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星辰

旧书中的秘密

    书店厅堂的茶桌上,满满地摞了两叠各色旧书,皮质、丝锻、烫金、镶嵌,在水晶吊灯的灯光下,泛起岁月幽微的光亮。

    “一共四十二本《爱丽丝梦游奇幻仙境》,购书的年代从1945年到1997年”,凌初帆用指尖轻拂过堆放着的书的书脊说道。

    “每一本都有疑似密码的签条,像是用来传递什么消息的。”傅一伦拿起桌上一张细小的纸条,对着亮处看着,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

    55.33.10.101.23.4.23.55.12.34.11.11

    “而且藏得如此隐密,如果不是有一本旧书的书脊散了,我找书装老师傅来修整,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旧书的书脊里还藏有秘密呢。可这些数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

    “看到这些数字,我就觉得很可能对应着书的页码,第几行,和第几个词,但我尝试用这个思路找出对应的词,拼起来却完全不懂其中的意思,像这串数字如果根据这个思路,正好能找到四个单词分别是:hat,rose,green,short.“傅一伦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单词。

    “帽子,玫瑰,绿色,矮的,连句子都拼不成,更别说读懂什么意思了。”

    “所以说肯定还有其他的线索,或者说我们还没有查觉的编码规则。”傅一伦拿起一本旧书,仔细翻阅着。

    “你说会不会这根本不是什么密码,只是情侣或者朋友之间的文字游戏,所有的书都是给这位名叫May的小姐的,而署名都是Roy,很可能是一位男书商,寄书给喜欢收藏古董书的女士呢,就像查林街48号里面那位女店主和男收藏家那样。”凌初帆指着书扉页上的题词说道。

    “这位May小姐很有可能就是这幢小楼最初的建造者梅家的女儿,建国后族人都移居海外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国内,结婚生女。有海外亲戚朋友寄书倒也不奇怪,但用如此秘密的方式来传递消息,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肯定解不开这个迷,现在不是应该寻找证明子慧清白的证据吗?怎么忽然一头陷在了这古书和密码签里了。”凌初帆从傅一伦手中抢过书,指着桌边的皮质古董沙发上满满地铺着的旧报纸和打印的影印档案,他们两人已经研究了一晚上了。

    两天前凌初帆是和子慧一起去警局的,为配合调查老江的死和董芸的绑架案,却不期在询问她们的女警身后看到了傅一伦。没想到她的询问调查结束后,女警告诉她可以走了,但子慧需要留下,至于什么原因,女警并没有说。凌初帆凭直觉感到,她的神情比之前更凝重了。

    果然,子慧一留便是整整两天,毫无消息。傅一伦却突然出现在她家,他正在调查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祝,凌初帆和子慧既然是好友,应该了解子慧在事故后的情况。

    “警察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应该会很快放了她的,警方现在也只是掌握了她与4.17事故的关联,而认为她存在做案的动机,并没有太多可以立案的证据,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可是他们竟然会怀疑子慧,她不是受害人和目击者吗?”

    “他们是觉得子慧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而且除了警察,应该有人早已查觉到子慧父亲就是那场车祸的司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案情的关键。”傅一伦把古董书推向一边,在桌上铺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

    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七日,木星营车祸,四名幸存者,三个关联人

    “你和蒙子慧,我和柳无忌,冥冥中不知是谁安排的,把我们这些当年车祸的幸存者都聚到了一起。”

    幸存者,凌初帆玩味着傅一伦的话,一九九七年的四月十七日,如果不是子慧,她很可能也会在那辆坠入山谷的大巴上。

    “你那个朋友柳无忌在哪里?”凌初帆问道。

    “他来查案,现在失踪了。”傅一伦眉头皱了一下,凌初帆能感到他的异样。傅一伦选择隐瞒了柳无忌就是绑架撕票董芸的嫌疑人,正被全国通缉,但让傅一伦意外的是,关安然既然已经把柳无忌的信息告诉了叶斌,然而警方似乎刻意并不想对外公布柳无忌的身份信息。

    “三个关联人是指,江毅,钱利敏,董芸?”凌初帆看傅一伦想得出神继续追问道。

    “江毅和4.17事故的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从档案资料来看,十五年前钱利敏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而且是在落玉山山麓一所乡村中学,唯一的联系只有车祸的地点在落玉山这一项了。至于董芸,从利达国际公开的资料十五年前董芸只有二十多岁,应该还在美国念书,与康市并没有交集。”傅一伦从沙发上抽出一叠影印资料,继续说道。

    “当时的利达国际也尚未到康市投资,利达国际的母公司利达集团是靠海运和码头业起家的,港资背景,在香港只经营几条往东南亚的近洋航线,与当时香港的船王包玉刚、董建华家族的实力没法比。但利达国际的创始人,董兴筠很有眼光,早看好改革开放后内地的发展,是第一批到大陆投资的港商之一。开始董兴筠投资了一批沿海码头和船厂,他看好了中国国际贸易开放,必然需要港口和大量的船舶运输货物,而且率先跟国内的公司合作,开始经营中美之间的远洋集装箱航线。中国沿海对外贸易繁荣后,董兴筠乘势又把经营业务扩展至地产、文旅、酒店、教育。但不知为什么当时会看中康市这个小地方,几乎买下了当时康市一半以上面临破产,要进行股份制改革的国企,形成了横跨多个产业的集团。董芸和钱利敏结识时,钱利敏很可能正在教委做科长,后来钱利敏就下海经商,开始经营利达国际投资的春晖教育产业了。”

    “看来这个利达集团也算是改革开放时代的弄潮儿了。”凌初帆看着傅一伦手中的资料,“所以董芸是董兴筠的孙女?”

    “董芸是董兴筠最小的儿子的小女儿,只是董家介绍家族渊源时,提到追溯自已的家族到明代,居住在上海松江一带,大画家董其昌便是族中之人。家族祖训,兴邦安家,便以这四字传承子孙姓名。董兴筠这辈是兴字辈,到他儿子便是邦字辈,到董芸这辈就是安字辈,董芸的堂兄弟姐妹,姓名中皆带安字,而只有她没有,总觉得有蹊跷。”

    “我们两人对着这些资料,想破了头也无济于事。”凌初帆叹了口气,觉得越探究深,越是入坠迷雾。

    “这些资料确实不够,当务之急我们要乘警察对子慧家进行搜查前,先到她家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子慧人还在警局,老江和子慧的住处应该没有人,我们怎么进去呢?”凌初帆倒是赞同傅一伦的提议。

    “这个不是难事,赶紧带我去吧,你知道地点吧。”说着傅一伦背上放在地上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冲凌初帆神秘一笑,“正好试试我新研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