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合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上到三楼。

    一个套间里有四间寝室和一个洗手间，309号是正对着洗手间的那一个。

    宿舍的空间不算大，一眼就能望到底。

    “毛慨回来过吗？”

    屋内的两名学生摇摇头。

    王合拉开毛慨的衣柜，看了看里面整齐放置的衣物后关上了柜门。

    “麻烦开一下柜门，配合一下调查。”

    另外三个衣柜里同样没有异常。

    看过屋内的角角落落后，王合走到阳台，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晾晒的衣裳。

    “你们寝另一个人呢？”

    “在厕所。”

    王合走进卫生间，逼仄的空间里有三个隔间，只有第一个隔间的指示锁显示着红色，其它两个都是绿色。

    王合敲敲门，“杜良在里面吗？”

    冲水声响起，门被打开，杜良提着裤子走出来，犹犹豫豫。“在。”

    “没事儿，没事儿。“王合抬抬手示意让他回去，看着杜良迟疑着走进寝室。

    几个警员赶来，向他摇摇头。

    没等说话，309的门突然又打开了。挤在狭窄走廊的警察齐刷刷扭过头来。

    “怎么了？”

    “没事儿，上个厕所。”走出来的学生吓了一跳，举起双手。

    “楼顶，还有其它屋都没有。”一名警察走上前小声对王合说。

    “真见了鬼了。”王合嘀咕道。

    ……

    路易停好自行车，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敲开李处的寝室门。

    “嘿，兄弟们我来啦。”

    “就等你了，路易桑。”李处指了指一旁的空座，“坐那里吧，我舍友都回家了。”

    “什么情况？”

    “奉旨办案，你来不来？”

    “我去，还有这种好事儿，那肯定得带我。”路易的眼睛大又亮，布灵布灵放光芒。“是咱们楼宿管的那个案子吗？”

    “对，我们现在打算收集收集信息，主要是咱们学校里的，四处走访走访，有楼下阿姨，还有一些相关的学生。”

    “行，那咱们这几个人够吗，要不多叫几个来？”

    “不用不用，咱们仨够了，也别弄得那么大阵仗。”余不正立马开腔，“而且别太张扬，咱们查也是偷偷查，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咱们不是奉旨办案吗，不是警察交代的？”

    “旨意就是偷偷查。”

    “那咱们算是协助警方办案吗？有没有奖励啊。”

    “回头给你发个锦旗行不行，这位热心市民。”

    “咱们分一下工吧。”李处说，“宿管阿姨和其他学生，你想去哪里？”

    “我都行，随便。”

    “阿姨那里我之前去过，要不然这次还是我去问阿姨，你们俩去问问同学吧。”

    “行。”余不正赞成。

    “对了，”路易突然插话，“昨天晚上警察来过，你们知道吧。”

    “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一群人一直在宿舍楼外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就在咱们楼后面那片草地上，还有外围的一些地方。”

    “草地上？”

    “那他们找到什么了没？”余不正发问。

    “不知道，我当时也就瞅了一眼，反正也没听说后来咋回事儿。”

    宿舍楼后方是一块很大的草地，立着几棵佝偻的老树，发丝缠绕般的绿草肆意生长。

    “但是现在那里没有拉警戒线，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吧。”

    “可为什么要调查草地呢？”

    “只能是草地里留下了什么痕迹吧，说不定是凶手架了梯子进来，然后梯子留下压痕之类的。”

    “真留下痕迹的话应该还是会拉警戒线吧？毕竟要保护现场，不过如果草地那里真的有问题，那凶手就还是从阳台进来的？”

    “我还没说完呢。”路易继续，“然后啊，那帮警察就进来了，好像开始挨个儿屋找东西，别的地儿我不知道，反正进我们寝室之后就让我们都把衣柜打开，他们就进来弯腰抬头的到处看，最后啥也没干又走了。”

    “那个草地边儿上不是有个垃圾房嘛，是不是凶手把什么东西扔那里去了？”

    “这都案发第几天了，垃圾早运好几趟了。”

    李处和路易一同看向余不正。

    “要不，你还是问问去吧。”

    “回头再说吧，咱们先把手头儿的事儿干了。”

    想到孙亨那张满月大脸，余不正不由得暗暗叫苦。

    ……

    余不正和路易来到309号寝室门前。

    套间门口堆放着许多杂物，有两袋垃圾、一个大纸壳箱、一个编织袋，还有一对哑铃。

    门上几块青色的漆皮剥落下来，上方的副窗透出灯光，看上去和任何一间宿舍都别无二致。

    “谁来？你来吗？”路易看着余不正。

    “你来吧。”

