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传说中这种鱼没有眼睛，却对光极其敏感。它拥有锋利的牙齿，会吃掉不小心误入下水道的小孩。这种鱼很瘦，以至于从外表就能看出它骨骼的分布。”吉娜说着指向图案，“你看，这图案上刻的不正是没有眼睛，牙齿锋利，外可见骨的鱼吗？”

    “你刚才说传说？”

    “嗯，小时候，大人们都拿这个故事吓唬小孩子，让我们不要随便乱跑。”

    “所以，并没有这种鱼？”

    “那自然没有，而且这个传说现在都很少听到了。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刻着这个。”

    黄彬在这个世界，新鲜事物也见了不少，若真出现什么新的物种，也不会如前一天那般大惊小怪了。

    “别看了，我们还是往前走吧。”吉娜试图拉走班纳。

    “是不是你小时候被这个故事吓到过？”黄彬敏锐地问道。

    “多多少少。”吉娜也不避讳。

    过了门走了没多久，他们竟出现在一条水道的一头。火球的光在一个巨大的长管型中蔓延，水面上泛出点点亮光。

    “这还真的是下水道。”

    “不是的。”黄彬说道，“你看水面，水并不在流动，而且我们处于水道尽头，若是下水道，怎么会有死路呢。”

    “而且，你闻闻。”黄彬接着道，“这哪像下水道的味道，一点腐朽之气也没。”

    黄彬蹲到水边，火光居然映到了水底。“这的水质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干净的水源。”

    吉娜也蹲了下来，一手伸进了水里：“还真是，而且水温也没有想象中冷，一点不冻手。”

    “可是...”黄彬望向前方深邃的黑暗道，“这儿都是水，没有路，莱斯难道是下水了？”

    “你看这儿。水底中间有条路，高出水底许多。如果站上去水可能只到腰上。”吉娜兴奋地说着发现。

    黄彬也看到了这条伸向远方的大约3米来宽的水中道路，说道：“水里有折射，这要比想象中深一些。虽然可以趟水走不至于淹死，但这还不知道有多远呢。”

    “要么，我们用漂浮术？”

    “漂浮术？”黄彬立刻想起，这是个2级魔法，可以让被施放者悬浮于某些表面之上移动。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魔法的发明者是爱迪生，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只把这个魔法命名为“漂浮术2级”

    “倒是个办法，可我的魔力能支撑移动多远呢？”

    “你当然不行啦，把手套还给我，这样我就能释放了。以我的魔力可以支撑移动2英里，我们两个人，那就是1英里。”

    “那就是1.6公里。”黄彬心想，“怎么也应该到对岸了吧。”

    “可是，如果真有那么远，吉娜你怎么来得及赶回去上班？”

    “这种事你就别担心啦。”吉娜从班纳手上拿过手套，身上亮起微微的白光，已经同时释放了戴恩魔焰和漂浮术。

    黄彬感受到自己身体就这么浮起来了，甚至不用去刻意保持平衡。就这样，他跟在吉娜身后，沿着水道向里走去。

    “吉娜，我一直好奇个问题。”黄彬边走边道，“你教我的戴恩魔焰为什么我没在魔法书里看到过。”

    “因为这是我们警察专用的，我也是在警校里才学的。”吉娜津津乐道起来，“你可别看这只是个2级魔法，威力可大着呢。它可能是魔导式最复杂的魔法了，虽然只用了1级和2级因子，却需求大量，所以如果正常释放也消耗大量魔力。需求量大到一般的2级魔导师可能连一个都放不出来。”

    黄彬点点头：“光用1、2级因子就组合出这么复杂的魔导式，发明的人还真是了不起。既然叫戴恩魔焰，那想必是个叫戴恩的人发明的？”

    “嗯，戴恩可了不起了。他现在是议会成员，不是7级就是6级。他以前可是整个大伦敦的警察局长呢。”

    “就和席尔瓦一样？”

    “那可不一样，老男人只是伦敦南区的警察局长。”吉娜突然脑子一闪，道，“班纳，你怎么知道老男人的名字的？”

    黄彬意识到自己露了馅，只得乖乖道：“为了找你，我回家前去了趟警察局。就遇到席尔瓦了。看长相就知道是个奸诈小人。”

    “和你持相同看法的可不在少数。”吉娜附和道，“可是毕竟他是4级魔导师。”

    黄彬一面叹息着这个世界对下位者的冷漠，一面暗暗自许要成为吉娜的依靠。

    “班纳，不说这些了，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嘛？”

    黄彬侧耳倾听，似乎并没有什么声响。他说道：“这水虽然不流动，但总会有些细小的低频音。可能是吉娜的耳朵特别灵敏，可以听到低于20赫兹的声音。”

    “你怎么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赫兹光谱和声音有什么关系？”吉娜笑了笑，手持着火球继续前行。

