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中仙

第九章 对峙

    看着老者身形越远越去,怎么叫唤都不听,儒服男子脸色也阴晴变换半响。

    他拽紧缰绳,最终咬牙大喊一声:“驾!”,便去追老者。

    “兄台慢着!”商辰看见儒服男子骑马过来,对他大喝道。

    “何事?”儒服男子望向这青稚少年,速度不减,一脸不耐烦。

    “我有办法救这老丈人与那老父子。”商辰迅速道。

    “凭你?!”儒服男子原本一喜,但看商辰那青稚模样,他脑海中便产生一股荒诞之感,随即神色轻蔑道。

    无视他的神态,商辰语速轻快道:“兄台都没听我说话,怎就知我不行?莫非你是在欺我年少识浅,还是兄台向来是个以貌取人之人,要不然为什么不何防听我一言。”

    闻言,儒服男子顿觉有趣,等他突而看见前方老者已经拦下那个挥鞭侍卫,脸色焦急复现,病急乱投医般地把马匹回调对商辰道:“那你快说啊。”

    “兄台你过来,我只对你讲。”商辰对他要求道。

    儒服男子快速骑马过来,眼露凶光说:“有屁快放。莫要搞什么花样,否则我要你好看。”

    “尔敢!”庄瑾儿对男子清声喝道。

    这时儒服男子才注意到驱车驾马的庄瑾儿,他眼神细细打量着,庄瑾儿也立即回瞪。

    目光收回,‘不好惹啊。’他内心嘀咕一声。

    等儒服男子过来,商辰便以他们三人范围能听的音量很快说着。

    儒服男子起初听着一脸不解,后来他脸色逐渐凝重,等听到关键处,他皱眉不悦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这么做。”

    商辰看见他满脸不悦,反而笑意温声道:“哦?难道在兄台看来自己的脸面比得上他们三人的性命。那么你便不去救罢了,以免把自己也搭上去。”

    儒服男子闻言,内心真正开始认真考量,他摇头晃脑,转头望见争吵的老者三人矛盾好像已经激化。

    盯着辇舆,那脸色变得暧昧不明起来,他双手又紧拽了缰绳,那绳子好似要被他拧断般。

    又暗中长吐了一口气,男子回头脸色转而一狠对商辰注视道:“不知道小兄贵姓名甚?”

    “免贵,商姓,商辰也,商贾的商,时辰的辰。”他回答道。

    “商辰……”男子念叨两遍,突然双手抱紧对他道:“在下景熙灵院林元尘。多谢小兄!”

    商辰回礼,就见他立刻飞快奔向舆驾。

    等男子走远,庄瑾儿脸上浮现有趣问道:“公子,你怎么不去?”

    “我不行。”商辰回以温柔一笑。

    呃……庄瑾儿瞬间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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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辇舆处,前头两个侍卫早已倒地,一脸恐惧着,不知道是在害怕那位老者还是舆驾里的人。

    执仗老人已经受伤,他用身躯护着父子二人,眼神浮现出威严怒火。

    舆驾里金光闪闪的帘帐早已撤下,露出一个剑眉星目,穿着金贵华丽的青年男子。

    他白净脸庞上有些压抑不住的怒火显露出,语气非常不耐烦对三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好爷孙三人上路走好。”

    他脸上凶光一显,抬起的手灵气陡然凝聚,又望见那老者一脸冷然注视着自己,还有那父子一脸恨然与视死如归的眼神,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

    “哗!”的一声,巨大的元气柱如猛虎下山般径直射向他们!

    “且慢!”就在此刻,一个白衫身影踏马飞来,身如轻燕,“喝!”他手印一掐,灵气立即大放光彩,迎面相击。

    “轰!轰!”

    外泄的元气使周围退避不及的人一阵人仰马翻。

    尘土飞扬间,儒服男子迅速下落。

    ‘居然没事?就这么挡了下来?’他内心疑惑着,急忙来到老者身边。

    看见老者身形轻轻颤抖,脸色憋红愤然的看向自己,手中龟裂血流如柱,一股虹光忽显却迅速压抑收敛而回。

    而那父子两人却已昏死在路上。

    ‘不对!这内虚外强的一击。不应该这么简单化解的。’儒服男子抬头望去,看见金衫男子脸上浮现出掩饰而过的错愕。

    ‘只有一个?就他?难道是……’舆驾上的金衫男子内心疑惑不断,千头万绪从脑海闪过,脸色也逐渐恢复淡漠。

    看见金衫男子脸色转变,儒服男子心中顿时一阵惊慌

    看着儒服男子关心切切,老者却瞪了他一眼,对他愤然道:“你为什么过来?”

