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中仙

第八章 撵舆

    景熙邑城,香膳磨坊。

    “两位好,我们这里是闲人免进的。”

    看着商辰两人进来,一位正在干杂活的小厮戒备道。

    “你们这里谁负责的?”

    没等小厮回答,又见从旁门走来一个头戴逍遥巾,身穿绸服的男子,对他们有些严厉诘问道:“你们是谁?”

    商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向他粗狂道:“千面万化,随心所欲。万事万物,皆有此须。”

    “我们是来置购那个的。”他说完向这位男子略微传递了下你懂的表情。

    男子眼神微变,却不为所动,冷声对他道:“请出去。”

    场面一度尴尬,被这男子眼神盯得直发毛,‘油盐不进啊。’商辰心里嘀咕一声,他认为他应该懂的啊。

    却是商辰对这门道了解有些少又与市进少有接触,他有些急了,随即他掏出5枚中品灵晶,陪笑着递给了那位男子的手心,继续说:“我们也懂规矩的,而且我们是刘大律介绍的。”

    “难道那刘大律骗我们?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商辰脸色脸露疑惑不解。

    那男子听闻后不动声色的接纳了灵晶,也露出一股疑惑的表情。

    “他长得白净圆脸的样子,给人的感觉阴险狡诈的。呃~,你看看这个,这是他给我们的。”

    商辰掏出小玉板,那是刘大律给他们储存几千条信息用的,商辰把其余的全删了,剩下四则消息都是关于卖爵鬻官的。

    其中一条是这么写的:“香膳磨坊专承包至贵餐饭宴,而阴亦有作贩鬻作之意,盖第其慎也,若有须,则谨以下五者…”

    “行了,你不要在这里说。”接过小板一看,男子脸色有些恼怒地离开他。

    ‘哪有这样上门的?笨蛋!’他心中暗暗吐槽,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不给你计较。

    扶须内心思虑:“罢了,最近生意有些少,吕少也有些不高兴,暂且带他进去看看也行。”

    又僵持良久,“行吧,你跟我进去,不要声张。”绸服男子对他说完,他转身回里屋。

    “那个老太婆,你不要进来。”看着庄瑾儿跟着商辰,绸服男子又喊了一声:“他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闻言,庄瑾儿‘呃哼’地咳了一声,脸上微怒。

    在一旁的小厮非常明事理地拦住庄瑾儿,庄瑾儿刚要发作,商辰给她个放心的眼神,安抚道:“你等我回来。”

    商辰跟着他进去,一路上男子面无表情。

    穿过长长的暗改过的幽暗甬道,商辰做好暴起杀人的准备,凭他前世的炼体经验,他有十成的把握能把那人给挟持或杀死,怀里也一直暗压着保命武器警惕着。

    又被绕了几间房加上盘问验证,顺利来到一个石房停下,男子对商辰冷漠道:“你进去吧。”

    商辰强抑紧张,只见里面有个端坐着枫纹长袄的男子,眼神贪婪中间杂些和煦。

    …………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庄瑾儿急得像热锅的蚂蚁。

    但很快,她便扭头看见一个青帽胡髯的秀拔青年走出来。

    两人相视同时长呼一口气。

    商辰内心暗道:‘终于出来了,还好有惊无险。’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很刺激,他两人相互试探,如果稍微露出马脚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摸着手里的玉晶块,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玉晶块是个身份圭牌,里面显示着:“

    姓名:仲缘

    年龄:25岁

    师承:沧雍郡皇级炼药师闵鸿的第十三名正式弟子

    时间:福徽九年秋比

    境界:修为行彩境,炼药王级二品,育植三级,训兽二级

    沧雍郡药道公会与酉阳药门仙馆共同认证。”

    这玩意造的人不想要,不买了它的人不需要,需要它的人不知道。属于高风险高回报,水平不够又很容易被揭穿。

    但他没事啊,前世的他涉猎的知识只多恐怖至极,对炼药一道有着深厚的积累,虽然他实践少,不过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赚了,只花费9颗上品灵晶,相当于900颗下品灵晶。

