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指

第六章 锄草拔稗

    归魄术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不管它是妖术还是道法,反正入魄术的效果已经摆在那里了——三十个目标,近三十万块钱的收益!

    放眼天下,诈骗界还有谁?还有谁可以与之抗横!

    漫长的五天犹如要熬过几个世纪,学员还没有等到仙师的通知——时间是确定了,地址却还一无所知!怎不叫人心急!

    投名状已经备好,就是仙师给每个人的三十个八字三阴的目标。既然已经能进入了他们的魂魄,何不让他们再为自己贡献一分力量呢!做了投名状学成入魄术之后,既可以挽回损失还能赚取收益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从他们手上骗取的几千块钱,就权当是交的介绍费好啦,这样也就心安理得了!

    敬守元一身白色长衫引来了一路上无数的好奇目光,有鄙视的也有感觉新颖的,反正是走一路便留下了一路的议论声。

    敬守元对品头论足的闲言碎语不管不顾,反正眼下已经有了合法的身份,华夏大地任君游之!到了车站售票处出示了身份证,买了去宝山的车票直奔宝山而去,此去没有目标也没有具体的任务,反正是随心所欲的跟着感觉走,先到宝山再说!

    敬守元也不完全是随心所欲,在他的印象中他仿佛是在哪本书上或者是哪则新闻上看到过关于贩毒路线的介绍,其中就有提到过宝山。

    车到宝山东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城区一片灯火通明——小吃、烧烤、服装、鞋袜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有摩的师傅前来揽生意:老表!克哪点,坐摩的不?

    敬守元没有搭理他继续向西边的天桥上走过去。

    摩的师傅跟在身后:老表克哪点嘛,我送你。

    敬守元还是没吱声,只顾着大步向前。

    摩的师傅穷追不舍:老表,这个点不好打车,你克哪点我送你。

    敬守元被问烦了:克珠穆朗玛峰,克不哇!

    摩的师傅:那点我克不到,我车子动力小;到火葬场还可以,怕还快些呢!

    敬守元立定转身:你说的啥子啊?

    看到这个五大三粗、满眼凶光的古装大汉生气了,摩的师傅吓得一溜烟跑开。

    敬守元站了半分钟,笑了一下:何必嘛!别个也就是讨个生活,大晚上的靠着拉两趟活挣几块早饭钱,不偷不抢的。为难人家干啥子嘛!

    想到这里敬守元不禁摇了摇头,笑着,大步朝摩的队伍走去。

    一群摩的师傅坐在电驴子上也没人招呼他。

    刚才追他的师傅见他向自己走来,翘起来二郎腿、一只手握着车把,把脸转到另一边,以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这个大汉儿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若要动手的话我就直接骑车跑,他一个外地人,不熟悉路,他也追不上我。

    :师傅,师傅!

    :要啷个嘛?

    :刚才不好意思哈!克趟城外好多钱嘛?

    :城外头不克。

    :你嫑怕嘛!把我送出城克,你在哪点感觉不安全了就喊我下车。

    :你要克哪点哇?

    :从这儿一直往西走,到有桥的地方就要得了。

    :这儿到隆兴大桥少说也有他妈八九里路喔。

    :送我克嘛。

    :五十块,先给钱!

    :要得。

    敬守元把报纸包着的钱打开抽了一张递给摩的师傅,摩的师傅对着光看了一下真伪,揣兜里掏出手机:莫得现金得,微信扫给你五十嘛。

    :我没得手机!算了嘛,拿去买包烟抽。

    :哪啷个好意思呐,该收好多就好多,愣过,等哈到派出所侧边了我买包烟了补给你。

    :要得,要得。

    摩的师傅怕这个穿着怪异又没得手机的家伙是个逃犯,故意说了派出所。见敬守元也没得反应便调转车头,拿了头盔让敬守元戴上,出发。

    旁边的人见这个老几接了个大单子,多少还是有些羡慕,投来目光送他俩远去。

    到了派出所旁边,摩的师傅停下车用刚才收的那一百块钱买了一包烟,退了五十给敬守元,敬守元也没有推辞,接过来捏在手上。

    新修好的三环路在出城方向有一座三十来米高的大桥,灯光昏暗车流也不大,几乎没有行人。

    到了桥上停稳车,敬守元把手上的钱塞进头盔递给摩的师傅,摩的师傅看见了也没有做声,接过头盔挂在把手上调转车头回去了。

    他大概率是把这五十块小费理解成封口费了!