    儒服男子又看向有气进没气出的倒地二人,心中有些不解老者的话,但语气还是尽量镇静回答说:“老伯,你快带他们二人离开去医治。”

    “不行,你快走。”老者熟练地包扎伤口后,迅速蹲下检查倒地二人伤势,他正气凛然继续道:“到是你为什么要过来,赶紧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对啊,自己为什么过来,儒服男子瞬间回想起商辰对他说的话。

    “老伯,要走咱们一起走。”儒服男子继续道。

    “你疯了!你来这地方干什么,觉得救我们,好玩?很酷?”闻言,老者却是怒极,拿起手丈了直接打向他。

    力道很重,儒服男子无故挨了一下,脸色又诚恳对他道:“若不是您听了我的话,您也不会涉险过来。你们若是不走,那我走干嘛?”他语气一硬:“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你!”老者闻言顿时怒意凌然,他看着儒服男子倔强的脸庞,脸色逐渐由怒转叹:“诶……是你要做这英雄的。罢了,那留下来陪我这老头子也好。”

    老者脸色一肃对他道:“等下你不要说话。”

    儒服男子不理睬。

    舆驾上的男子见那些人接二连三的跳出来,好一副“父慈子孝”,脸上也淡漠如故。

    又过了好一会儿,儒服男子已经平抚好情绪,组织好语言。

    他面对那舆驾里金衫男子道:“景熙邑自灵潮游邑伊始以来,大族们竞相举行。”声音逐渐响亮:“在游邑中张灯结彩,喜乐颂曲,广撒彩元,与未能成仙者与邑道上共勉共享。”

    儒服男子环顾四周,发现人群全都静静地看他,努力思索下,声音继续高亢道:“五百年前,符家于成仙仪中发生舞弊枉佞事端,符家老太太便罢黜青苗一代的洗灵机会,全给了跟随的散修们,后来便诞生了大家耳熟能详,赫赫有名的符家五大金银护法。”

    顿了顿,儒服男子开始小踱步继续高声道:“此后符家便专门为散修炼体者增添些成仙机会,后来相习成俗,其余家族纷纷递相效仿,随即传为美谈佳话。福徽二年,老太太仙逝,景熙邑上万余攀仙者无不怀念符家老太太的恩德,纷纷立碑造坊,以此念念感怀。”

    他转头回望向金衫男子,对他说:“可就在这秋高气爽、金桂龙船飘香的时节,阁下却想血洒邑道毙三命于游仪中,是否过于霸道?”

    霸道?呵呵。听言,金衫男子内心冷笑不语。

    见他不回应自己。

    儒服男子又回想起商辰刚开始对自己说的那话,他声音转而讥讽冷语道:“阁下是看我黄口幼齿,位卑言轻,所说的话入不了您的金耳,还是你们符家已然是景熙邑的主宰天尊,邑城百姓可任你生杀予夺不成?”

    “放肆!”舆上一女子冷喝,持剑飞越而下,对儒服男子直接刺去。

    儒服男子也是怒极,两三下把把女子狠狠地擒住。

    见状,金衫男子脸上终于展露一丝表情,对他冷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这重要吗?我只知道我们陆邑长大人亦或者韩、韩邑长大人出行,哪里不是待民如子,民心似水。而阁下出行却弄得到处乌烟瘴气,民声哀嚎。我看啊,您到是比咱邑长大人们神气多了呢。”说完,儒服男子一脚踢开女子,那女子刚想回击,却被金衫男子训斥回来。

    接过儒服男子话语软刀子,金衫男子脸色也不动容,他却也是讲道理的,眼皮一抬继续对儒服男子说道:“你说万余攀仙者无不怀念我符家,可我符家出行却被那两刁民阻挠,我好言相劝着,他们却得寸进尺,难道我就不能捍卫我符家正常出行的权利?”

    “笑话!”儒服男子迅速道:“这是两码事,难道你想用旧朝的法令判我当朝的官?你也不动动你脑子想想,假如你符家真的家威加四海,宇内臣服,还会发生这档子事?”

    “哈!哈!哈!”周围的人一阵爆笑,也有些人摄于符家的威势,掩面偷笑着。

    听到周遭的嘲笑,金衫男子脸上浮现阵阵难看,他瞬间明白自己话语有失,内心抑制住杀人的冲动,沉声对他吼道:“我符家是否威加四海与你何干?到是你不知死活跳出来,在这疯言疯语,以为说几句好听难听的话,我就会放过你们?!”

