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和尚传

第七回:神木崖上擒仙女,乌龙县内展医术

    任深灵随药王和尚出得乌龙县,不禁问道:“药王和尚,你如何得知何处去寻?”药王和尚笑道:“你可知当年有人从王母瑶池之中偷得一颗千年灵芝?”任深灵摇了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药王和尚道:“当年南海龙王六太子由王母瑶池之中偷得千年灵芝,为天兵天将所追杀。路途之中不小心遗失了这只灵芝,后来为暗鸦所救,传为一时佳话。那灵芝散落人间,无人知其下落。按我所想,应是得了道,化为人身了。”

    任深灵问道:“你是想拿这千年灵芝作为药引?”药王和尚道:“非此物不得救那宗槐之母。他老娘眩晕不眠,心悸气短,虚劳咳喘,非此等天生灵物不可。你且放心,我只要少许便可,要不得那灵芝的性命。”任深灵撇撇嘴道:“只是你也说了,此灵芝无人知其下落,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又从何处去找?”药王和尚道:“便先去那暗鸦隐居之处来寻。”任深灵笑道:“你是想反向而寻?”药王和尚笑道:“正是如此。你与那千年灵芝俱是天生神物,待与其临近之处,必定会有所感应。”任深灵道:“若无此感应,又该如何?”药王和尚叹一口气道:“七日便回,只好听天由命了。”

    任深灵眼光黯淡下来道:“好,我随你去。”两人遂行起那地行之法,望南方而去。任深灵问道:“你如何而知要往何处去寻?”药王和尚笑道:“说来也巧,我前世还与这暗鸦有过一面之缘,并肩作战之谊。”任深灵道:“如此说来,你便是知其隐居之所了?”药王和尚道:“只在方圆之间,八九不离十也。”

    二人以地行之法行至一处,破土而出。只见此处山灵水秀,乃是一处方外之境,世外桃源。只见得此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山上松柏成排,杉桂成列,火木扭捏,鸽子树招摇,香木莲直耸云霄,马尾树更上层楼,各色奇花异果无数,香气四溢而沁人心脾。山林间但见百鸟栖于枝头嬉于溪上,形态各异,有黄身白喉的,有黑尾黄嘴的,有金羽编草的,有赤胸蓝脸的,有棕色善鸣的,有绿身黄头的,有黑毛善游的,有花脸觅螺的。山野间有独角牛,杂身兔悠闲自在。溪流内有各色蛙鲵或隐或现。正是:云霞天边呈彩色,雾霭半山显仙缘。郁郁葱葱尽春意,翠翠盎盎遍山峦。

    二人正值贪看风景之际,任深灵眼见,却见得山间一绝佳风水之地上立得一碑。二人随即行至此处,只见那碑上所刻乃是:鵸鵸胜遇合葬之墓。下首一行小字却是:天之愿尔,无人啐矣。

    任深灵见了,不知其解,遂问药王和尚道:“这是何意?”药王和尚望其墓拜了三拜,于背后药篓里拾出三支香来,毕恭毕敬献上,再拜三拜。任深灵不知其意,也随药王和尚拜了六拜。药王和尚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此事如何,该是有悖伦常,还是随道自然。”任深灵不解道:“此言何意?”药王和尚道:“总之乃是翎羽国一番衰败,令人可惜可叹。”任深灵道:“那翎羽国不是得菩萨资助,已然渡过难关了?”药王和尚叹道:“自打雪凰公主与五彩神鸟归佛,我师尊放出佛言,翎羽国自免了那些宵小之辈觊觎。可昔日昌盛之景不再。凤皇凰后为何人暗杀,至今不知。四大护法之中重明鸟为我三师弟所杀,乃我佛门弟子之罪过。毕方身怀杀孽为我世尊所押在伏魔殿思过。九凤渺无音讯生死不知。便只剩我这前世之友暗鸦一人了。五个公主里灵凰公主身死,火凰公主入魔,雷凰公主与云凰公主下落不明,唯剩那雪凰公主入我佛门了。”