    敬守元顺着桥右侧的人行道走到桥的另一头,穿过马路走回刚才下车的对面。这座桥跨过一条小河和几块耕地,连接西边的国道,跨度有两百多米;桥中间的人行道有台阶可以直接步行到桥下的地面;桥东头河沿边是墩柱,西端有一段较平缓的混凝土护坡。

    敬守元打算今晚就在这护坡上过夜了。这桥下很少有人来闲逛,加上桥头就是公厕,僻静之处也就没有多少黄白污秽。他折了一把玉米叶子把水泥地面简单清扫了一下,便躺了下去。

    双手抱着脑后刚躺下身,眼睛的余光发现脚对着的不远处有一点银色的东西反射着月光,他侧身爬起来蹲着走近亮点,捡了截枯枝拨了拨——是半截小注射器上的针头。

    看来这地方是找对了!

    他印象中在老家的一座桥下散步的时候,就看见过这种注射器,当时一路的朋友告诉他,没事的时候少去那桥下,那是瘾君子的地盘。

    敬守元走下护坡,顺着玉米地之间的地埂爬上了距大桥十五六丈的,废弃炸药库围坝上,在半人高的杂草中盘腿坐下。在这里,他的视线可以覆盖桥底西头护坡的所有位置。

    月光下,虫叫声和偶尔汽车驶过的发动机声音,陪伴着眯眼打盹儿的敬守元,他不知道在他头顶上的半空中,吕白衣他们正在观察着他,看到他如此的闲适镇定,孙悟空传输了些附近毫毛的信息给他后,踏着寒光直奔西边去了。他们要忙着去筹备第二期的道法培训课了!

    二期培训课的地点选在西边的天竺境内,是当年陈玄奘和孙悟空师徒路过的地方。

    二百七十九人全部到齐。为避免外界的干扰,吕白衣在酒店布下了结界;孙悟空收了学员们所有的电子设备;学员们培训期间吃住都不可以离开酒店。

    酒店人员全部清场,等于说吕白衣包了这个酒店三天的场地,厨师、保安和服务员全部都是由孙悟空的毫毛变的男女担任。

    每天分两个时段教授道法课程——新学员上午学习入魄术,下午练习背诵经文咒语;老学员上午助教,下午学习胜魄术。

    三天的培训课程很快结束,课后吕道长再次重申了规矩:学员之间严禁互摄魂魄;胜魄术的每一个目标金额五万元以内;入魄术每一个目标金额一万元以内;只有学完了归魄术之后才可以随意而为。

    吕白衣还当众给了胜魄术的学员每个人九十个八字一阴以上的目标客户,给了学习入魄术的每个学员三十个八字三阴以上的目标客户。

    吕白衣给的这些名单没有什么一阴七阳、三阴四阳的区分,他们全部都是躲藏在暗处犄角旮旯的各类骗子头目:有搞传销的、有搞微商代理的、有刷单跟帖歪曲事实获取利益的,还有售卖假货的网红。大多数还是从事网络诈骗的骗子头目。

    第三期的课程没有确定时间和地点,吕道长说等时机成熟了会用他的方法通知到学员。

    所给每个学员的目标名单也就是学员们下期课程的投名状,除了期间被抓捕了的,和意外死亡了的,其余学员授课前必须全部到位,否则开课时间顺延。

    吕白衣分发给学员的目标名单刚好包括完各类骗子头目,一个也没有落下。

    孙悟空把收到的学费除去开支,打包好交给九龙坡的土地神保管。收拾妥当,三人乘坐孙大圣的祥云前去探望孤军作战的敬守元。

    在草丛里蹲守了四天四夜的敬守元终于等来了三个瘾君子。

    时令已入初秋,夜晚略带寒意,特别是在高海拔的地区,深夜的温度会更低。

    子夜过后桥上的车流更加稀少,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因路宽车少开得飞快。一辆SUV停在了北边的阶梯旁,从车上下来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两男一女,三人快步从阶梯跑到桥下爬上混凝土护坡。半蹲着把头凑到一起,各自摊开一张锡箔纸,南面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往三张锡纸上倒,倒完抖了抖把袋子扔到一旁,掏出打火机在锡纸下边来回加温。

