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盘口第一轮下注实际金额是1200哥分。“

    “120注，换算出来，自然就是120个候选人人平分奖金池。“

    “当然，柑橘为其提供四个选项，进一步将候选人分流，实际比例来看，真正参与瓜分这份大锅饭的其实是四分之一概率，30人。“

    “每人投入10哥分，预期收益为40哥分，4倍回报。是个还算丰厚的收益，投入低，产出可接受，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吸引到大量赌客。“

    “当然，前提是，那位警司小姐没有出来搅局。“

    “她不求回报地往盘口里投入了800哥分，桑尼，你还没明白过来吗？这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啊。她正是知道这点才有恃无恐，在下注后的第二天就跑来找我要奖励的。”

    饰非坐在审讯室内。他当然听不见此刻食堂内的嘈杂，但他闭着眼，思绪中，有两双无形的手正在行棋。

    “800哥分投入，每人预期收益上涨至66哥分，超过6倍的收益。“

    “这是个逼近了红月大奖的赔率，自然会吸引到整个监狱里的赌客注意。“

    “在巨量的利益加持下，没人能忍住诱惑，自然都想来分口大锅饭。”

    “按照剩下的还在观望的人的比例，追加投资不会超过800哥分，即最多还有80人参与分成。”

    “同样按选项概率分流，最后的结果，将可能是50人，瓜分2800哥分。”

    “这时，我们的奖励赔率变成了多少呢？”

    “56注，5.6倍。当更多人投入进来时，相比最开始的高额收益，反而少了10注。”

    “显而易见的数学计算，不是吗？在囚犯们的小额下注无法撼动警司小姐的大额注码时，参与的人越多，每位囚犯的预期收益在逐渐递减。”

    “当然桑尼你可以认为，这个收益预期递减囚犯们可以接受，但你是不是也忘了另外一件事。”

    “我给你计算的注码是按所有选项公平，没有任何场外因素干扰囚犯们选择的理想情况。但好好想想，你的乐透，那四个选项真的是公平的25%分流概率吗？”

    “要不要猜猜看？为什么在小脚背刺的情况下，我还要让老亨利拿走他的头奖。”

    “你有仔细算过吗？在盘口里，按上一轮我的引导去下注狱警获得最终奖励的人又有多少？”

    饰非思考完，看向单向玻璃外。

    玻璃外依然有狱警在值班。梅利站在玻璃前，他在等待一个内线电话。

    只要电话那头说出同意，他立刻就可以把这见鬼的瞎子送进地狱。

    但梅利不知道，正因为他将饰非送进审讯室里，此时此刻，在外面下注的那些赌客们，他们的思维才如此容易预测和掌握。

    红月有必须要和狱警交易的理由，否则，他们的人会死在狱警手里。

    是的，当饰非被关在审讯室的消息传出去后，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60%。这是我的预测，桑尼。“

    “实际下注狱警兑换头奖的人，应该会达到下注者的60%，而这点，只要赌客们互相通过气，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点，他们会发现，彼此下注的是同一选项，就算中奖也是一起中。”

    “因此，此刻柑橘乐透的预期收益应该是，120人平分2800哥分。每人实际收益23哥分。仅仅只有2.3倍收益。“

    “蝇头小利，如果最开始你没让他们看见那么可怕的赔率的话，或许心理落差也不会这么明显。“

    “但问题恰恰就在于，你必须要让他们看见，你必须要让这个赔率成为乐透的卖点。”

    “这样一来，你就骑虎难下了，囚犯们是群贪婪的家伙，本来还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也可以在心理预期中将其当作所有物。“

    “所以，他们必定会对急剧下跌的收益感到不满，就好像有人正抢走自己的钱。”

    “他们当然会急切地想从其他地方将损失找补回来，那么在晚饭前，听到警司小姐将双边下注，为红月也追加500哥分后，他们会怎么做？”

    “噢，原来可以两头下注，不用一头闷在一边。”

    “红月奖金池在得到500哥分的补充后，也是个可观的数字，如果能中奖，哪怕是最低的三等奖也是个不错的赔率。况且，现在去红月下注的人不多，中奖率也的确不低。“

    “他们一定会这么想，然后，在这种思维驱使下，他们会慢慢走向红月盘口，挤出一点赌金，在红月这边买个希望。“

    “而且，他们一定不会将这种事公开说出来。首先他们不希望别人知道这牟利的途径，其次在舆论环境下，往红月下注在他人看来，算不上是什么聪明行为。”

    “直到开奖那一刻，才真相大白。“

    “——Checkmate。”

    饰非双手已被手铐给锁上。但这并不妨碍他举起手，在虚空中做出一个落下国际象棋棋子的动作。

    他看着桌子对面空空如也的座椅。重新闭上眼。轻轻哼唱出歌谣。

    “——南加州从不下雨。这里一直都是大雨倾盆。“

    ……

    ……

    食堂内一片嘈杂，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夏都。

    夏都用有力的笔触在黑板上写下红月的奖金池在三轮相加后的结果。

    ——810哥分

    相比柑橘取得的710哥分的成绩，居然还要足足多出100哥分！

    这怎么可能？明明在前两轮的奖金池里，红月的赌金相比柑橘都少的可怜，怎么可能在晚饭前突然超出这么多？

    “假的吧……”人群在窃窃私语。但他们没注意到，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低下脑袋，没有参与进质疑中。

    他们都是偷偷往红月中下注的投机者，他们认为只有自己的下注是无法撬动天平的，但信息不对称的乐趣恰恰就在于，你不知道你的竞争者们是不是会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

    桑尼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但随后，他歇斯底里，他冲到夏都的面前，再次清点夏都面前的哥分。

    他不信……他绝对不信。眼见着就能把红月给彻底压死，为什么会突然出这种差错？

    是作弊，一定是夏都作弊，他虚报了奖金池的数额……

    桑尼心中想着，但越是清点，手指就越是发麻。他已经重新清点完一次，而所得到的数字，却不多不少，仍是那个让人惊掉下巴的“430“。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夏都。此时站在门口的杰克也是一样，他张大嘴，看着那数字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都轻描淡写，只像是这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现在，红月稍微追回来一些了，不是吗？桑尼。“

    “加上警司小姐承诺的那500哥分，我们之间的差距，只有不到200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