    任深灵问道:“便是如此凄惨,为何那雪凰公主和五彩神鸟不回国重建,反倒入我佛门,于国事撒手不管?”药王和尚笑道:“如何便是撒手不管了?这才是真智慧者的决策。你如今不懂,或许过些时日便懂了。”任深灵摇头道:“难懂难懂。还是有的耍便好。”药王和尚笑道:“非是难懂,只是你不想懂罢了。”任深灵撇撇嘴道:“如今我们去往何处寻那千年灵芝?”药王和尚笑道:“为和尚我戳穿你了,便要岔开话来?”任深灵努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还是快些去寻千年灵芝罢。”忽而又问道:“你道乌拉我妹,能成正果否?”药王和尚笑道:“这个却难,还看他自家造化了。”随前方引路,慢慢腾云而行道:“如今我们往瑶池去,于路途之上详加看来,那千年灵芝便在路途之上。”

    两个人一面慢慢爬云,一面四处观望。及行至一处,任深灵忽而一指道:“你看。”药王和尚看去,只见此处乃是一面悬崖,悬崖之上所刻三个大字:神木崖。正于那“木”字正中长有一株灵芝。只见这灵芝约有拳头大小,却周身艳丽,身披霞蕴,淡淡灵气自身上溢出,正是那瑶池中的千年灵芝。

    药王和尚大喜,连忙踏云去采。却有双手尚未触碰到那千年灵芝,便见那千年灵芝忽地消失无踪。药王和尚大惊道:“你可是看得见了,这灵芝何处去了?”任深灵抿嘴笑道:“既已成灵,如何还会叫你轻易拿住?”药王和尚摇头道:“却是我的大意了。”转身看向四周,遂问道:“那株千年灵芝如今身在何处,你可感知得到不?”任深灵笑道:“当然感知得到了,不过我也感知到了,那千年灵芝也能感知得到我。”遂抽身望一方而去。药王和尚见了,连忙跟上。

    只见任深灵带着药王和尚在那山上七转八折的绕来绕去,直把药王和尚作得个气喘吁吁。药王和尚问道:“你怎得来来回回,在这山上转起了圈子?”任深灵苦笑道:“非是我在转圈子,乃是那千年灵芝在转圈子。”药王和尚道:“那你先闭了灵识,我们来个守株待兔如何?”任深灵听了,眼中一亮,笑道:“果然还是你药王和尚老谋深算。”药王和尚没好气道:“把贫僧我说得老奸巨猾一般。”任深灵遂闭了灵识,二人于山林间伏下身来。

    不多时,只见山脊间一蹦一跳跑过来一个小茶。只见那小茶正值豆蔻年华,娇小玲珑,宛转蛾眉,一对星眼含春生,一对蛾眉挂粉面。仙姿倾国色,窈窕动人心。随步显得玲珑佩,袖带飘香绝凡尘。满头珠翠,随步颠来笑盈盈,遍体幽香,沁人心脾兰麝喷。说甚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乃是四大美女?此女面前皆是全无颜色。真真便似个九天玄女下凡尘,绫罗玉坠小灵精。

    不想那小茶竟发觉了药王和尚任深灵所在之处,一双星目看来。药王和尚只得硬着头皮于林中走出。那小茶见得药王和尚,竟“哇”一声哭了出来。直叫药王和尚慌了心神,乱了手脚。药王和尚连忙道:“莫哭莫哭,贫僧并非歹人,来此只为寻仙子求取一块救人之用。”那小茶抬头瞥一眼药王和尚,复又坐在地上哭来。药王和尚一指任深灵道:“你看,此乃任深灵,与你俱是仙灵之体。他已然帮贫僧救过许多人来,如今不还是活得好好的。”那小茶抬眼看向任深灵道:“你可是心甘情愿跟着这和尚的?”

