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陈明泽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幻，眼前的景象如同快进一般，几乎是晃眼，就经历了数月。

    虽然在陈明泽的干预下，波才没有被斩杀于长社，但是依旧在后面的增援中被重整旗鼓的皇甫嵩偷袭而身死。

    而那位北中郎将卢植刚刚击退起义军，就被小人诬陷退回了朝中。

    代替他的，是一位叫做羽林郎的凶恶将领。

    此人穷凶极恶，被俘虏的起义军没有能活到第二天正午的。

    眼看起义军节节败退，病危的天公强行施法，召五重天雷击破了羽林郎。

    但是因此，天公也气数耗尽，不久后就病故在了营中。

    在垂危之前，天公将天书三卷分别传授给了人公将军和地公将军，并把自己的九节天雷杖托付给了张宝君，期望宝君能代替自己继续带领起义军，完成自己的期翼。

    其实陈明泽很佩服人公将军，他是贤师的亲弟弟，并且他比贤师和张宝君都更加的纯粹。

    在朝廷的军队包围起义军所驻守的山顶时，人公悍然带着最后一批亲信迎战上了朝廷军队。

    虽然他的结果很凄惨，被朝廷军斩首后残忍地当场肢解。

    但是即使到最后，他也没有哀怨过一句。

    他觉得他做所的，即是为了黎民百姓，也是为了自己。

    为了公义之事，替天行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可惜的是人公对于法术没什么天赋，就算是第一卷泰安符法也没能施展出来。

    ......

    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慢了下来，直到陈明泽重新接管了张宝君的身体。

    天公的声音仿佛从这个秘境深处传来，在陈明泽的耳边轻轻回响了起来。

    “我错了吗？宝君。”

    错了吗？

    天公似乎知道陈明泽并不是真正的张宝君，他或许一直想问问陈明泽，他们所坚持的到底正确吗？

    “！！！”

    陈明泽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似乎一直走错了方向。

    要想通过这个秘境并不是要自己去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或是完成什么任务。

    这个秘境似乎一直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所行之事是否正确，能否扪心自问的答案。

    这个秘境或许就是天公留下的执念所化的。

    陈明泽站在山巅上，望着山脚不断窜动的火光，那些是朝廷军发起的总攻。

    调出系统，陈明泽检查了一下张宝君现在的属性。

    【秘境探索】

    【姓名：张宝君】

    【力量：50】

    【韧性：35】

    【敏捷：28】

    【耐力：60】

    【精神：142】

    【能级：1980/10000】

    【特殊技能1：泰安符法】

    【特殊技能2：呼风唤雨】

    【秘境道具：九节天雷杖】

    【秘境道具：天书三卷】

    张宝君的精神和能级提升的很多，这很可能和学习了天书中的法术有关。

    第一卷和第二卷分别是泰安符法和唤风唤雨。

    张宝君的天赋并不比大贤良师差多少，特别是在接手九节天雷杖之后，更是突飞猛进。

    陈明泽将那只龙头雕首的古朴法杖举起，对着山脚挥舞起来。

    天空中隐隐有乌云汇聚，纵使在夜里，也可以看清雷云中不断攒动的电光。

    但是天雷并没有落下，陈明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阻止着自己召唤天雷将雷霆劈落下来。

    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就和上次施展龙鱼骨剑要斩杀皇甫嵩二人之时受到的阻拦一样。

    历史已经定下，不允许个人强行篡改。

    这是要与真正的天斗。

    或许在天公之前强行施法之时，就早已看到结局了，但是仍然要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些事情。

    天书第三卷记载的法术，叫做撒豆成兵。

    卷中没有太多的赘述，只是大概的表述，习得这个法术的前提，就是要，得天下。

    天公很遗憾，若不能得天下习不得这撒豆成兵的仙术，而没有这撒豆成兵，又难胜过这苍天王朝。

    陈明泽摇了摇头，将雷杖朝地面柱下去。

    一时间，山间刮起狂风，山下朝廷军被吹的七零八落，不成队形。

    但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陈明泽知道，始终不可能阻止的了将发生的事情。

    “地公。”

    政之从营帐中出来，在陈明泽身后恭敬的作了个揖，接着递来一杯淡茶。

    陈明泽接过，淡淡的问道：“政之，你看我们有还有取胜的可能吗？”

    政之低着头，没有说话。

    任谁都看的出来，起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就要被覆灭了。

    “唉。”陈明泽叹了一口气。

    将茶水拿在手里摇了摇，没有送到嘴中。

    “政之，你跟我最久，也是我最亲信的下属。我相信，没人人会比你更让我信赖的了。”

    政之抬起头，看着张宝君。

    他的眼睛里面有些泪花。

    “地公......”政之的声音有些嘶哑。

    两人看着山下，沉默了良久。

    “政之啊，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其实起义军，早就输了。无论是这黄天还是苍天，不过都是换上皮囊的饿虎罢了。”

    政之的神色有些挣扎，双手不住的颤抖起来。

    陈明泽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呢喃了一句：“你不必自责，你没做错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又将去往哪里。”

    陈明泽举起手里的茶水，对着夜空，仿佛是在对谁隔空对谈。

    “你也没错。一朵浪花并不能改变浪潮的走向，但是如果没有它，又怎会有涛涛百浪来呢。”

    陈明泽将茶一口灌入自己的嘴巴。

    强烈的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腔，张宝君的身体开始极速的衰弱。

    模糊的重影在张宝君的身上投射出来，那是陈明泽的本尊，真正的模样。

    一分为二，张宝君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摔倒在地上，剧毒使他的身体开始抽搐。

    另一个漂浮在半空，以常人无法观察到的状态默默注视着眼前。

    政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良久，在张宝君真正失去体征后，政之上前一步，再次作揖。

    “地公，您说的没错，政之会永远记得您的教诲。”

    当政之说完这句话后，天地仿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陈明泽感觉到自己模糊的身体正不断地和这方天地脱离。

    政之从伸手拿出一把被擦拭光亮的宝刀，斩下了张宝君的头颅，拾起雷杖，然后带着它们一路朝着山下的朝廷军赶了过去。

    没有再过太久，起义军败了。

    剩余的残党要么被政之带走后朝廷收编，要么拼死抵抗最终战死沙场。

    陈明泽的心微微泛起波澜，仿佛在看一场电影。

    这些事情似乎和自己所处的时代完全的脱节了，但是又像只是换了个皮囊继续存在在那片废土上。

    个人的力量终究没法抵抗整个历史，但是如果没有这些豪杰和枭雄，也不会有汹涌向前的浪潮和迭起的波涛。

    掀起浪花的人，比淹没在海水的无名小卒中值得赞叹太多。

    陈明泽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接着，强烈的窒息感侵袭到陈明泽的嘴鼻中。

    视野回到了泉水底部，即使秘境中的相对时间流速很慢，外界也已经过去了不少的时间。

    陈明泽，已经憋气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