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火焰以及剑

1.垂死病中惊坐起

    泥土特有的腥味充斥鼻腔,李怀瑾垂死病中惊坐起,疑惑的看着四周。

    目光所见,应当是一处村子,离着约莫有二十几步路。

    身下的黄土干涸,布满凌乱纷杂的脚印,马蹄印,还有不知什么巨物拖动的痕迹。

    两旁还有成片的庄稼地,零散的插着四不像的稻草人。

    李怀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甚至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我是李怀瑾吗?如果我不是,那“李怀瑾”是谁?

    他的疑惑越来越多,最终战胜了理智的,还是身体的本能,他感觉自己现在超级饿,就像是两个月没有吃饭一样。

    剧烈的饥饿感驱使着他暂且放下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开始寻找吃的。

    可是身上一穷二白,只有一身白色中衣,连脚上的鞋子都只剩下一只。

    撩了一下恼人的头发,他恨不得把这一头长发给剪掉。

    他站起身环视一圈,身后不远处是荒山,虽然看上去郁郁葱葱,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危险。

    左右两边也都被山林和田地包围着,再远点还能看到坟岗。

    那只剩下一个答案了,李怀瑾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村子。

    整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眼能看的到头,就是最近一排也少说十几户人家。

    且最外面这层的石头壁上,也都还贴着崭新的喜字。

    想来是有人办喜事了。

    有红白喜事就有宴席,有宴席就有吃的。

    有吃的就行。

    进村之前,他往回倒腾了几步,先是拾起一只鞋子,看样式,这是自己丢的。

    又从稻草人身上扒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衫。

    衣服一裹,大了至少一圈,他才不在乎这个,步履蹒跚,步步艰辛的往村里挪。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自己吃这顿席!

    往前走了两步,过了两排房子,才发觉这村子也没那么大,再往前一点就是正在办喜宴的人家,看着就比其他家要气派很多,许是院子的位置靠村子一角,一时没认出来。

    虽然也张灯结彩,但属实没什么欢腾的气氛。

    在李怀瑾前面,刚巧有个妇人领着孩子走过去,那小孩虎头虎脑的,一路上蹦蹦跳跳,一点也不老实。

    李怀瑾有心叫下她们看看能不能问点东西,可是饥饿感让他甚至没力气开口发出太大的呼喊。

    那妇人在大门前停下,从一小团人堆里扎进去,艰难的把“一块腊肉”写进了礼单。

    那小孩咬着手指,不敢乱跑,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了李怀瑾。

    李怀瑾没有看他,而是已经看向了这大门。

    门前两座石狮子,门上还有一块牌匾,那匾上书着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李府。

    好,还是本家,吃定你了!

    虽然李怀瑾现在邋邋遢遢的,头发散落衣服脏乱,但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也都这个模样。

    李怀瑾到也没那么另类,他凑到人堆象征性的等了一下,就溜进了府内。

    这李府修的也不甚合理,进门后到更像个院子,又或者,这里就是前院。

    这前院只摆了八张大圆桌,每桌约莫能坐个十来人。

    李怀瑾就照着最角落的一桌,最边缘的位置跑了过去。

    来的人也不少了,只是说话的人寥寥无几,李怀瑾乐得清闲,酒菜已经上了许多,李怀瑾不喝酒,抄起一副碗筷就开始饿死鬼一样开始胡吃海塞。

    几乎能够感觉到胃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磨的细碎,飞快的消化,把能量运输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李怀瑾不动声色,实则吃的飞快,强烈的饥饿感终于消退下去,虽然还是没吃饱,但至少缓过劲了。

    抬头偷偷打量。

    这院子似乎也是临时布置不久,处处看得见赶工的痕迹,正前方的礼堂算是半开放式的,里面摆了两把椅子,正此时,一个四十来岁,还算风韵犹存的夫人款款从后院走出,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同时,两个家丁抬着一个步辇也从后院出来,小心翼翼的扶着步辇上那个看着七八十岁,垂垂老矣的老爷子下来,转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李怀瑾恍然大悟,哦豁,今日新人的双亲?

    这年龄差他都懒得吐槽了,刚又扒拉了一口饭,衣角突然被拉动。

    李怀瑾低头看去,是刚刚那个小朋友。

    看他妈妈好像也在和同村的人交谈,没能管的到他。

    “李哥哥,你怎么坐在这?”

    李怀瑾干嘛把一跟手指竖在唇前,“嘘,小点声啊!再说,我随了礼干嘛不能坐这?”

    那小男孩刚要说话,忽然鞭炮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紧跟着锣鼓齐鸣,一时间嘈杂无比。那小孩捂着双耳,长大了嘴巴。

    李怀瑾也被吓了一跳,还好,只是在迎新娘进来。

    刚想到这,便有两个力夫抬着轿子先走了进来,红色雕花轿子一点点从大门迈入,直到完全显露出后面的两个力夫。

    他们在大门前停下,把轿子横了过来。

    一个小丫鬟连忙跑了过去,撩起来了帘子,牵着里面的新娘子走下了轿子。

    李怀瑾打量了一圈这院子的装饰,又看了眼那堂上穿金戴银的夫人,视线才又落在新娘子身上。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妆,盖着头帘,看不清面容,看着不高,甚至可以说相当矮,许是年纪不大。

    比起夫人,这位新娘子实在称得上寒酸,浑身上下,连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也没有,只有身上的嫁衣,胸前还绣着图案,看那金色的反光色泽,应该是真金拉成的金线。

    那丫鬟扶着新娘子走到堂前,嘈杂声小了许多,才能听到那司仪原来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李怀瑾低头问小孩“你见过新娘子没有,漂亮不漂亮?”

    “当然漂亮!江家姐姐原来是咱们村子最漂亮的姑娘!”

    他说完,才又叫起李怀瑾,“李家哥哥……”

    李怀瑾终于反应过来“你认识我啊?”

    那孩子笑了起来,同时,敲锣声,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门外又一次进来了两个力夫,扛着两个大大的木杆。

    那小孩还在说到“我当然认识你啊!李家哥哥!”

    长杆进来的越来越多,直到完全露出后面的东西。

    那却是一口大大的,还贴着喜字的棺椁。

    李怀瑾总算知道为什么满堂宾客都一副死了吗的模样了。

    那新娘子腿一下子就软了,全靠丫鬟扶着才没栽倒。

    她悲怆的哀鸣一声,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年,站在老头子身边,训斥了一声成何体统。

    那力夫把棺椁放在大堂,两个力夫对视一眼,掀开了它,只是,那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啊,这……?”

    “这怎么回事!”

    “李怀瑾呢!?”

    那小孩可算能再插的上话。

    “你不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