    任深灵道:“讲实的,一开始我也不是心甘情愿跟着药王和尚的。这一百年里,我随药王和尚壁上凿经,山上塑佛,又走南闯北,治病救人,早已是心甘情愿,与药王和尚一般诚心了。”那小茶撇嘴道:“可将我入药,我焉有复生之理?”任深灵笑道:“你这是不知了。又不拿我等药体修炼邪功,入那凡人之药,便截下些许毛发便可,伤不得性命的。若是为凡人整个吞下我们这等灵物,那凡人便也补得死了,受用不起的。”小茶疑惑问道:“你此言可当真?”药王和尚连忙道:“千真万确,我们可是当真是为凡间百姓医命而来,又不是那练功炼丹之人。”见小茶有所心动,药王和尚又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任深灵止住道:“你于此地几百年,日夜都担惊受怕,常常有人来寻你罢。若是你跟我们同行,我们便可保你平安。”

    那小茶闷闷不乐道:“可是我根落在那山崖上,离不得此山。”任深灵道:“药王和尚可将你根移至他背上药篓之中,你便可离得此山了。”此言一出,便见那小茶欢呼雀跃道:“妙哉妙哉,如此我便能离了此山了。”药王和尚问道:“贫僧法号悟生,人皆唤作药王和尚,此位乃是任深灵。你可有得姓名?”小茶笑道:“我本为灵芝,便将二字颠倒,作得个郑灵儿为名。”药王和尚笑道:“如此甚好,也与任深灵的名字如出一辙。任深灵日后也有得伴了。”任深灵笑道:“可喜我药王和尚一行又添得志同道合之人。”

    三人复又移步那神木崖下。药王和尚将一药锄唤出,此宝名为药王锄,周身散溢霞光,因久挖药材,故而身怀一股药香。只见药王和尚腾空而起,飞至神木崖上,见得那灵芝的一小块根来,凿穿那石壁,将灵芝的根连同一小块石块一同取下,小心翼翼放入身后药篓之内。待药王和尚落下,郑灵儿忙谢道:“多谢药王和尚。”药王和尚道:“如今我们同归乌龙县救人为先。”郑灵儿道:“愿听药王和尚吩咐。”随即化作灵芝之躯入了药王和尚药篓之内。任深灵见了笑道:“这倒是个养精蓄锐的好主意。”便也作得人身之态同入了药王和尚药篓之内。

    药王和尚叹道:“终究还得贫僧来背负你俩。”遂行地行之术,望乌龙县而来。未及数个时辰,便归于乌龙县中,得至宗槐家中。宗槐此时正在家中捣药,猛地见药王和尚三人凭空现身,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拜道:“大师如何出现我家中,可是寻得那宝了?”药王和尚将手指向郑灵儿道:“已然寻得,这便是那宝物,为贫僧寻来入药。”宗槐慌得连手中药钵也倒在地上,不可思议道:“这孩童入药,大师可是万万做不得啊。便是救得老娘,我一家上下于心何忍?”

    药王和尚笑道:“此乃千年灵芝,因灵而得人形,我拿他入药,也仅需一缕,不需伤他性命。”遂将手拾过郑灵儿的秀发来,将手一切。那秀发入得药王和尚手中,转瞬间便转为一小块灵芝仙肉来。宗槐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任深灵将自己胡须拔下几根来递与药王和尚,至药王和尚手中时,便作得几根人参须子来。宗槐见了震惊不已。药王和尚笑道:“不必慌张,此二精灵皆是良善之辈,随贫僧治病救人游历天下,从不加害于人的。”见宗槐面有缓色,便复问道:“我唤你采买的药材,你可备好?”

    宗槐听闻此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备好了,备好了,只差此物捣碎即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拾起那药钵。药王和尚从身后药篓内拾出一药钵来,将宗槐钵中的草药尽数倒在自家钵内。唤出药王杵来,却是平常药杵大小,于那药王钵内只捣一杵,便见那钵内草药尽数捣得粉碎。药王和尚结果余下的药来,与那捣得粉碎的药渣汇于一处,再分成三份。唤宗槐将两份包好,自拿一份与拿灵芝人参一同去宗槐家炉灶处煎药去了。

    宗槐见了,连忙道:“岂敢劳大师来行?我去煎药就是了。”任深灵一旁扯住宗槐道:“你煎的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们的灵力?如何能得药王和尚煎的一般?”宗槐听了此言,这才道:“是我孟浪了。”转而端手复问道:“那我有何事帮得上大师的?”任深灵笑道:“我们去山里寻药,一天未曾吃饭了,你若有心,便给我们备些素斋甚好。”那宗槐尚听得半句,便飞奔似的望外跑去。任深灵连忙在其身后喊道:“我们不食荤腥,要素斋。”也不知宗槐是否听见。