    敬守元慢慢摸到离三人两丈远的地方甩出伸缩绳,绳子从三人背后环了两圈束紧。

    敬守元走到三人身边蹲下来:三位帅哥美女,好快活呀!

    “你想干嘛,快把绳子解开”!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愤怒的说道。

    “我可是闻着香味儿过来的,把你们解开了你们会不会分点给我”?

    “什么香味,你别乱讲,把我们解开!”另一个男人说道。

    敬守元边打哈欠边说:大家都是找点刺激,别吃独食嘛!

    “真没有了啊大哥,一个星期我们才弄了这一小点”。

    “我晓得啊!我就是没有弄到才在这儿等你们分点喽!”

    “真没有了啊,大哥!把我们放了嘛!”矮个子男人哀求道。

    “你们是哪点弄的,带我克弄点!”

    “不能说啊,大哥!会莫命的!”矮个子继续说。

    “大哥!放了我们嘛!着不起了!”女人带着哭腔哀求。

    “小妹妹,你叫哪样名字?”

    “他们喊我五妹儿。”

    “讲大名!”敬守元提高了音量。

    “求求你了大哥!小声点!给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高个子男人也吓出声了。

    “我叫杨萍萍!”

    “做哪样工作的,半夜不回克你家男人不找你啊?”

    “地税局上班的,早几年就离婚了。”

    “你呢?”敬守元抬起头望向个子高点的男人。

    “我叫干德云,铅锌矿的。”

    “你呢?”

    “齐凯,供排水公司的。”

    “给我讲,哪里弄的?”

    “真不能讲啊,大哥!和你讲了我们几个就莫得命了!放了我们嘛大哥!求你了!”

    “和我讲哈子,放了你几个我有啥子好处?”

    “我们给你点钱要得不?”

    “说哈看,你们能给我好多钱!”

    “你想要好多嘛?大哥!”

    “一个二十万!”

    “没得弄多啊大哥!我们一个给你两千块,放过我们嘛!”

    “你们一个人就值两千啊!”

    “这几年整光了,就靠点死工资了!”

    “那个车是哪个的哇?”

    “我的,老汉儿买的,好多年了不值钱了!”

    “那!还是给我讲哈哪里弄得到粉儿嘛!”

    绳子勒得紧的缘故吧,杨萍萍先着不住了:大哥!你晓得李三三出脱了过后就只有雷鸭子有了得嘛。

    “哪个雷鸭子?”

    “就是开万花筒歌城那个啥。”

    “今天晚上他在歌城头不?”

    “我克找他的时候在三楼。”

    绳子勒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双手正好曲在胸前,这会儿挤压在三个身体围成的圈中间动弹不得,三个人都使劲把头向后仰,特别是杨萍萍——难受加上难为情还加上恐惧!

    “雷鸭子长成哪样子?”

    “墩墩实实的,个子不高。”

    敬守元往下坡挪了几步站起来四下望了一圈:你们就在这儿给我等倒起!

    说完快步跑向阶梯,只听“噔噔噔”传来几声响,敬守元已经跑上桥面,大步朝东头的城区跑去。

    隆兴大桥到金竹坪派出所,有两里路左右,到派出所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朝院内扔进去个纸团,听到有声响后接着朝八百米外的万花筒歌城奔去。

    定位信息准确无误,踹开门环视一周:左边是大气的办公桌,桌上玉石摆件、电脑、小盆栽一应俱全;右边三张沙发围着一张红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乌木茶具,还有几个没有收捡的紫砂杯壶。

    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盖着上衣、醉眼朦胧满脸惊恐的胖子。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半醉的胖子已经被敬守元抓着膀子提起来,扯着跑出了门。

    下了楼梯跑到后院围墙边,举起胖子抛过院墙,翻身跃过墙头,接下胖子拽紧了手向隆兴大桥跑去。

    敬守元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手中扯着的男人就像是一条被绳子拴在摩托车后边跟着狂奔的狗,机械地迈着双腿关键是还跟不上速度。

    祥云上的老竹根突然有些心疼敬守元,要是有辆车的话他应该可以轻松一点!

