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孩子，继续小声开口道：“你…是我捡到…的，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但…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就是你的父亲……”

    说完这些话后，男人似乎就失去了力气，浑身都软了下去。那只大手也只能依靠两只小手的支撑，才能不摔在地上。

    男人已经没有了力气，但他的那双眼睛仍然看着孩子，看着这个跟在他身边已经长高了半个头的孩子。

    他的心脏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肺腑也受伤了，他将会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不那么快，也不那么慢。

    这种伤老人没办法救他，老人能做的只有帮他提前结束痛苦，但男人此时显然并不需要老人这么做，男人似乎是还想多看看这个孩子。

    哪怕身体很痛苦，男人的面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一如孩子一直以来印象中的模样。

    不多久后，男人闭上自己的双眼，彻底的失去了声息，他那被撕裂开的心脏，已经无法再支持他的存活。

    也直到这时，孩子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其流淌而出。

    “父亲……”

    孩子的哭泣声中，男人逝去了。

    那些夜中陆陆续续闻声而来的人，也成为了逝去之人的见证者。

    在老人的帮助下，男人的下葬比起城北的那些乞丐们好了许多，至少，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坟墓。

    ……

    时光飞逝，又是大概两年半过去了。

    如今时节正值春日，还带有一丝寒冬的凉意，但更多的已是充满生机的春意。

    在城南一个略微有些陈旧的客栈里，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少年正在客栈里忙前忙后。

    一会儿忙着去招待客人，一会儿又忙着去擦桌扫地。

    在客栈的柜台上，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正在慢慢地翻看账本，不时还会抬头看几眼正在忙碌的少年。

    就在少年擦拭桌子的时候，角落里坐着几个汉子中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忽然对他喊道：“小二，再来一坛酒！”

    少年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连忙应道：“好咧客官，您请稍等，马上给您送酒来！”

    随后便见其手脚麻利的抱起一坛酒，很快就送去了桌上的客人。

    “客官，您的酒来了！”

    放好酒坛，少年也不急着离去，而是继续开口道：“不知几位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如若有，我也好顺便给您们办了。”

    之前开口叫上酒的胡须壮汉一手拍在坛口上，一边十分熟练的将坛子打开，一边开口道：“好像，没什么需要的了？”

    同桌的另一个汉子忽然一拍大腿：“诶，对了！小二，再来盘花生米！叫了一坛酒，怎么能没有花生米呢？”

    少年连忙应道：“好咧！一盘花生米！”

    说完便向后厨走去了。

    两年半过去，少年脸上已经少了许多稚气，人也渐渐长开了。

    少年那有些墨黑的清瘦的脸上，有一对稍稍洼进去的大大的双眼皮儿眼睛，眉毛细而斜，黑里带黄的头发用一根布条子在脑袋后扎了条短辫子，衣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是洗的很干净。

    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干练、清爽。

    当初的那只鬼被老人击杀后，孩子就被老人留在了客栈里，弄了一个打杂的活计干着，至此脱离了乞丐行业。

    老人是最佳客栈的老板也是掌柜，更是一名曾经的淬体后期的武者。

    年轻的时候在这个城镇里老人也算是小有实力，闯下了一些威名。只是如今年老体衰，一身的实力也不过只剩下淬体中期了，便开了一家客栈，准备安享晚年。

    不过虽然实力下降了，但凭借多年闯荡的丰富经验，在淬体中期也算有非常不错的实力了。

    像是当初击杀的那只鬼，实力也算得上是白级初期顶峰了，但在老人的手里也走不过两招，便就被轻松击毙了。

    少年如今在客栈里当童工，做一个打工人不仅是为了养活自己，也是努力表现自己，争取得到老人的认可。

    老人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努力表现，并且让老人认可的话，老人就会考虑传授他武艺，带他跨入武道的大门。

    为此他已经努力了两年半，不过仍然还没有得到老人的认可。

    因为在两年多前，在客栈里打杂的时候，他没能经受住诱惑，偷了客栈里往来客人的东西。

    他偷东西的技术虽然不算很好，但一般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他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当时他只是出手了一次，就偷走了客栈里那名客人的一个小钱袋子，并且还没有被客人发现。

    然而他的小把戏虽然瞒过了客人，但却被坐在柜台的老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一天，是他记忆中仅次于雪夜和男人死去外最印象深刻的一天，是长到那么大的人生中的三大恐怖之一。仅次于雪夜的死亡恐惧和对男人离去的无尽悲伤。

    那一天他不仅被老人押着双手奉上小钱袋子还给客人，还当场磕了三个响头，并于当天被老人打屁股，鞭数十，声十里。

    那一天他叫得比过年杀猪还要惨烈，哭的比男人离去的时候还要大声，情绪释放的完完全全，可谓是声情并茂，闻者无不动容！

    那位客人拿回小钱袋子的时候，原本还是挺生气的，毕竟任谁被偷了东西都不会高兴。

    但当看见老人对他的处罚，瞬间就没有了那种感觉，甚至反而开始心疼起偷他东西的小贼了，毕竟看着是真的疼呐！

    老人用鞭子不仅仅是打他的屁股，他的背上，手臂上，和腿上都被打了。

    老人的下手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很重，因为打的人皮开肉绽，惨叫连连。但对于他的武道实力而言，又很轻，几十鞭子下去都没打死一个小孩。

    那一次打完，他趴在床上整整三天才终于能下地。

    那几天的时间里，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老人是不是想要把他打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老人的客栈里就老实了很多很多，再也不敢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而向老人学习武道这件事，也因为老人看他心思不纯，小手不太干净这些问题，就有了这种考验。

    等到什么时候他能够改正，并且表现得符合老人心意，老人才会传授他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