    此声早已惊动宗槐之妻关露珠来。却见关露珠走至堂房,见得任深灵并郑灵儿,却问道:“小师父如何在此,那药王大师寻药如何了?”任深灵道:“已然寻药归来了,药王和尚如今便在炉灶煎药,不得搅扰。”关露珠听闻怒道:“这宗槐好不知礼如何能叫大师煎药,他却跑得无踪了?”任深灵笑道:“勿要怪他,论起煎药之能,他如何能与药王和尚相提并论。只因我们去山中寻药,一天未曾进食,我也是腹内饥饿,便央他备些素斋去了。”关露珠听了,这才道:“大师几人为老娘整日辛苦,尚未吃饭,此份恩情小女永记在心,还请受小女一拜。”当下便朝任深灵郑灵儿一拜。

    任深灵连忙将关露珠扶起道:“大嫂不必客气,我二人年纪尚幼,却是受不起此礼。”郑灵儿也道:“嫂子如此,倒叫小女为难了。”关露珠见得郑灵儿小巧秀美,也是奇异,却暗下心头,未曾多问。任深灵拉关露珠坐下道:“我有一言,想对嫂子来说,不知当讲不当讲。”关露珠连忙道:“小师父请讲。”任深灵笑道:“我观宗槐大哥至孝至情,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物。如今药王和尚已开先例,收了乌风为记名弟子,我看你一家至善至美,也与我佛有缘,不如叫宗槐大哥也拜药王和尚为师,作个记名弟子,你道如何?”

    关露珠听闻此言连忙大喜道:“如此真是天赐的福分。只是那乌风何等英雄人物,我是怕我家宗槐叫大师瞧他不上,不与应允。”任深灵笑道:“这有何妨,只要宗槐大哥来拜,药王和尚必收。此事包在我的身上,到时候我来说服与他。只是宗槐大哥这边还需大嫂来讲,我却不好开口的。”关露珠连忙道:“嫂子知道了,此事包在我身上,必叫他一会就来拜师。”任深灵笑道:“不急不急,医好了老娘,再来拜师不迟。”

    不多时,便见宗槐持素斋而回,当下便是三菇六耳,瓜果蔬茹,各色素斋点心应有尽有。任深灵笑道:“跟着和尚受苦,许久不曾吃得如此美味了。”遂问郑灵儿道:“你可吃过这些美味?”郑灵儿摇摇头道:“从未吃过。”任深灵拍手称庆道:“妙哉美哉,这才是人间美味,快快吃来。”宗槐连忙道:“我去唤大师来吃?”任深灵道:“他在煎药,分不得神的,待其治好了老娘再吃不急。”便与郑灵儿拿手抓那素斋来食。一旁关露珠见了,连忙回屋拿了两双竹箸递来,给任深灵郑灵儿来食。

    宗槐将关露珠扯过一旁道:“看来我买来的素斋,大师半点也尝不到了,都得叫这两个小的吃完。这可如何是好?”关露珠道:“壬的小气,人家为你老娘拔山涉水一日未食,便吃你写素斋又如何?一会待两个小师父吃完,你再去买一份回来孝敬大师不就行了?”宗槐叹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许多银两。”关露珠一巴掌拍在宗槐脸上道:“休要小家子气,这点钱值个甚么,救了老娘,便要再多银两也是应该。”宗槐叹一口气道:“只是不知诊金多少,你我拿不拿得出来。”关露珠气得咬牙切齿,正是恨铁不成钢来,一跺脚道:“你呀,也不过过脑子。若是大师真是收金治病,以他的手段能耐,多少金银也都收了,两个小师父还何苦连些上好的素斋都未曾食过?”

