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9
孙亨捏着证物袋,细细端详着其中的东西。
一部白色的手机,手机壳上绘着精致的图案,点亮屏幕,是色彩明艳的屏保壁纸,这部手机价格不菲,难以想象它的主人是一个需要向学校申请助学金的学生。
毛慨的家境不好,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照片中毛慨的衣着无不是光鲜亮丽,他宿舍中的衣服鞋子都算不上便宜,光论打扮,他看上去比余不正讲究的多。
“头儿刚才问我,咱查得怎么样。”王合大步流星地走到桌旁,端起保温杯灌下一大口。
“你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就说有进展,还在查呗。”
“嗯。”
“手机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没有。”
第二现场的血迹已经正式确认属于毛慨,王合很兴奋,二人同时遇害,其中一人的尸体消失,大案子,搞定这个可就立大功了。
俩人本来以为毛慨的手机一定会被关机,所以之前都没有想过使用手机定位,结果试了试居然成了,显示的位置就在西24宿舍楼。
于是乎昨晚王合带人回到了西24宿舍楼。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毛慨的手机,这让王合有点儿兴奋,这片草地一眼过去貌似一览无余,实际上却很适合藏匿东西,也许毛慨的尸体就藏在这个区域,结果众人忙活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你说咱们是不是找漏了?”
“那是个老大个儿的人,怎么可能漏了?”
“这么看手机只能是转移尸体的时候掉的了。”
“我说,”王合凑了上来,“咱可得抓紧了,好不容易咱俩能独立负责一个案子,到时候办不了可丢大人了。”
“咱头儿不是还挺忙吗?”
“忙是忙,禁不住他隔三岔五来问啊,看样子就是信不过咱哥俩。”
“操。”
王合接过证物袋,点开手机又开始絮絮叨叨:“现在的大学生真和咱那会儿不一样了哈,你瞧瞧这些群……”
孙亨正烦着呢,懒得理他,这时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扫了一眼后,他发出一声长叹,像是从肠子里抠出来的声音。
……
三个人重新坐在李处的寝室里,余不正浏览着各种外卖,想着吃什么。
“嫌疑人的范围好像很大呀,我们也不清楚毛山都和什么三教九流打交道。”李处愁眉苦脸。
路易看向余不正:“要不你再问问你那个叔叔?”
“别了吧,这样不太好,毕竟人家是警察,还能老是问啥说啥?”
“那咱们这怎么确定嫌疑人啊?”
你们来真的吗。余不正想。
“所以凶手是校外校内我们也弄不清楚。”
“我说一点。”余不正想了想,继续说:“如果凶手是咱们这儿的学生,应该要满足一些条件,案发当天,凶手所在的寝室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
“如果寝室里还有别人,他进进出出不怕被发现吗?万一舍友醒了,当场完蛋。”
“有道理,那咱们这可以查一下。”
“怎么查?挨个宿舍问一遍?说不定凶手作案后离校了呢?”
“那就把只有一个人的和没人的宿舍都划进来。”
“这……”
“咱这儿基本都是四人宿舍,满足这个条件的不一定很多。”
“还有一个问题是毛慨去哪了。”李处不停搓着头发,“要么他是凶手,要么他是被嫁祸,对吧?”
“他应该不是凶手。”余不正答,“一个遮监控、戴鞋套的凶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指纹留在凶器上。”
“毛慨不会也死了吧?“路易说。
是的。余不正想,他必须死,否则就和题目不一样了。
“警察昨天晚上来,说不定就是在找毛慨的尸体。”
“但是如果凶手同时杀了毛山和毛慨,他又为什么要把毛慨的尸体藏起来?”
“可能是想搞出一种毛慨杀了毛山然后跑路的假象吧。”
“不对吧,就像刚才说的,这个嫁祸很低级,一眼就能看出不对来。”
“那也许是毛慨和凶手打斗过,有肢体接触,给凶手挠出血之类的,这样毛慨身上就会留下凶手的血液,皮屑和毛发什么的。凶手怕这些生物信息处理不干净把自己爆了,就干脆把尸体弄走了。”
“可是如果啊,他们真的有打斗,那说明毛慨遇害的时候是清醒的吧,他干嘛不喊救命呀?咱们一栋楼那么多人,隔音也不咋地,大半夜的要是有人扯嗓子在那喊,肯定会有人听到呀。”
几人默然。
“我靠,我知道了!”路易突然激动得跳了起来,“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怎么说?”
