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秀袍泽情

人走茶不凉

    张老爷子一向乐善好施喜欢成人之美,但是这件事有些挑战。给渤海王说媒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来渤海王自身条件太高,皇室亲贵能文能武,风流倜傥仪态万千。能和这种人结为夫妇,想必这女孩子的条件也是名门望族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二来,渤海王妃新丧,按大桂皇室的祖制,渤海王半年内是不能续弦的,纳妾除外。张凤明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搭理渤海王纳妾的事儿。他要给人家介绍的是正室,他要以自己的人生格言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来成就一段天赐的姻缘。就像他的人生格言一样,做任何事都讲究水到渠成,如今时机到了,该行动了。

    初五这天张凤明锦衣华服带好礼物,坐着轿子来到王府。王府上上下下喜庆的氛围,让张凤明吸了口凉气。人言为官者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难道渤海王也没有摆脱这种低俗的人生追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带着礼物来给人提媒说亲,怎么也得见一下渤海王才可以啊,不能因为生气转身就走啊。张老爷子刚进大门,渤海王就带着一众人等前来迎接。阵容很强大,隋强、老林、赵学斌还有辽东众僚属都在。老爷子当场就愣住了,怎么这么多人啊,本来计划来提亲,最好的状况是老林一人陪同。这么多人都在,还怎么说正事儿啊。老爷子迷迷糊糊的就被大家迎到了大堂。

    张凤明不好意思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大家竟然都在。老朽今天前来本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林老先生交流一些学问。既然老先生今天有公务在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老林眼珠子一转,感觉到有些不对。立即歉疚地说道;张公客气了,今天王爷和隋将军还有各位大人有些事儿要谈。我在家是专门候着您的,早就想向您请教了,难得您今天有时间。要不咱们到东厢房去聊吧,这样的话也不打扰王爷政务。

    渤海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啊。难道张老在京城搞了这么大的动作,辽东这边不该坐一起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吗。本是张家所为,张老怎么这番表情啊。渤海王心中虽然疑虑万千,但是未能当众与张老客套,只能由着老林和张凤明到了东厢房。

    刚到东厢房,张凤明就阴阳怪气地问道;林先生啊,府上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老林欢快地答道;看您这话说的,还不是您给带来的喜事吗,王爷特意把大家都叫来,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凤明很疑惑,王爷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来提亲的呢,即使知道了是来提亲的,也不用找这么多人来掺和啊,尤其是隋强,这事儿怎么能和人家商量呢。难不成渤海王自己婚事还要经过辽东大小官吏的首肯,简直是开玩笑。

    张凤明反问道;老朽尚未开口你们怎么知道带来的喜事呢,既然你们知道了这个喜事,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添乱啊。

    老林一拍大腿说道;您带来这么大的喜事,王爷不得好好和隋将军赵大人还有辽东的众僚属商讨一番啊。宰相致仕朝廷必然在内政方面进行诸多的调整,还有可能涉及到大桂对周边群敌的政策。这么大的事儿,可不得好好商讨一番吗。

    张凤明听到宰相致仕,不小心把手中的杯子都打碎了。片刻之后理清头绪问道;章安致仕还乡,这么重大的事儿,皇上能同意吗。他可是两朝元老了,又是皇上的政治盟友,眼下皇上远没有到过河拆桥的地步,还有很多事儿需要章安处理呢,他怎么会现在致仕还乡啊。

    老林说道;还不是二公子的功劳?

    张凤明更无语了,问道;怎么和老二扯上了,章安致仕和他有关系吗?

    老林貌似明白了,感觉其中很有可能存在误会,于是小心地问道;张二公子在京城奔波多日,十几名言官尚书弹劾章安,皇帝前天下旨准许章安致仕回乡养老,昨天深夜王府才收到飞鸽传书。而您多日前下贴今日来王府,难道不是您和二公子办的喜事。

    张凤明吃惊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老夫所为,如果是老二的手法,他一定会提前和老夫商量的。章安致仕和张家没有关系,一时间那么多人上本弹劾他,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过错啊。

    老林大吃一惊,说道;如果不是张家在京城的暗中活动,试问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扳倒一位权势滔天的当朝宰辅。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发出了叹息。老林继续说道;其实弹劾章安的理由很扯,是从他的管家老袁身上找的突破口。老袁依靠相府管家的身份,在老家关中纵容家属欺男霸女。更重要的是在京城附近他竟然有近千亩良田。这还了得啊,土地兼并关乎国本,先皇和当今皇上对土地兼并行为一直是高压态势。老袁这次是碰到了皇上的刀刃上了。有些人说老袁的这些不法行为是章安暗中指使,言官参奏章安管教不严,触犯国策。章安刚开始还辩解一下,后来就懒得和那些人吵了,索性就申请致仕回家。没想到皇上居然准了他的辞呈。

    张风明听后有些失望地说道;章安致仕回家对辽东来说没什么大的影响,即使新任宰辅要调整内政以树立自己的权威,但是也不会有大动作。

    老林问道;张老何处此言,您没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没有人愿意生活在前任的阴影种,他的继任者一定会推翻很多章安拟定推行的政策,以树立自己威权。

    张凤明摇了摇头说道;老先生可曾听过萧规曹随,你以为章安是被那群言官骂走的吗,非也,章安是自己想回家享清福了,所以才申请致仕的。如果他想继续做宰相,谁也拦不住。如果他想走了,皇上也留不住他。这才是混迹官场三十多年的章安。你以为皇帝是迫于舆论压力才准许章安致仕的吗,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只是他俩的一种交易。皇帝是信得过章安的,章安也有能力执掌中枢。他俩达成这种交易的前提就是稳定,新的宰辅根本不能埋葬章安的政治遗产。因为那是皇上所不允许的。新的宰相只能在章安和皇上达成的协议中行事,按他俩设定的框架蹦跶。以后新宰相也是他俩设定好的。所以说章安的去留,对咱们辽东来说没有太多的影响。根本不用把这件事当成喜事。

    老林转念一想不禁默默点了点头,章安是什么人物,和皇上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炒鱿鱼呢,原来是人家躲清闲去了。既然是躲清闲,那就不可能躲得开。今后他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他永远躲不开大桂的政治漩涡。人走开了,茶不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