    把这个胖子扔到了三个瘾君子的旁边,只见他瘫倒在地上,手脚狂抖,大大地张着嘴喘气,浑身上下多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还没等和雷鸭子说上一句话,南北两边就有十来束光柱照在了几个人身上。

    当然,穿着白长衫的敬守元也被照得明明白白。

    “不许动!双手抱头!”

    敬守元觉得这个警察把这句话的顺序喊倒了:都不许动了还敢伸手抱头啊!

    心里随然在嘀咕肢体还是配合警察发出的指令,抱头半蹲在斜面护坡上。

    雷鸭子挣扎着支起上身瘫坐着抱住了头,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蹲起来了。

    绳子束着的三个人一动也动不了,闭上眼睛遮挡手电筒射来的强光。

    持械警察围了上来,没等敬守元说话就把雷鸭子和他反卷了双手上了铐子。

    有人拍照、有人解环束着三人的绳子、也有一个人伸手欲扯掉敬守元的面巾。

    “报告警官!别拿我的面巾,别曝光我,我是报警的。”

    走过来一个个子不高长得清瘦的警察,应该是个带队的:是你报的警?

    “是!我报的警。”

    “你知道我们是哪儿的警察吗?”

    “应该是派出所来的吧!”

    “我们有派出所的、也有缉毒队的。你是怎么报的警?”

    “大约半个小时前扔纸团进金竹坪派出所。”

    领队的警察示意压着敬守元肩膀的人打开手铐。

    旁边的警察始终没有找到绳结,解开束在三人身上的绳子,正准备用刀割开;敬守元活动了一下手腕收了伸缩绳。

    三个瘾君子曲着双手,手上还拿着打火机和锡箔纸,身体向后仰,把脚尖和大腿上的重力转移到屁股上,瘫在地上——倾着身子蹲太久他们的双腿已经麻木了。

    解绳子的几个警察严重怀疑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根本没有什么绳子!哪里有什么绳子?绳子在哪里?

    是的!确定没有!

    “先生!方便配合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让我们了解一下过程吗?”

    “可以的!”

    简单讯问一下过后,一组人押着雷鸭子去了万花筒歌城;另一组现场取完证,押解三名嫌犯回公安局。

    雷鸭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被人抛过墙头,拽着手一口气跑到这隆兴大桥底下,还没缓过神就被警察上了铐子——太不科学了!这他妈的是什么人啊,跑步速度都赶上汽车了,这双腿没有一个星期怕是站不起来了!

    回到公安局,对几名嫌犯进行尿检、笔录,固定证据;敬守元被请到了队长办公室。

    警官一边用玻璃杯给敬守元泡茶一边介绍:我叫杨志,是缉毒队今晚的值班领导,对面是派出所的徐政委,这是我们队里的刘彬。先生方便告诉我们姓名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好不好的,一进这警察局心里就紧张,思维和语言都像是被栓了根线样,绷得紧紧的!这也不能怪我敬守元没有主角气势,别说我敬守元了——高启强那么大个人物,到了局子里不也是唯唯诺诺的问一句答一句?

    公安局就是一个对好人坏人都有震慑力的地方!

    敬守元站起身从怀里摸出身份证递了过去,杨志接过身份证递给了刘彬,把泡好茶的玻璃杯转了个方向,把杯把对着敬守元递过来,敬守元双手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坐下。

    刘斌把身份证放在手机后面连同手机一起递给杨志。

    杨志边看边从办公桌内走出来挨着敬守元坐下:敬先生是平齐县公安局的?

