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宁日，人海多汹涌。

    十月初十，华山脚下，震北镖局门外，众人翘首以盼。

    “驾，驾！”

    呼喝声中，一男一女，策马奔来，风尘也掩不住两人的英姿，正是那李慕白与俞秀莲！

    以柳真人、静妙禅师为首，武林群雄亲自在道边迎接，颇为隆重。

    “李大侠！”

    众人拱手致意，人声鼎沸，言语中不免有些激动。

    “诸位，客气了！”

    李俞二人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场面，暗自惊诧。

    简单叙旧后，两人就被请进了镖局。

    作为地头蛇，震北镖局主持了这场盛会。镖局中央的练武场，临时搭了个高台，高台上的座位无不为江湖名宿准备，也为李慕白接风洗尘。

    众人按座次坐定，余者则站在广场中央，听着几人交谈。

    李慕白到现在也还没有缓过心神，他固然有所预料，却未曾料到会有这番局面。

    左近，俞秀莲也露出了忧虑的神色，她能感受到众人眼中的期盼，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听说，慕白兄曾与剑君有过一面之缘？”

    先开口的是地头蛇，震北镖局大当家，何彪。

    李慕白听到“剑君”这个称呼时，还有些疑惑，但片刻后却是恍然。

    李秋君初至北地时，被人轻视，称其不尊礼法、不守规矩、桀骜不驯、恣意妄为，枉为人女。

    不久，北地名宿接连惨败，众人围攻之下不敌。

    那一日，其杀人盈野，北地群雄俯首，始得魔头之名。

    入江浙、下闽广时，败十八名宿，魔焰日盛，剑魔之名不胫而走。

    峨眉少林之行后，那一剑的风采，惊艳了江湖，剑君之称天下皆知。

    一个少女，搅动了江湖，也征服了天下。

    这一切，不禁让李慕白勾起了回忆。

    月下伊人、黑衣少女、秀美女侠，三个女人在那一夜相聚，让人难忘。

    何彪的呼唤声，终是让他惊醒，他斟酌了片刻，道出了来龙去脉。

    众人的耳朵不禁竖起，想要探寻那一人的秘密。

    可惜，李慕白也只是惊鸿一瞥，并没有看出破绽。

    “她的剑，是杀人的剑！”

    这是他最后的评语，送给所有人。

    “剑君，手下留情了。”

    听到这里，一人叹息，他翻开了隐藏的伤口，只见喉间有一条血线，隐约可见，长约半寸。

    不光是他，另有人也都将伤口显了出来，同样的尺寸，不差分毫。

    静妙禅师也有这条血线，他指着伤口，苦涩地说着。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两点，李施主都做到了！”

    “她的拳，我接不下，她的剑，我也看不清。”

    “八招太多，太多！”

    感叹间，沧桑落寞之感，不时流露，让人唏嘘。

    静妙心障难消，唯有口呼善哉善哉，压下执念。

    听到此处，未曾亲历之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剑君当真恐怖如斯。

    静妙禅师话音刚落，柳真人也叹道，“唉，禅师何必如此，我于剑君，也只是砺石！”

    “她的剑法，虽未臻化境，却也走出了自己的路，我心服口服！”

    叹息之余，柳真人还不忘提醒道，“慕白，论剑之日，你要小心！”

    两位巨擎皆是输的坦诚，可见那一道身影，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印记，刻骨铭心。

    其后，与剑君交手之人也一一叹服，也许他们曾经有过怨恨，但如今更多的却是佩服！

    听着这些，李慕白并没有太多感触。

    也许曾经，他会。但如今他只想退隐江湖，与伊人共度余生。

    此刻，李慕白忍不住看向了俞秀莲，他淡笑着，笑容中包含了他的情愫与语言。

    这一笑，化开了对方的忧愁，也表明了他的心。

    他应战，不为名不为利，只是完成朋友的承诺，仅此而已。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也许这次，他真的要败了……

    于此同时，华山山顶，玉娇龙终于拔出了剑。

    “我想试试！”

    她的倔强，她的骄傲，终于让她走出了这一步。

    “好！”

    李秋君收起了笑脸，她起身拿剑，郑重回道。

    落叶知秋，一阵风荡起，吹乱了两人的发梢。

    锵，铛，铛！

    剑鸣，交击声，只在一刹那结束。

    没人知道，谁输谁赢，两人都持剑站立着。

    片刻后，玉娇龙笑了，她收回了剑，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下了山。

    行走间，她的步伐轻快了许多，仿佛真的自由了。

    就这样，李秋君目送着对方下了山，她弯腰拿起了酒，对着那背影，敬了一杯。

    恰有一首诗，如曰：我乃潇洒人间一剑仙，青冥宝剑胜龙泉……

    山脚下，白日的喧嚣，终是过去。

    李慕白与俞秀莲独处于湖边，两人的关系不再掩饰，手紧握着彼此，看着明月。

    月下，一道身影，如流莺般缓缓落下。

    “给，你的剑！”

    走到两人身前，她将剑抛给李慕白，只说了一句，就踏水而去。

    “娇龙！”

    俞秀莲想要喊住对方，却没有得到回应，隐约间，只听到了一句。

    “俞姐姐，保重！”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玉娇龙。

    正可谓，山川明月湖畔路，娇龙入云去无踪。

    她走了，去找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十月十五，华山论剑！

    华山从没有像今时今日这般热闹，天南地北的江湖客，都聚集于此，只为亲眼目睹这场盛会。

    不久，论剑之日，如约而至，东峰之上，李秋君早已等候多时。

    李慕白领着众人上了山，在峰顶边缘，众人停下了脚步，只余李慕白一人上前。

    “慕白兄，别来无恙！”

    李秋君坐起，缓缓走来。

    “别来无恙！”

    他也边走边回应着。

    很快，两人在中点相遇，停住了脚步。

    李秋君看到了青冥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平举着剑，开门见山道。

    “慕白兄，请赐教！”

    “请！”

    李慕白也未多言，他慢慢拔出了剑，以指抹刃，轻弹了几声。

    剑鸣声中，两人持剑相向。

    一个是声名鹊起的剑君，一个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人。

    今日，两人就要在这华山顶峰，一决胜负！

    剑道不孤，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