    下品灵晶一般是从灵矿中采集出依次等成色而定。

    普通的流转境初期,全身的灵气恢复才只需要三颗下品灵晶而已。

    虽然说这些人有些无孔不入,连他身上有多少钱都知道,啥都要扣出来。

    ————————

    下午的天空日光明媚,云海燕腾,波光粼粼。

    离开交通大枢纽不久,这时他们正在回南雍区的宽敞官道上。

    商辰与庄瑾儿回到客栈正好是中午时分,把陈进交给他的东西检查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啥问题,里面的材料把他需要的东西囊括了九成。

    他们二人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启程回去了。

    路上。

    结束了邑城之旅,在车厢里的商辰内心感觉不错,长路漫漫,归心似箭,此刻他多么期望自己骑在骏马上飞奔回去,可惜他身体还是没有复原得利索。

    他细细数着材料,有些是他要以此来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的,有些则是他用在自己身上的。

    脑海中回想起他以前炼体时的功法,都是按照自己的身体打造的最顶级的功法,但以他现在糟糕的身体,即便自己有着丰富的经历,但还得从长计议。

    修仙崛起后,便以其为主流,炼体境是修仙的第一步,要修炼至炼体十成,才会使身体具有容纳灵气的能力。

    灵气也称为元气,这大陆修仙界的老古董,更有甚者还特意以‘体内为灵,体外为元,他人为真’来界定划分这些气体。

    这大陆历朝历代多少百姓凡人求索仙道,企图一朝登仙却始终卡在了炼体境。

    他又回想起他转世投身的商家,虽然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练气家族了,如今却两代人资治受限加上商广元的入狱,逐渐变得衰落起来。

    资治与道心是内在条件,资源却是最客观的条件,古往今来皆如此。

    正想着,一声“呼啸”风声裹带气流由远及近,把他的厢帘刮动,感觉到不同寻常,商辰内心紧张想到,‘不会吧,难道他们动手了?这才离开邑城多远啊。’

    商辰撩开细竹门帘,明显地看到周围人与车马正在被挤到一旁,也感觉出所乘的马车速度正在减缓。

    “呜呜隆,锵!”道路前方突然声乐迭起,商辰能依稀听出这是一种喜乐。

    “吁——”庄瑾儿清喝一声,猛拉缰绳,高头骏马便停了下来,朗声道:“公子,前面是一个銮驾。”

    “没事,我们静观其变。”回答一声,商辰把头侧望,看见周围人群一阵骚动,议论交流声此起彼伏。

    静待着,一柱香时间已过,前方乐声大作欢喧不止,隔着几丈远,一个三丈长的阵驾队伍非常清晰的映入商辰眼帘。

    两头峥嵘巨兽驮着一个巨大豪华的车舆前进,露出的舆台上被一众妆容浮夸、披帛带花的侍女围绕着。

    队伍两旁各是一行装备精良、身形如狼似虎的待卫,紧随车舆其后的是五个缠挂纷杂绚丽鸿运缎带的巨大轿子。

    后面跟着各种放浪形骸的乐师,缀在乐师其后是几架马车,最后跟着一群穿戴着日月山河、花鸟鱼虫案饰礼服,神态肃穆的节讼者,他们站在两排簸箕形状的车舆上齐声唱诺着:“沧雍之郡,厚土风仪。川临河泽,浩兮跻悬。卜时礼巡,觞澹仙崇。洛滨醊祷,色连三光。展乾奉采,朝玉庭明。化洽元遽,殿覆青云……”

    声音苍茫浑厚,说完一阵后,那些节颂者便从襟带中洒出五颜六色的真元之气,气流成风,强劲吹刮。

    商辰便知道那风是如何产生了,听着诵词,看着阵仗,又结合他所参阅的资料,他内心也猜出来个大概。

    即是一年一度的地灵潮,其产生浓郁天地元气好处多多,最显著的是帮助那些炼体境巅峰修者好以突破到流转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修士大族们会在元春之前举行所谓成仙仪,带着资治不错的小辈们游邑添兆,场面举行得非常隆重气派。

    商辰记忆中的商氏本族也会举行,但跟眼前的场景是无法相比的。

    正想着,远处的舆驾居然停了下来。

    商辰远眺,看见两个身着破旧䄈褐的老头和青壮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拦下这舆驾。

    闻听乐声停了下来,车舆里的传出一道不威自怒之声:“何事?!”