    宗槐听了,不由得讶异道:“你是说大师治病分文不收?”关露珠指着宗槐道:“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夫。你且告诉你。那乌风可是拜了大师为师,收作记名弟子了。一会大师治好老娘,你便跪在地上,求大师收你为徒。”宗槐一脸茫然道:“你要我出家为僧?”关露珠道:“只是记名弟子,又不是出家真做个和尚。你不看那乌风今晚还要娶亲麽?”宗槐这才道:“也是也是,是我想错了。”关露珠气恼不已,一扭头,不去理他,却正望见药王和尚端着药汤走了出来。

    关露珠连忙道:“大师可是煎好药了?可与老娘服下否?”药王和尚道:“正是如此,还需先拔了针,再兴过针来才可服药。”关露珠大喜,连忙道:“大师这边请。”便引药王和尚去往老娘屋内,一抬头便那一对凤眸瞟那宗槐。宗槐已知其意,连忙再拿好银钱,去备素斋。

    及至宗槐老娘屋内,只见得老娘满身银针,宛如刺猬一般,竟是昏昏睡去。关露珠连忙唤醒宗槐老娘道:“老娘,大师来给你拔针了。”那宗槐老娘颤颤巍巍起身,连忙道:“多谢大师了。”药王和尚道:“老娘切勿多礼,忍着些疼。贫僧我拔完针,还要再施一次针来。”宗槐老娘点了点头道:“大师请便,我老婆子忍得住。”药王和尚遂将宗槐老娘身上银针尽数拔下,复又施了七根银针来。药王和尚端起药汤递与关露珠道:“且帮老娘喂下。”关露珠便扶起宗槐老娘来,先把衣裳与宗槐老娘小心穿上,只留了那七针的位置不予触碰,再一勺一勺把药汤与他服下。药王和尚搬了个矮凳,坐于一旁,再次给宗槐老娘号脉。

    宗槐老娘喝过药来,也不喘了,也不咳了,只觉身子轻盈了大半,浑身病痛也减轻了大半,连忙爬起身来要跪药王和尚。药王和尚如何肯依,连忙搀起宗槐老娘道:“老娘莫要多礼,治病救人贫僧分内之事。”关露珠见宗槐老娘面色也转得红润了,喜极而泣,抱住宗槐老娘道:“老娘受苦许久了,如今感觉如何?”宗槐老娘拍了拍关露珠道:“好媳妇,老娘我死不了了。”

    正巧屋外宗槐此时备好素斋进屋,见得如此,一下跪倒在地,拜谢药王和尚道:“多谢大师救我老娘。”看一眼关露珠,又道:“请大师收我为徒,作得个记名弟子。”任深灵与郑灵儿也不知何时而来,立在门口。任深灵笑道:“药王和尚你就收下他罢。老娘,你道可好?”这一言不问药王和尚,倒问起宗槐老娘来了。宗槐老娘连忙道:“我儿若能得大师垂青,那是极好的,乃是我老宗家祖上积来的福分。”药王和尚见宗槐老娘也如此说,只得道:“你若是作我记名弟子,可诚心向佛否?”宗槐闻见,连忙道:“弟子诚心向佛。”

    药王和尚又问道:“可持得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否?”宗槐看了看关露珠,又道:“弟子可持得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药王和尚笑道:“好,贫僧便收你作我门下第二记名弟子。”宗槐连忙拜了三拜道:“弟子宗槐,拜见师父。”药王和尚笑道:“我徒,起来说话。”见宗槐起身,药王和尚道:“老娘的病还需静养,我留下的另两份药,你可自行煮来。十二个时辰后喂老娘服下一剂,二十四时辰后再服老娘服下一剂。此二十四个小时内切记忌生忌冷,忌食发物。”

    宗槐连忙道:“弟子知晓了。”药王和尚道:“老娘的病已无大碍了,我还要去乌风家,医治乌风老娘。”宗槐连忙问:“乌风老娘如何了,也是病了?”药王和尚道:“他老娘瞎眼已久,你不知晓吗?”宗槐惊讶不已道:“便是那瞎眼之疾师父也治得?”忽而一笑道:“是弟子失言了。师父如此大能,必是能治百病,起死回生的。”药王和尚笑道:“我能治百病,却不能起死回生。只得治病,不得致活啊。”宗槐道:“师父也不必急于一时,弟子只师父尚未用过餐食,特意买来素斋,以供师父享用。何况那乌风今晚迎亲,家中有周大人前去忙里忙外,还未必有工夫照料老娘。”

