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义宁赶到警局后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监视器里是被抓的五人在审讯室的画面。

    “您认一下是不是这五个人。”警察指着监控画面。

    韩义宁凑近了一些，仔细辨认了一下，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他们，当时在小巷里的五个人，他们是怎么被抓的？”

    “今天端了一个盗窃团伙，这些人都是局里的‘常客’了。”警察把韩义宁送到门口，“感谢您的配合，以后可能还有需要麻烦您的地方，请您留意电话和信息。”

    韩义宁站在警局门口等车，不由得嗤笑出声。

    ［宿主在笑什么？］

    “我在笑杨少轩真蠢。”夜深了有点冷，韩义宁轻轻搓着手臂取暖，“居然蠢到找一群不知底细的人来做打手。”

    “他以为这些人的嘴会很严实吗？估计啊，这些人早就把他供出来了吧。”

    出租车在韩义宁面前停了下来，上车之前，韩义宁回头又看了一眼警局，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通知媒体吧，杨少轩可能过一会就来了，他们怎么能错过这种新闻呢？”

    韩义宁一早是被频繁振动的手机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接起电话。

    “阿宁，你看到今天早上的娱乐新闻了吗？”郑言泽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有点失真。

    韩义宁眯着眼打开娱乐新闻页面，第一眼就是媒体偷拍到的杨少轩偷偷摸摸进入警局的照片。

    虽然图片模糊，但是配上媒体和一些营销号具有引导意味的文字，很难不让人往杨少轩身上想。

    “这是怎么回事？”郑言泽把豆浆往韩义宁面前推了推，“杨少轩怎么会在警察局？”

    韩义宁正在和滚烫的云吞‘搏斗’，被烫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还记得那天的小巷吗？那五个人被抓了，他们把杨少轩供出来了。”终于咽下一个云吞，韩义宁吹着热气。

    郑言泽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表情：“恶人终有恶报，他也该走到头了。”

    “不，这样还远远不够。”韩义宁放下勺子，眼神突变，“杨少轩倒了还远远不够，我的目标可是陈树钟啊。”

    “不过，他也快走到头了。”

    韩义宁的眼神冰冷，是郑言泽从未见过的寒凉。

    郑言泽忽然觉得眼前的韩义宁无比陌生，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阿宁，你……你最近有点反常……”郑言泽踌躇了一会，还是觉得开口，尽管他知道韩义宁也许不会说实话。

    韩义宁拿着勺子的手一抖，云吞掉了下来砸进汤里，汤汁溅在韩义宁身上：“怎么会这么问？我哪里反常？”

    郑言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两天你都没有在练习，我去找你也总是不在，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韩义宁没有马上回答郑言泽，只是拿起纸巾擦拭着衣服上被溅到的地方。

    过了很久，韩义宁才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跨年舞台结束之后是不是会放烟花？我听他们说以前的烟花特别好看，今年我们一起去看吧。”

    郑言泽也不强求，点点头算是回答：“好。”说完，就低下头去不再看韩义宁。

    郑言泽不会知道的是，他错过了韩义宁越来越悲凉的眼神，也错过了这一次韩义宁的无声告别。

    直到云吞完全变凉结成一块，韩义宁都没有再吃一口。

    回到宿舍没多久，韩义宁就接到了秦木仁的电话。

    “你要去自首了？”韩义宁这回倒是被秦木仁惊到了，“医院那边安排好了？”

    秦木仁那边的风声有点大，还有夹杂着汽车的鸣笛声：“韩义宁，你也别忘记你的承诺。”

    只说了一句话，秦木仁就挂断了电话，留下一阵忙音。

    ［他去自首了？］

    韩义宁坐在窗边吹着冷风，为了时刻保持清醒：“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毅然决然的就去了，医院那边……”

    ［宿主放心，安排妥当了。］

    “陈树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韩义宁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作恶这么多年也该有报应了。”

    新闻和舆论传播的速度比韩义宁想象中的更加惊人。

    韩义宁早上接到秦木仁的电话，还没到中午，所有新闻的头版头条，论坛贴吧广场全部沦陷，热搜也冲上了第一。

    “著名音乐家、作词家秦木仁现身警局投案自首，称将会揭露CM娱乐公司惊人内幕！”

    紧随其后的便是杨少轩的另一条新闻。

    “CM待出道男团成员杨少轩已被警方拘留！”

    一时间，两条娱乐圈重磅新闻引起轩然大波，在网上引发热议，关于秦木仁和杨少轩本身也争议不断。

    ［舆论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相信我，不出三天，会有更多的爆料出现。”韩义宁刷着手机，各种平台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呼吁严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被他们欺压的人会得到公正的结果。”

    杨少轩和秦木仁的新闻一出，CM内部也动荡不安，练习生的训练全部已经停止，所有公司高层人人自危，都急着与秦木仁的事情撇清关系。

    韩义宁来到公司之后就出不去了，公司大门全都是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别说人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门口的闪光灯就疯狂闪烁，等候已久的记者就立马拿起话筒等着采访。