    儒服男子闻言低叹一声,闭眼摇头:“好个威加四海啊……”他眼睛一睁,寒芒显露,与金衫男子对视着:“阁下既没太宰之职,何来放我抓我?”

    他一指地面,酝酿着感情继续字字如珠玑道:“可闻襄王问鼎,昏德不迁。此邑道于景山仙苑处8里有余。”他双手邀遵抱拳继续说:“如今邑尊康在,百姓安堵乐业。阁下是掌印太监否?还是当朝作宰呢?忙于陷人于罪,残害无辜,丧……”

    “住口!”见周围舆情汹汹,议论纷纷,金衫男子有些恼火。岂有此理!这人怎么如此难缠。

    ‘住口?不住!’见状,儒服男子内心转而低骂一声商辰,头皮一破豁出去道:“你符家,远不及其余四家也……”

    “哎呀……哈哈哈哈。”只见他突然躺在路面上哈哈大笑,乱袖飞舞间又直指舆驾,脸上魔幻似喜似悲声音凄厉道:“

    景熙沃田哺民良,农夫膝下育二女。

    风栖露饱初长成,人皮豺狼淫窥伺……”

    话语一出,众人皆惊!

    “你找死!!”金衫男子脸上阴沉似水,话语喷出后,他手中元气陡然凝聚。

    ‘要命!’儒服男子顿时心惊肉跳,暗掐保命手段。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突然由远及近飘来:“这位小兄弟,你说得好啊。”

    话音入耳,金衫男子凝聚元气的手与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却见远处飘来一个身着云纹裳裙的俏丽身影,稳入人群后,她对儒服男子重复朗声笑道,“你说得很好,我很感兴趣,你继续说。”

    詹幼萱!詹家第四代目!!

    金衫男子脸色大变,头皮阵阵发麻,他死死盯着这女子。

    儒服男子斜见女子,依言,躺在地面继续形若疯癫道:“

    暴戾恣睢任宰辱,香魂殒尽落黄泉。

    不若雌鸟不失雏,桃花未落枝已枯。

    但愿生儿愚且鲁,宁郝武詹皆不行。

    符门作伴依丱生,滓浊无灾到公卿!”

    声音阵阵,环绕邑间林道。

    “好个滓浊无灾到公卿,哈哈哈!你说得对。”詹幼萱笑意款款,环顾周围众人继续道:“宁郝武詹皆不行?哈哈!他们符家算什么玩意,我詹家至少比他们好一万倍,就说这条邑道……”她一指地面:“大部分还是我詹家出资建的呢。”

    见此状,金衫男子神情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同时内心顿时叫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全是圈套。’

    他左右看看还有没有熟人,心中顿时阵阵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心慈手软,又不是考虑当邑道杀人后果有些麻烦,他早就动手了。

    完了,完了。全是那小子,今天丢脸丢大发了。

    金衫男子脸色凶狠,咬牙切齿对儒服男子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景熙灵院,林元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见有人帮自己,那金衫男子还如此惧怕,儒服男子站起来硬气道。

    “哦?是北雍林家还是松羡林家?”金衫男子问道。

    “是……”儒服男子刚想回答,却被詹幼萱打住。

    她挑衅道:“怎么?你就知道欺负老弱病残啊?符荣平!有种你就冲我来啊。”

    “你……”符荣平怒气腾腾,却克制住没发作。

    ‘不能再这么下去,走为上计。’符荣平想着,便对他们几人道:“你们走开!此事就罢了。”

    “哦?你叫我走?你老子都不会这么没礼貌对我说!”詹幼萱讥声道。

    周围的人又开始一阵讥笑。

    “詹幼萱!!!”

    周围的讥笑阵阵刺耳,符荣平的火气蹭地冒上来,如果今天这事传回族中,一想那可怕的惩罚,他心中一寒,怒火升腾厉声道:“你想撕破脸不成?!阻我符家成仙仪,是想断我符家未来,欺我符家无人?!”说着,他身上元气阵阵控制不住地纷纷外泄,帘帐外翻,周围又开始人仰马翻。

    “咯,咯咯……”詹幼萱暗吐舌头,向他嘲弄着:“我很讨厌你脸上没有被我欺负过的痕迹,你符家这代哪个没被我轮番欺负个遍?我们走!”她云袖一挥,便直接把地面几人卷起飞走。

    “呼……”这可怕的魔女终于走了,符荣平瘫坐舆垫长吁短叹,瞬间感觉自己有点气短,一摸额头。

    焯!居然已有细汗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