    “我不是公安,我是泗源县的。”

    “你这身份证地址是平齐县公安局办公楼101室。”

    “是平齐县公安局帮我申请的身份证,这是介绍信。”

    敬守元怕杨志怀疑身份证是假的,赶忙掏出介绍信递到杨志手上。

    那几天在看守所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

    看完介绍信,杨志把身份证和介绍信一起还给敬守元:感谢敬先生帮助我们抓捕嫌犯,你有什么要求,我向局里给你申请。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要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可不可以先走了?”

    “这大半夜的了,敬先生若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明天和我们局长见见面再走。”

    “谢谢杨队的盛情!我闲散惯了,住酒店不习惯。几位休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敬先生去哪里,要不我开车送送你。”

    “谢谢美意!我自有去处,就不麻烦你们了。”

    三人把敬守元送出公安局大门,目送着他顺着平安大道向北边走出视线才转身上了楼。

    本来想了解些事情经过的,看完身份证和介绍信之后敬守元急着要走,杨志也没有强留,反正审讯也可以弄清楚的事情,何必再耽误别人的时间呢!说不定人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

    走出公安局之后敬守元又有些失落了:忙活了几天就抓了几个小虾米,要是杨队长他们晚到一会儿的话,说不定能从雷鸭子嘴里撬出些线索!不过管他的喔,没有自己,警方也有他们的办法!

    要是有一部手机的话就好了,用纸团太不保险了,要是被粗心的警察当成了恶作剧,说不定会误事的!

    该向他们要一部手机的!摸了摸怀里带体温的人民币——我敬守元有钱啊!自己去买一个不就好了!这么大一坨钱不花出去留在身上增加体重啊?

    看到敬守元走出公安局大门,吕白衣和老竹根也有了些许安慰:这个敬守元经过几次的磨炼,有了自己的行事方法,也学会了和警察合作,让他独立行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

    孙悟空传了一些信息给敬守元,乘着微微的下悬月光向着山城方向飞去,看来他们今晚想要借宿九龙坡了。

    学成道法的骗子们如虎添翼,回到住所后便闭门造车,在一个个目标身上加紧实战练习。一条条信息伴随着一串串数字,把厚厚的欲望严丝合缝地覆盖在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上。

    土地庙前有一条南北流向的大河,月光下从船上下来一群行色匆匆的乘客,走在最后的一个黑影上完码头台阶后放下手上的包,倚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静静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个情景勾起了老竹根对家中老婆孩子的思念,心中寻词随口便念:

    枯月似镰勾,牵念悬两头。

    倚栏望月,数星斗。

    是新忧,还旧愁。

    弃不了想,丟不开惆。

    天黑有灯否?

    休休休,亿牵手。

    吕白衣听出了强烈的思念之情,当下决定第二天便和孙大圣带老竹根回家探望一趟。

    三人来到出事的橄榄树附近,下得地来,顺着两旁杂木树的小路向老竹根家走去。公路在西边的码头,平时路上人多,人多嘴杂,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走到一处围着院子种满青椒的小坡,就能看到三间青瓦土木结构,坐西向东的中式老房子。院子里有一个五六丈见方的小池塘,架的斑竹涧引过来山泉水流入池塘,荷花已经开过,轻微泛黄的荷叶和莲蓬凌乱的散布在水面上;周围有几垄菜地,栽着些应季蔬菜;屋后是一林竹子和几棵柿子树,柿子已经开始由青变黄;正房的前面是大大的天井,东南正门北边盖了畜圈和厕所,天井北边的围墙向内盖了半批青瓦晾房,南边的围墙盖了墙帽开有一道小门进院子。

    吕白衣和孙悟空幻化成两个年纪相仿的道人,老竹根还是吕白衣提在笼子里的那只鸟。

    正门前的大路很宽敞,路和门之间还有一小块空地,黄漆木门上的门神和春联有被太阳晒起翘的地方,也有被风吹破的缺口,门楣上挂着很新的红布太极八卦图,应该是老竹根出事后家人开财门才挂上去的。

    叩门后老竹根的妻子把两人一鸟迎进门内,走过天井进堂屋看坐,为两位道人泡了茶水。

    吕白衣:嫂子你好,我们路过此地,听说你家有病人,来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那麻烦两位了!”