    韩义宁练完舞之后就一直待在练习室里，脑海里是公司高层开会的画面，陈树钟坐在所有人面前接受管理层的质问。

    “我们一会怎么出去呢？”郑言泽把毛巾递给看似在发呆的韩义宁，“大门被堵住了，要不从后门出去？”

    韩义宁接过毛巾，随口应了一句：“可以，后门还没被堵住吗？”

    这倒是把郑言泽问住了，现在大门被记者严防死守，哪怕是保洁阿姨下班都要被拉去采访一番，更别说是也许知道一些内幕的练习生了。

    会议室内气压极低，这或许是CM公司成立以来发生过的最大的公关事件，不仅仅涉及到即将出道的明星，更是直接冲击到了管理层和公司内部。

    “我敢肯定。”韩义宁擦着汗嘲讽到，“陈树钟一定会成为董事会的弃子。”

    郑言泽沉思了一会儿，表示赞同：“的确，秦木仁自首，首先冲击到的必定是和他有直接交易的陈树钟。”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和快门声，韩义宁站到窗边观察着，原来是另外几位已经被公布的即将出道的新男团成员正从车里走出。

    保姆车旁边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成员们被挤在中间寸步难行，保镖们拼尽全力才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

    “新男团的计划也许会被推迟。”韩义宁收回目光转到郑言泽身上，“但也有另一种情况。”

    郑言泽被韩义宁看得莫名其妙，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着面带微笑的韩义宁。

    此时的董事会已经进行到尾声，陈树钟的态度也从刚开始的狡辩变成了麻木接受，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董事会的最后发落。

    ［宿主不要每次说话都说到一半，会让人生气的。］

    “你又不是人。”韩义宁揶揄，“如果郑言泽的遭遇得到同情，那么公司会为了造势和转移公众的注意力，让他重新加入新男团出道。”

    韩义宁还没向系统解释完，练习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郑言泽，跟我来吧。”是那位新男团的经纪人。

    郑言泽很意外，震惊地回头看向韩义宁，仿佛要在韩义宁眼里寻找一个答案，可韩义宁只是点头，嘴角是欣慰和安心的笑意。

    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郑言泽只好带着满心的疑问和不解离开练习室，跟着经纪人走了。

    郑言泽离开楼，韩义宁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猜对了。”

    ［宿主是在赌吗？］系统也不解。

    “我承认我确实有赌的成分在。”脑海里的会议室画面消失，韩义宁露出满意的笑容，“但，如今已尘埃落定，陈树钟和杨少轩再也翻不了身。”

    楼下大门的记者们还在蹲守着，期待着等到第一条重大新闻，即使寒风刺骨也没有离开。

    在练习室的强光下待得有点久了，韩义宁的眼睛开始有些刺痛。

    “别让他们等太久了，吹了风会感冒的。”韩义宁收拾好东西，关了灯，离开练习室，“通知他们，陈树钟从后门走了，别在大门口等着了。”

    关于郑言泽重新加入即将出道的男团的事情，董事们各执己见争论了很久，郑言泽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因此也没有收到韩义宁的信息。

    韩义宁几乎是大摇大摆地从公司大门走了出去，相比于寂寥的前门，此时的后门就热闹多了。

    陈树钟被记者堵截在后门寸步难行，还没等他上自己的车，警察就早一步到达。

    警车从公司门前呼啸而过，后面还追着几个不要命的记者，韩义宁带上口罩防止被人认出，在路口目送着警车逐渐离去。

    等郑言泽冲回练习室，里面已经没有韩义宁的身影。

    “你好，请问刚才在这里的那个女生呢？”郑言泽抓住一个从练习室里走出来的练习生。

    “韩师姐吗？她早就走了。”

    郑言泽放开了手，怔愣在原地，回过神之后又急忙冲回宿舍。

    当韩义宁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没多久，就看到手机的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郑言泽打过来的。

    “又怎么了？”韩义宁疑惑着拨了回去。

    电话被一秒接通，郑言泽焦急万分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阿宁！你在哪里？”

    韩义宁又被整不会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是宿舍房间之后才回答：“我在宿舍啊，怎么了？”

    那边的郑言泽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在宿舍？那就好，那就好……”

    “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息吗？”韩义宁不解，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我有点事情先走了，我记得我给你发了消息的？”

    郑言泽久久没有回应，久到韩义宁以为他挂断了电话，刚想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就听到郑言泽沙哑的声音。

    “我以为你走了。”

    韩义宁呼吸一滞，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泪水瞬间将眼眶填满，模糊了视线。

    “怎么会？我只是回宿舍了而已，你明天还会见到我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只是偶尔有杂音传来，韩义宁快要绷不住了。

    “那，阿宁，明天见。”郑言泽的语气中期盼的意味太明显，他希望得到韩义宁的这个承诺。

    韩义宁捂住嘴巴，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好啊，明天见。”

    通话结束，怅然若失的感觉才从心底升腾起来，韩义宁几乎是咬住自己的虎口才没有哭出声来。

    ［其实，宿主是等不到跨年那一天的。］系统的声音都带上了悲哀。

    “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念想罢了。”韩义宁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我总要留一个念想给他的。”

    “等他的愿望实现，我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