    听闻此声,前头两个雄壮的侍卫一脸慌张,随后阵阵呵斥拦架两人。

    那两人浑然不动,对着舆架凄厉声咒骂着。

    侍卫不耐烦地挥起浑金大鞭,沉重的叩击声顿时响起,实实在在的抽在两人。

    “啪!啪!啪!”两人身边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强撑着没有跪倒在地。

    “不让!今天就算我们血溅当场,也让你们符家行不了游驾,以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跪地青年声音凄厉,血泪混杂滚滚而下,说者肝肠寸短,感触者纷纷落泪。

    “放肆!”车舆里的人高声喝道,“吼!吼!”两头凶兽感知主人的情绪,开始愤怒咆哮。

    涉于舆驾的威势,马匹受惊,人群众多者脸色狂变,连忙更加远远躲避,噤声观望。

    商辰这边也人马攒动,开始交头织耳。

    不远处的一位执仗老者对旁边不断叹息、面露不忍的鹤饰儒衫的男子询问道:“小兄,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声音铿锵有力,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商辰还是能很清晰的听出来,依着声源他看见那老者虽然老迈龙钟,但身上的威仪风度却依稀可见。

    那骑着白澄亮丽骏马的儒衫男子上下打量老者,勿自沉吟半响,最后轻叹提醒道:“老伯,你是外地人吧?此事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好。”

    老者望向男子笑道:“呵呵。老朽确是乡野之人,来自云涧邑,没见过啥世面。”一顿,他继续说:“还是请小兄说说,好解老头子的心中疑问。”

    闻言,儒衫男子惊喜道:“云涧邑?那也是极好之地啊,自古便和我们景熙邑是如连襟兄弟般亲密。”

    老者微笑不语。

    看着老者神情,儒衫男子一顿后随即又对老者叹然道:“无非是欺男霸女之事诶。我听说……”

    他表情变得沉重,声音也变得低迷异常:“符家城里有个五世祖仗着家大业大,贪婪好色,最喜强抢民女,去做奸淫辱掠之事。喜欢游玩,谓其它地方为‘天子幸巡’。”

    儒衫男子遥指舆驾前方,表情变得有些愤慨起来:“这两人呢,那个高个子看起来又年轻力壮的肓有两女,小门小户的哪能躲得了那五世祖魔爪,全被那畜生糟蹋了。最后,最后……”他双手突而青筋尽显,脸色变得愤怒狰狞:“那两女落了个折磨致死的下场。”

    嘶~~

    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一众不知情者听完同时一脸震惊。

    老者脸色也变得难看,许久才反应过来,脸色转而一肃对儒服男子问询到:“怎可嚣张至此?事发之前,他们怎么不报官?”

    “报官?”儒衫男子闻言冷笑:“他们早就报了,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他脸色又故作神秘继续对老者道:“我听闻此事还曾惊动昨们的武邑长大人呢。呵呵,老丈人您猜后面怎么着?”

    “哦?那后来发生什么”。听其言,老者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但还是勉强精神一振。

    “这‘双花消陨案’命发不久,有义士打听到符家正在上下打点,销毁证据,便向陆邑长大人揭发。他老人家本就对此事颇为关注,听后格外愤怒,便亲自接手。后来一众负责此案的官员纷纷被革职查办,可随之状况却大大不妙。”

    儒服男子语气悲慨继续道:“那符家手眼通天,不断发力。陆邑长大人俞感艰难,便要直接下令派人抓拿那畜生,可最终却是……”男子顿时咬牙切齿语气颇重道:“韩迩!韩邑长大人他从中阻扰作梗,让那五世祖跑了。”

    听完男子的话,老者久久消化着男子的信息,不言不语。

    他自有方法断定男子说话的真实度,半会过儿,老者叹气一声道:“此事后来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那王八畜生继续逍遥快活也。”儒服男子黯然道。

    “哼!”,老者顿时目呲圆睁,大哼一声,他脸颊两旁胡髯迭起,神态变得坚定起来,举手丈往就怒冲冲地舆驾方向走去。

    儒服男子脸色顿时惊变:“诶!诶!你别去,会没命的。”

    “你别管!”老者呵斥道,摞下这句话,他脚步提速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