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万禄介绍说，袁灿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些，他老爹是武汉三镇首屈一指的黑道大佬，然而他却是个读书人，颇有进步之心，很多时候与父亲并不对付，年少时参加了辛亥革命，可他老爹却是镇压革命的刽子手，两人自那时便闹翻，关于他的最后传闻，是他在报纸、电台上大肆反对徐世昌出任大总统，随后便传出死讯。

    会不会是他得罪了徐世昌，害怕遭到报复以假死来逃脱？这倒是大有可能。

    坊间传闻袁灿喜欢男子，这是大违世俗伦理的，做父母的肯定不同意不高兴甚至感到耻辱，偏偏骨灰罐中装的是他和白自在的照片，这就证明照片是袁灿亲手放进去。

    结论：袁灿并没有死。但怎么找他出来，却是谁都没有头绪，最后找人的任务落在了杨宗元身子。

    ……

    三人在湖边喝完，又转战酒馆，到得夜深才各自回家。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昏暗寂静大街上，一个穿着蓝黑麻布的瘦削老妪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慢吞吞地走着，嘴里不住念叨着童谣。

    喝得醉醺醺的令狐致远有些奇怪，此时街上已空无一人，“大娘，这么晚了……”令狐致远边说边转过头，身后老人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真是怪了。”令狐致远喃喃说道，宽阔大街上没有岔路口，一个老太婆走得再快也不可能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难道见鬼不成？

    又过了半晌，一辆马车从身旁疾驰而过，朦胧月光下看见那老太婆赫然就乘坐在马车之中，还冲着令狐致远招手，“上来啊，上来啊。”令狐致远大吃一惊，酒醒了几分，那马车驰得飞快，一溜烟消失在黑暗处。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滴答滴答奔近，车夫冲着令狐致远招了招手，“伙计，这么晚去那里，要坐车吗？”

    令狐致远还在呆呆望着老太婆消失的方向，点点头上了车。

    “今朝有酒有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车夫闻到令狐致远身上的酒味，诗兴大发。

    令狐致远还在想着那老太婆，没心思回话。

    “我说伙计，你去那？”

    “去青……”刚开口，突然一女子从马车另一侧上了来，女子二十七八年纪，烫着大波浪头发，脸上涂满脂粉，身材前凸后翘，浑身散发着香水味儿，这个时间还在大街留连，估计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的女性。

    “这时候拉活的都睡了，干脆你们都坐我车，我转着送你们呗，去哪？”车夫嘿嘿笑了两声，他当然笑得出声，晚上收费可比白天贵两倍不止。

    “青山坟场！”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

    车夫立马打了个寒颤：“你们别开玩笑行不，这大半夜的，能把人吓死的。”

    “我在那里住。”令狐致远说道。

    那车夫突然来了一个收绳，两人没有准备，都闪了一下。车夫颤巍巍回过头：“兄弟，你别吓人行不……”令狐致远拍了拍他肩膀：“老哥莫怕，我在坟场里住，别想歪了！”车夫拍了拍胸口，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妖娆女子噗嗤一声笑：“大半夜说这话，确实很容易令人误会。”

    令狐致远借着酒劲往中间移了移屁股：“小姐，你这么晚过去做生意么，什么价格？什么时候有空？”

    “去去去，你这话我不爱听。我朋友今天生日，我过去看看他，不做生意！”女子白了他一眼。

    “你约朋友在坟场里过生日？”令狐致远不高兴了。

    “不是，我朋友住在那里。”

    “可是，那里除了我没其他人。”令狐致远眼睛没有离开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鬼，他可以确定。

    “我那朋友可是真住在坟里头的。”女人顺了一下头发侧着脸幽幽说道。

    “哦？那我基本都认识，你说的是谁呢？”令狐致远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哼，你最好收敛些，你是那里看坟的小哥别当我不认识。哟，没想到白天这么正经的小伙子到了晚上也是那种人，原来全是装的。”女子训斥道。

    我是那种人嘛，男人不都是那种人吗，不是那种人你还不高兴呢。但这种话令狐致远是不敢说的，他仔细看这女子还真有一些面善，不过实在是记不起来，“那请问这位超级正经的女士是谁呢？”

    “哼哼，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我才不在乎呢，我叫韦春丽，告诉你也无妨。”

    “嗯嗯，韦小姐你好，我叫令狐致远。”

    “令狐致远？好奇怪的姓，你在那里看坟多久了？”韦春丽好奇的问。

    “四年多了。”

    “这么久了，你在那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那些什么？”

    “见过什么？”令狐致远假装听不懂。

    “啾，画公仔画出肠，我问你有没见过鬼。”韦春丽不满说道。

    车夫又是一个急勒绳：“我说二位，你们行行好，我这常年做夜班生意的，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别鬼儿啊怪的老挂在嘴边。”

    韦春丽鄙视了他一眼：“丢人，我一个女人大半夜到坟场都不怕，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怕个鸟啊。”这韦春丽也真是泼辣大胆，说话不带半点避忌。

    车夫被她呛得无话可说，只好自认倒霉，挥鞭虚击，那马儿展开四蹄急奔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令狐致远率先下车打开铁门：“进来吧！”

    “令狐大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狐致远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海丹：“咦，这么晚你来这干什么？你在这里等好久了？”

    “哎呀，你怎么喝成这样子？很伤身体的。”周海丹没有回答，见令狐致远满脸通红，关心地说。

    “没有啊，我才喝半斤不到。”

    “半斤，我看你至少喝了两斤呢。”周海丹说着，忽然发现还有一个女子从马车下来，当即变了脸色，“呵，想不到令狐先生也会带女人回来，真是太出人意料……”周海丹看向韦春丽的眼神不屑，连称呼也改了，语气似笑非笑并且有些哀怨。

    “嘿嘿，这么老晚了还堵门，生怕嫁不出去吗？只是你愈不自重，人家愈轻视你。”韦春丽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将周海丹怼了回去。

    “小哥你们聊，我到里面等你。”看着目瞪口呆的周海丹，韦春丽向令狐致远抛了个媚眼，得意地扭着屁股进了门。

    此时的气氛很尴尬，周海丹远率先打破沉默：“令狐先生，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你看我是在这儿等你呢还是改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