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等待您的答复，枯楼大人。”

    新上任没几天的二把手从来没有真的遇到一个会张开口一句“枯楼大人”的信徒，虽然暂时无法理解对方的态度和心境，枯楼还是跟着商人进了这座“内有救济者”的山城朗栎。

    商人自称叫“卓洛”，极具富态的肚子像是在向过路人宣布他的贸易活动经营的不错，跟着商队也往往没遇上什么损失。

    他冲着“枯楼大人”的委任理所当然地是保护他的家乡，让救济者不再来侵扰——卓洛告诉枯楼，曾经首领派来给予朗栎指示的影卫，也一度被他们视为希望。

    只是希望以一句“很抱歉我们管不着”被破灭了。

    “所以你m……不对，你盯上了不请自来的我。”

    “枯楼大人，你如果怀疑我的诚意的话，大可在我们朗栎中随意逛逛领略一下尽管有救济者带来的混乱却依旧魅力四射的自然风光。”卓洛摆出一副商人的架子来，看上去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推销似的话了，就在他准备大幅度地弯下腰压住圆滚滚的肚子给尊贵的二把手行个大礼时，精灵小姐再次把枯楼拽进他的意识海洋中帮他躲过了一截。

    【不如，先去试着问一下吧，另一个线索。】

    ——为了获得已知的“钻石魔法使”的线索，枯楼需要找到失去下落的友人。

    “果然，带来首领指示的影卫并不是他。”

    特意找了城中看起来比较德高望重的老者询问了关于主领地派来帮忙的影卫的消息，尽管原本心中就已经有了“酷若已经成为战斗员”的概念存在，但是真正得出结论后，他还是感到极为遗憾。

    “抱歉，让你久等了。”回到和卓洛约好的地方，卓洛正在和商队一开始离开了的领袖商量着什么，见到“枯楼大人”回来了，那个看上去精明的领袖挥了挥手朝街市方向离开，留下商人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等枯楼过来。

    “怎么会是久等呢！我们有求于您，要不是为了防止那帮纯白救济者发现这边又来了个主领地的战士提高警惕，我当时也不会——”卓洛首先想要解释在城门口引起误会的原因，他说着自己将新上任的二把手当作和酷若相似的存在，也是来自纯白的“背叛者”，因此——“有多冒犯还请谅解，枯楼大人，毕竟我们……”

    山城朗栎频频受到救济者队伍的骚扰，进城途中他就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

    “那么。”枯楼打断了对方无意义的废话，“请再复述一次你们的请求。”

    ——他想要把这个废话多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商人从意识海洋的云层上永久消除，这位商人的委托兴许还要比他本身令人感兴趣得多。

    【山城朗栎中确实有知道世界链接点的人。】

    “我想。”枯楼将商人的话记录在云海中，云层上下涌动，逐渐拼出字来，“他的委托除了驱赶救济者外，实际上也想让我们寻找那个知情者。”

    卓洛全然不知面前这位“尊贵的二把手”的想法，继续滔滔不绝地从自己创业说起，谈到有过来往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提到值得自己去报恩的师长，简简单单的“保护家乡”的委托外，他还胡诌了很多事情。

    “最近贪婪之兽也跑出来闹腾了，世间真是越发越不太平了呢。”卓洛跑题跑到开始聊起不久前与家乡的破坏者无关的事情上，他抬起头注视着二把手大人的神情变化，无奈有着他废话太多的前提，纵使枯楼的表侧意识正忙于在云层上记录每句话的内容从而导致现实世界中的身体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来，他也只敢怒不敢言。

    “嘛，算了，毕竟委托给主领地希顿尔达的，只有赶走救济者这一件事罢了。”大腹便便的商人拍了拍鼓出来的肚子，“枯楼大人经过长时间缺乏灵力滋养的赶路，想必也十分劳累了吧。”他试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恳请您继续享受山城朗栎的美丽风情，原谅我还有生意上的事情……”卓洛认真思考了片刻，盯着枯楼略有些失焦的瞳孔，“想要联系我的话，只要随便找一个路人告知自己的身份便可，无论哪个人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本商人的。”

    意识海洋中忙着记录容易忘记的细节的某位“尊贵的二把手”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废话不止的问题商人已经飞快离去了，像是完全不受“无法使用魔法”这个条件影响似的。

    “原来如此。”枯楼摁住嘴角，他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现在可不能笑出来，“和我想的一样，离线索也会更近一些。”在城外被他一脚踢散的空气魔法阵重新凝结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泛着幽幽绿光的特殊六芒星魔法阵似乎证明了一些事情，自然垂下的金色十字架无声地拉扯着锁链飘浮起来，与发出绿光的魔法阵相互共鸣着。

    【你很肯定？】耳畔响起精灵小姐的声音，一直在意识海洋中观察合作伙伴举动的她也一时半会没能理解上来，【你是在肯定吗？】

    “当然，救济者也不会是无辜的。”枯楼没想过要正面回应精灵小姐的疑惑，他俯下身用手盖住了地面上的魔法阵，只属于游灵的特权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共享。

    “只要我发现就足够了。”

    ___

    ___

    朗栎的街道没有因为侵略者的袭击而影响到平日里的热闹，繁华的主街道两旁种满了七叶树，只是树下少了“生客”这道风景线，路过街市的游客们仿佛已经不再对“只有五片叶子的七叶树”感兴趣了似的，枯楼摁着嘴角站在街道口扫了一眼，大致确定了确实没有一个人驻足在七叶树的周围。

    “这似乎也不能证明什么。”他手上捏着一片从意识海洋中翻出来的七叶树叶片，一枝五叶，正正好好。

    尽管主街道和往常一样，但是当枯楼走到分叉路口不远的地方时，山城朗栎“受伤”的痕迹便能够一目了然。

    街道左侧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一幢被摧毁一半的房屋，似乎是为了印证“魔法无法使用”而就这么放任不管，门口站着些缠着纱布的伤者，严肃的神情仿佛是在告诉路人他们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也是救济者手下的受害人。

    而右侧被“游客”围住的残骸，想想也能知道是某位可怜商人的剩余家当，如今也成为了“旅游景点”供人参观，企图让游客理解纯白的残暴不仁。

    “他们当初一起乘坐商队来到山城朗栎，在我因为卓洛的叫喊声进入意识海洋的期间进了城。”

    【旅游景点也是需要被理解的，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不是吗？】

    精灵小姐话音刚落，商人卓洛就已经看见了“枯楼大人”的身影，挺着他那大肚子踩着滑稽可笑的步伐朝枯楼的位置跑去。

    接下委托的二把手，在他看来说不定就是家乡的救世神——卓洛脸上挂着笑容，手臂向上挥起，还没等他放下来，不远处的商业街又塌了半条。

    ——他们来了！

    不清楚是哪个游客喊了一声，主街道上变得极为混乱，商家也窜出他们的房子，朝游人汇集的理想安全场所转移。

    无法使用魔法的地区，纵使早已经预想过了将要到来的袭击与破坏，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意外也难免发生。

    枯楼一把拽住胖商人的衣领，手一横召唤出早就准备好的魔法阵，连带着周围的少许游客一并传送去了他心中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