

    这话里的意思很符合张老道的奇行种人设,在场的高手竟然信了七八分。

    忽然。

    “喔喔——”

    一声鸡啼划破了黑暗。

    是真的划破黑暗,鸡哥的啼鸣有如利剑一般,剑气横扫而过,黑幕缓缓落下。

    “鸡哥!”张鲤四下张望,然而只闻鸡啼,不见真身。

    月亮重现显现,皎白如昨,光华如水银泻地。

    “月亮怎么好像大了许多,也亮了许多?”

    在场的众人都有这种感觉。

    端妃的双眼开始横竖闪动:“虚月将至,混乱将蔓延人间……”

    月光将河水照得更白,顾清源翻掌,四面水墙又拔高丈许,魏公子用海水钻出的水洞业已合拢。

    “事可定矣。”

    大月临空,一道黑影悬于其上,转星大氅迎风猎猎。

    夜离婆婆指尖轻点,灵光催发,向远天飞去。这道灵光飞至望湖上空,盘旋上升。

    朗朗夜空,辰宿列张。

    灵光越飞越高,最终停于西南参宿之下,与地上的望湖连成一线。

    参宿七星明烛宵,两肩两足三为腰。

    湖中倒影亦有七星,随着那一点灵光缓缓消散,水中的七星动了。

    水波分开,叁水猿腾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