    黄彬的心却逐渐浮动起来，因为他也隐约听到了某些声音。他很确定，这不是水声，而且不是低频音，而是某种高频音。

    “吉娜，还是小心点，别走太急。”

    虽然那高频音只是时而捕获，但黄彬天生的谨慎已然感知到了潜在的危险。

    “我的魔力都消耗了一大半了，前面又不知道哪才是头。不快点走怎么行？”

    黄彬突然又听到令耳廓不适的高音，而且似乎正向自己逼来。

    “等等，停下。”黄彬喊住了吉娜，移动到了她身边。

    吉娜也警觉地感知到什么东西迫在眉睫了。她定睛向管道深处看去，但火光所及之处依然平静，若非火球的燃烧还在伴随着舞动，那眼前的画面就似一副油画一般凝然不动了。

    “你看到什么了嘛？”吉娜紧张地问道。

    黄彬摇摇头：“只是似乎有东西在接近，但好像又感觉不到气息。你们这儿不会有幽灵吧？”

    “别，别瞎说。”吉娜声音有点颤抖，她聚精会神，保持内心不被恐惧侵蚀，然后说道，“哪会有这种东西！就算有，它，它们也怕火！”

    为了镇压内心的惧怵，吉娜不惜用自己的魔力驱动，让戴恩魔焰变得更大了。

    那声音并没有被火光吓退，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接近了。黄彬不再时有时无，而是明白地听见了莎莎声。

    吉娜不自然地退进了班纳怀中，执火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黄彬感受到吉娜的急促的心跳和自己也近乎杂乱无章的脉搏交织在一起。他始终盯着前方，警戒着不知何时会从黑暗中杀出的猎手。

    “哗！”

    什么东西突然破水而出，直冲火球而去。

    黄彬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吉娜的掌前。

    痛！很痛！钻心的痛！

    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痛觉已然遍布全身。随后身体一坠，黄彬和吉娜都掉入水中。火球一熄，四周重归寂灭。

    “是，是，是极骷鱼！”吉娜急促的呼吸中参杂着很重的鼻音。

    黄彬花了半秒钟弄清现状。刚才从水中跳出的鱼咬到了自己的手臂，视觉记忆中那鱼的外形确实如先前壁画上的一样。吉娜似乎被吓到了，一时松懈了魔力，使得魔法失效，两人就这样掉进了水里。

    不过此刻，水位只到坐在水里的黄彬的胸口。之前两人一直是在水中道路的上方移动的，而显然，这条道路是在缓缓上升的，说不定再过一段就要露出水面了。

    黄彬依然感受到痛觉从手臂上传来，那极骷鱼还是挂在手臂上，只是不论从它的咬合力度还是疼痛程度都没先前来的大。

    “你没事吧？”黄彬第一时间想到吉娜。

    “我，我，我没受伤。”吉娜还是难掩内心的惶恐，“那条鱼呢？”

    “还挂在手上呢，不过没刚才疼了。不过，它的牙齿已经咬进肉里，要怎么让它松口？硬拽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吉娜有些心急。她从小就对这东西有阴影，自然不敢看清它的样子。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想操作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吉娜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又释放起戴恩魔焰。

    火光一亮，那原本已然呆若木鸡的极骷鱼遽然抖动起来，尾巴左右煽动，齿间又再度发力向内咬合。

    “啊~~”黄彬难得地因为痛感叫出了声。

    不过，他更多的是出于看到新东西的好奇之心。此时，他终于看清，那鱼的大小和普通鲫鱼相似，原本鱼类长眼睛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它的嘴很大，虽然看不到牙齿，但从这疼痛感上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外形的骇人。它的鱼鳞间可以看见明晰的纹理，看着像是骨骼的走势。鱼鳍上还有坚硬的倒刺。

    “把火熄了。”黄彬道。

    再度进入黑暗，极骷鱼又失去活力，挂在了黄彬手臂上。疼痛感又一次减弱。

    “我刚才看它明骨下面有神经反应。也许这种鱼因为没有眼睛，所以对光的反应特别剧烈。”黄彬解释道。

    “所以它刚才是要攻击我？因为我手里的魔焰？”吉娜恍然大悟。

    “多半是的。不过好在它似乎对我们发出的声音毫无反应，应该只能听到高频音。”

    “那现在怎么办？总要先把它弄下来。”

    “它也够厉害的，咬穿了我的衣服，还能咬进肉里。说不定下水道里吃小孩可不是什么传说哦。”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你的手怎么办嘛？”

    黄彬想了想，把手整个沉入水中。极骷鱼先是慢慢恢复了正常动作，然后抖抖嘴，很快松口游走了。

    黄彬缩回手，说了句“它走了”，然后默默念起初级的疗伤魔法，疼痛感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