“凶手把人整走还有杀毛山的动机,可能是毛山在外面赌博或者借高利贷之类的,总之就是欠债,他还不上钱,结果收债的直接找到学校来了,就把他干掉了。”
“你等等吧,”李处打断了他,“先不提他欠没欠钱,你这也说不通,收债的要的是钱,又不是命,毛山活着还可能把钱收回来,把他杀了不是永远拿不回钱了吗?”
“我没说完嘛,收债的可能是看毛山身上榨不出油水了,就怒而杀人,然后盯上他儿子。”
“绑走了向家属要赎金?”
“不,没那么简单,我觉得毛慨已经被害了。”路易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那带走毛慨是为什么?”
“毛慨他很年轻啊。”
“年轻怎么了?”
“哎呀,”路易凑到二人面前,“器官贩卖!他们把毛慨身上的器官摘下来送到黑市买卖!这样毛慨的失踪就说得通了!我靠,我真是个小天才!”
说着路易抚掌大笑。
“那凶手是怎么把人带走的,你也想明白了?”
“这我哪知道。”
余不正想起毛慨的寝室。
“刚才在309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事儿。”
另外两个人看向他。
“毛慨的东西,从日用品到电脑和课本都在他的位子上,没收拾过,连垃圾都没扔,而且手机充电线也还在,说明毛慨失踪前,是没有做出门的准备吧?”
“是呀。”
“但是就有点儿奇怪,他那里少了样东西。”余不正看向路易。
“别看我呀大哥,我没注意他那里啥样。”
“行李箱。他的桌子下面除了没丢的垃圾外什么也没有,但是一般来说咱们来学校都会拉个行李箱来吧,一个不打算出门的人,他的行李箱没了,他带个空的行李箱干什么去?”
“该不会,用来装尸体了吧?”李处说,“把尸体装进去,然后拖出去。”
“行李箱能装下个人吗?”路易不信。
“小的不行,但是毛慨的体型不大,用大件行李箱应该可以。”
“而且正好中秋节放假,可以和没事儿人一样混在一群回家的学生里面。”
“那也不对啊。”路易抗议,“那可是毛慨自己的箱子,又不是凶手的,他干嘛带着箱子出去?配合凶手自己装自己?”
“说不定凶手是看见箱子之后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招。不过确实解释不了毛慨为什么要带箱子。”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就好抓了,只要查查咱们大门口的监控,看看谁拖着行李箱出去就行。”
“我看范围应该是从中秋节那天开始,一直到昨天白天,这段时间带行李箱出去的都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昨天晚上警察来搜了呀,啥也没搜着,那就是昨天晚上之前尸体就运走了。”
“哦,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健身房了。”李处说,“我要是凶手肯定第一时间把人运走,放宿舍里放久了先不说瘆得慌,要是臭了那就瞒不住了。”
“那应该是中秋节那天就运走的可能性最大,趁着警察还没来的时候处理掉,因为说不准警察什么时候会搜宿舍,所以肯定要在没报警的时候就完活儿,完美。”路易打出一个响指。
他们俩真够投入。
“我就随便一说,谁知道毛慨的行李箱是不是大件的。”
当时余不正想,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估计先会一时兴起地查查,然后慢慢就不琢磨了,眼下这俩人能玩到什么时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兄弟们,刘森林说,他知道毛山的地址。”路易亮出手机。
“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是毛慨告诉他的。他刚想起来,然后翻消息记录给翻出来了。”
“哦。倒也是。”
“怎么整?”
“去看看呗。向左邻右舍打听打听。”
“我一会儿约了人有点儿事儿,你们先去呗。”路易说。
余不正再没听下去,他突然想起来,原来作为旧识,他对毛慨的死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