    “你认识他们几个吗？”路易看上去挺兴奋。

    “见过，但不熟。”

    “我也不熟，没关系，我出击。”说着路易敲响了门。

    几秒过后，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从门后探出。

    “嘿，你好。”路易上前一步。

    “同学有什么事啊？”

    “我想问一下关于毛慨的事情。”

    “毛慨啊，警察也来问过，他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单纯想了解了解。”

    “他平时经常到这里来找我聊天的啦，最近倒是没见他，估计回家了吧。”姚虹芳快言快语时，李处注意着大门，确认那个警察还在外面凉快。

    “哦对啦，他是不是感冒啦，前几天还在戴口罩。”

    “哦哦，那他也找毛山聊天吗？”

    “哎呦，当然找的啦，他们关系可好的啦，我有好几次来的时候都看见，他们聊得可开心啦。”

    “他为啥和毛山关系那么好啊？”

    “不知道，可能，单纯聊得来吧。”刘森林对路易说。

    余不正进门后就没说话，一直四处乱瞟。

    宿舍里还待着一个叫蔡纪的人，他死盯着电脑屏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他挪动了半天身子后，还是摘掉了一只耳机。

    这间四人寝现在有两个空位，余不正想知道哪一个才是毛慨的位置。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余不正若无其事地开始踱步，绕着圈子晃悠到最近的空铺位前，把身子靠在这里的衣柜上。

    衣柜门上贴着一块已经破损的贴纸，那是新生入学的时候确认床铺用的。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还是能辨认。

    毛慨。这就是了。

    接下来余不正像多动症似的开始挠头，然后伸懒腰，最后擦鼻子，他的视线在摇头晃脑之际开始移动。

    桌子上放着电脑、一堆本子和几个动漫手办，插排上插着电脑和手机的充电线，一包开了封的餐巾纸和几包零食很随意地被扔在角落，书架上一边堆着教材，一边是几本小说。

    《人间失格》。余不正记得自己在哪一年春节的时候看过，毛慨也说过自己很喜欢。

    床铺得还算整齐，被子没有叠，上了大学之后大家好像都不太爱叠被子。

    余不正退后几步，看向桌子下方。

    两层架子，下面一层放着白色和粉色的运动鞋，上面一层是洗漱用品和一堆精致的礼物包装盒。毛慨大概很喜欢浅色系吧。

    再就是地上，竖着两个外卖的袋子，余不正不认识，不知道毛慨吃的是谁家的饭菜。

    “毛慨他有没有说过毛山的事儿？”

    “他没什么好说的呀，就普普通通一个人呀。”姚虹芳摊着手，“我们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的，他有话都对着毛慨说啦。”

    “那中秋节前一天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不对的。”

    “那毛慨呢？他那天有没有干过什么平时不会干的事儿？”

    “没有吧，因为第二天晚上中秋晚会，我、他还有毛慨三个人去参加一个大合唱的排练。”刘森林指指蔡纪，“回宿舍我们就熄灯睡觉了。”

    “哦，对了，你们那天为什么回来那么晚啊？”

    “彩排完了我们出去玩了一会儿，结果玩过头了，回来就晚了。”

    “你们回来之后去了一楼那边对吧？”

    “嗯，我那天是去上厕所，他们几个去接水。”

    “那你们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或者有没有留在那边？”

    刘森林想了一会儿，看向蔡纪，后者摇摇头。

    “看来是没有。”

    “毛慨之后又出门了吧，你们都没注意吗？”

    “没有，他可能是等我们睡着了才出去的吧。我们都不知道，第二天起来没看见他，我还以为他是有事儿早起出门了。”

    接着谁也不说话。

    “行，咱们撤吧？”路易小声问余不正。“我不知道问啥了。”

    “撤。”

    “行，那就先这样吧。”

    “对了，你们寝室还有个人呢？”临走时路易问。

    “他昨晚回家了。”

    “咱们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儿好再交流交流。”

    路易回头的时候，余不正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所以毛慨和毛山有什么关系呢？”

    “哎呦，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毛山是他爸爸呀。”姚虹芳说。

    “他爸？”李处很吃惊，“这是他们自己说的？”

    “对的啦，我那天来的时候，就听见毛慨喊他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