    关露珠道:“你说的甚么鬼话。你那乌兄弟大婚之喜,但是老娘的病也需早早医好。你一会侍奉师父吃过素斋,便和师父同去乌家。把乌风老娘接过我家来,你我夫妇一同照料两位老娘。”说完,到还问了宗槐老娘道:“老娘,你道可好?”宗槐老娘道:“甚好甚好,如此,我也得个伴来。”关露珠道:“师父,用过素斋,我唤宗槐与你同去乌兄弟家可好?”便连任深灵也道:“药王和尚,你便尝尝,这素斋无比丰美。我可是从未食过如此美味的斋饭。”

    药王和尚无奈,只得道:“也罢,为师便承你这番美意。”宗槐夫妇大喜,宗槐忙引药王和尚至于前堂桌上来食,独留关露珠照看老娘。药王和尚见这桌素斋格外丰盛,也知宗槐夫妇一番用心,当下道:“有劳我徒了,只是日后不必再如此浪费,只消写素炊饼也就是了。”宗槐道:“弟子孝敬师父,理所应当的。”任深灵撅嘴嚷道:“日后有这好事,叫我俩便是。你孝敬他来,他又不呈你的情,倒数落你的不是来。”药王和尚苦笑道:“好你个伶牙俐齿。”郑灵儿忽而笑道:“人家倒有蛮多情趣。”药王和尚将素斋来食。

    待药王和尚吃得腹饱,当下便道:“你果真与我同去乌风家,接乌风老娘来此?”宗槐道:“师父放心,弟子必拿师兄老娘当我老娘一般对待。”药王和尚笑道:“也罢也罢,我非是此意,我等这就准备前去了。”遂来收拾碗筷。宗槐连忙道:“这等小事,交由弟子就行。”却见任深灵和药王和尚一道将碗筷收好,连带清洗一番,却置于本位去了。药王和尚笑道:“无事无事,我二人做此事做得惯了,你不让我做反倒有些别扭。”

    四人同行,便望乌风家而去。入得乌风家,果然见得乌风家一众人等皆忙里忙完,乌风各处张贴“喜”字,周县令指使众人将那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乌风见几人同来,连忙迎上前来道:“师父怎得如此快便回了?那入药的宝物可是寻得了?”药王和尚笑道:“自然是寻得了,我要你打得铁器可是打好了?”宗槐在一旁笑道:“已给我娘救活回来了。我老娘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药王和尚笑道:“还不是完全康复,若要完全康复,还需悉心调养些许时日。”

    乌风入得屋内,将一排小刀拿出道:“师父,你看这些小刀可行?”药王和尚见这小刀形态大小各异,俱是锋利无比,甚为欢喜道:“甚好甚好,就要这等小刀。”遂唤来纸笔,便在一旁于纸上写起药方来。宗槐笑道:“我与师父讲好了,接你老娘去我那救治,你便安心在家结婚就是。”乌风闻言,连忙道:“这可如何使得?”宗槐冷色道:“怎得?自家兄弟,你信我不过?”乌风连忙道:“这话如何讲来?我是怕劳烦于你。”宗槐道:“兄弟你如此说来可就见外了,不拿我当自家兄弟?”乌风连忙道:“岂能如此?”

    一旁药王和尚写完,拿来递与乌风道:“照此药方,先抓药五副。此药要作成药膏,日夜敷在眼上。十二个时辰一换,敷满三十日方可。”乌风才要来拿,却为宗槐一把抢过道:“兄弟你就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哥哥我去抓药了。抓完药再回来接过老娘。”说罢竟一溜烟跑去了。乌风无奈道:“这个宗槐。”药王和尚笑道:“我刚刚收了宗槐作我第二个记名弟子,日后你二人便是同门师兄弟了。你老娘于他处诊治,你也可以宽得心来。”乌风叹道:“师父,我不是此意。”

    一旁有周县令蠢蠢欲动,见得宗槐离去,便大着胆子来至药王和尚身旁道:“大师,我乃是本县县令周贺。有一事想劳烦大师,还请大师应允。”药王和尚连忙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是周县令,有何事需贫僧来办,还请周县令言明。”

    不知周县令所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