    老竹根的妻子心里嘀咕:就算这两个是骗子,他们也骗不走我啥了!

    吕白衣装模作样的坐到床边的长凳上,伸手捏住老竹根的手腕把脉,老竹根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那个笑哇,差点没把吕白衣也惹笑了。

    “当天从崖脚下弄上来送到医院,医生全面检查了说没查出来啥毛病,心跳正常,呼吸也正常;住了几天,不见好转就拉回来了,这一躺就两三个月,不吃不喝不睁眼也不会说话。死又不死,活也活不了,搞得我班也上不成,天天在家里守倒。”

    老竹根看到眼圈黑黑,鬓角又添了些银丝的妻子感到无比的心酸!什么时候才可以让她不再这么操劳?

    他的妻子接着说:按道理,几天不吃东西人就脱形了,你看他——非但没有死,连瘦一丁点儿的迹象都没有。唉!也不知道要把我家几娘母折磨到哪一天哦!

    吕白衣把完两只手的脉搏,又掰开眼皮瞧了瞧:嫂子,你不要着急。他这个情形是我们道家说的失魂落魄症,是有高人把他魂魄从肉身上借走了。看情势,借走魂和魄的高人并没有恶意,应该会还回来的!

    他阳寿未尽,死不了的。你该干啥就干啥,让他自己躺着,不用守着他,说不准哪天他突然就恢复原样站在你面前了。

    老竹根的妻子叠着手望着吕白衣:真的吗?反正这个事情是有点怪,哪个正常人能熬得到那么久嘛?可是我又怕不守着他,他哪时候咽气了我都不知道。

    吕白衣:不用担心,我刚才给他含了一颗红参头,你就放一百个心,他不会有事,死不了的。

    “照两位先生所说的,他真的会没事?”

    孙悟空:真的不会死!你相信这个道兄,他很有点道行的。他要说得不准,你就到八仙庙去砸了吕洞宾的佛像。

    老竹根的老婆掩嘴一笑:真的没事就好了!

    一个人在迷茫中总是希望能有人可以指点迷津,哪怕说的话听起来毫无意义,至少也能起到安慰剂的作用,带给迷茫的人自信!

    吕白衣:相信我们!真不会有事!

    闲叙了几句家常,两位提着鸟笼子起身欲走,老竹根的妻子要留二人吃饭,给他们些钱物,被他俩谢绝了。辞别了老竹根的妻子出了大门,径直向东边的杂木树林走去。

    吕白衣:根老弟,这下心里踏实了吧?

    根:都没有看到两个女儿,她们应该还在学校吧!

    吕:下次等你女儿在家里的时候再来!

    根:下次!不晓得又是好久的事情喽!

    吕:早点把事情办完了,就可以天天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了。

    根:看了一眼老婆,心情也舒畅多了!反正也干了一些事情,离开课授教又还有段时间,两位可不可以先带我去见见世面嘛?

    吕:你想去哪里?丰都城还是阎王殿?

    根:阴间不敢去,你们把我丢了,我找不着路回来。还是阳间逛逛算了!

    吕:想好去哪里了吗?

    根:先去上海迪士尼看蹦极练练胆,再去大海看看日出,然后去海岛上看看阿里山的姑娘有多美!

    吕:把大圣的祥云当成私人飞机了!

    根:反正不加油又不充电还不给过路费,大家都去逛一圈嘛!顺便物色一下培训地址!

    孙:有这么个目的的话,到还是可以的!

    根:上仙,我有一个事情不明白,你明明在我嘴里塞的是一颗橄榄子,为啥要给我老婆说成是什么高大尚的红参头呢!居然还把她骗到了,诚心实意地要感谢你们钱物,你的心不痛吗?

    吕:你在那笼子里上蹿下跳的差点儿笑断气了,我不整个东西给你塞倒啊!再说了给你含颗橄榄子免得你搞忘了味道!

    根:难为你还是整颗真的红参头让我尝尝味道!

    吕:下次!下次一定!

    根:你是哪里搞的橄榄子呢?

    吕: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根:你这老先生!纯粹就是在讥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