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不死于徒手】吗……”

    高文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并不理解这个能力到底和“科研骑士”有什么联系，以至于要取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他忽然发现一个疑点。

    “等等，你说在每一次时间循环中，高文总会展现出这个能力。为什么我自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种能力？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理应也保留着这些循环的记忆与能力才对。”

    阿坤愣了一下，道：“这大概是与你自己有关。我，发现这个能力似乎与人的主观认知因素有极大的关联性，而你经过循环重置后，真正的记忆被清空，所以你失去了对这种能力的认知与接触。”

    “这么说，这种能力其实一直在我体内，只是被我自己的认知所束缚？”

    “对。”阿坤将那枚硬盘拾起来递过去，“这枚硬盘里是一部分真实的记忆和信息，或许你接受了它，就能重新唤醒自己的那种能力。”

    高文摩挲着手中的记忆硬盘，突然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这不是简单的熟悉，而更像是一种在脑海最深处被隐藏已久的记忆，正在逐渐苏醒。

    “这些记忆......难道真是历代高文留下的？”

    高文问道。

    阿坤点头：“没错。这些记忆文件全都储存在一个特殊的区块链网络上。区块链是一种去中心化的、不可篡改的数据存储技术，一旦数据被写入便无法再被删除或修改。这使其成为一个高度可靠的档案数据库——而时间虽然在这个虚拟世界内部会反复回溯，但网络等信息介质却是个独立系统，其中储存的数据将被一直保留。因此，这些记忆得以保存至今，并在每次时间回溯后重新为新的高文提供。”

    “原来如此......”高文恍然大悟，“那么这些记忆数据，就包含过去的我所探明的线索？”

    “是的，这些记忆不仅仅属于某一个高文，这是所有曾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存在过的高文共同留下的遗产——它们将一直伴随新的你出现，帮助你步步向真相靠近。”

    高文点了点头，缓缓将手抬起，指向自己的后脑勺。

    那里的一小块合金板弹起，露出里面泛着一点银色的接驳端。

    这便是高文大脑与义体之间的直接数据接口。

    对于一个基准人来说，随意打开自己的数据接口并插入一块来历不明的存储设备，就像乱吃路边捡来的食物——不，那更像将未知物质直接注入血管——那样危险。这个时代的网络病毒与爬虫，简直就像旧时代的微生物那样随处可见。

    但高文并没有因此怀疑，阿坤是不是想谋害他。

    原因很简单，阿坤现在占据着绝对的武力优势，要想给他下什么蛊完全用不着哄骗，直接趁其不备注入病毒、或者强迫就可以。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硬盘顺利插入了接口。

    【检测到新的存储装置……数据读取中……】

    片刻后，高文的大脑中涌现出剧烈的反应。一连串图像、声音和其他信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些信息涌入高文的大脑，与他自己融为一体。

    “什......么......”

    高文倚着墙壁，努力处理脑海里突然增加的大量信息。

    那些信息与情报极为繁杂，一时间难以全部浏览完整。他随意选取了几条来阅读，很快发现，这些信息的来源实属参差——有的似乎属于不同的“高文”上传保存的记忆，而有的则明显是阿坤整理汇编的情报与数据。

    奇怪的是，无论来源如何，这些记忆与信息似乎都能被高文的大脑轻易接纳。

    或许是因为，不同的“高文”在思维模式与认知基础上保留了太多相似之处，这使得他们之间的记忆也更容易被接受。

    他闭着眼整理这些信息。阿坤也没有闲着，他不知从哪掏出一些零件和工具，修理高文被击碎的腿部关节。

    足足十几分钟过后，高文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些记忆碎片似乎像一面镜子，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出这个虚拟世界的真相。但是，高文意识到其中某些记忆之间存在细微的矛盾与出入——这似乎意味着，并非所有的记忆信息都与事实相符。

    阿坤提供的记忆虽然解答了高文许多疑问，却也带来了新的困惑。他不清楚阿坤的目的为何，也不确定这些记忆中有多少真实。

    在这个循环往复的世界里，谎言与真相的界线正在变得愈发模糊。

    “感觉怎么样了？”

    阿坤看到高文似乎阅览完了硬盘中的信息，开口问道。

    高文有些犹豫地抬起手，握了握拳头，又慢慢舒展开五指。

    “那的能力看上去确实很神奇，但我好像……还是掌握不了。”

    “你说什么？”阿坤显得十分惊讶，“你仍然没有感受到那种能力？那些记忆与信息，难道没有唤醒你内在的认知？”

    “抱歉，我也说不清。”

    “要不你试试？”

    阿坤将高文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根菩斯曲蛇级传动轴递给他。高文接过，随意舞了几下，片刻后摇了摇头。

    “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没什么稀奇的。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是‘发动’那些记忆中的能力......呃，你有其他可以尝试的东西吗？”

    随后高文又尝试了阿坤随身携带的几种高科技武器与工具。高周波匕首、电磁变形起子、破甲手雷……最终结果都是失败告终。

    “好吧，看来那些记忆对你的刺激还远远不够啊。”阿坤沉吟道，“或许……我们得去庇护者大厦走一趟才行。”

    “为什么？”

    高文感到有些茫然。阿坤随后解释：“如果虚拟世界掌控者真的在拿你做实验，他们必然会记录下更加全面与详细的数据。而庇护者大厦系统内部的服务器，很有可能就是储存这些数据的地方。”

    “那也太危险了。”

    “不，庇护者大厦反而是更加容易渗透的地方。‘科研骑士高文’曾在那里进行实验，并接近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在离开前，他留下了一系列可供利用的后门与漏洞。”

    阿坤指着下水道的尽头，那里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下水道，实际上就是直接与庇护者大厦下水道系统相连的。我们可以从这里潜入大厦内部。”

    ……

    阿坤带着高文在黑暗的下水道中艰难跋涉。

    这条下水道虽然看上去年久失修，但里面污水的深度只有十来公分，像小溪流一般，也没有太多异味或杂物。

    改造率高的义体人几乎不需要摄入食物，所以根本不会产生多少生物垃圾很少。这里的大部分污水来自洗涤污水、实验动物的排泄物，还有少量有毒有害废液。这套管道系统贯穿这座城市的几栋大厦，所有的污水会进行无害化处理，最终流入地下。

    他们走了数百米后，阿坤突然敲了敲一处墙壁，用力推开一个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空间，墙壁上有一条直达天花板的梯子。

    阿坤走在前面，示意高文后退几步。

    他摸索着找到小空间角落的一个摄像头，将义眼靠近，晃了晃。然后，小空间的天花板打开，露出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竖井。

    阿坤对高文说：“这里是大厦的一个密道，‘科研骑士高文’在这里留下了后门，走吧。”

    高文点点头，努力控制自己的面色不发生任何变化，以免让阿坤察觉端倪。

    他其实对阿坤说了谎。

    记忆梳理结束后，高文很快掌握了被称为【骑士不死于徒手】的那种能力。当他再次握住那根传动轴时，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这根过去几天里被无数次把玩过的棍子，里面另有玄机。坚固的合金外壳只是容器，里面藏着几十片打满孔洞的不规则铁片，并灌注某种凝胶完全封死。

    高文可以清楚感知到，这棍子的内壁还刻着一串文字。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去制造纯机械结构的图灵机】

    【棍子里装的是最重要的部件】

    【小心庇护者，远离大厦】

    还有……

    【不要相信那个广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