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光头教授？”余远瞳愣了下，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陆萤。

    “找你。”陆萤指了指他，“代理部长让我来看着你，在你的测试结果出来之前都不能让你离开。”

    “放心，表舅没找回来之前我不会走的。”

    余远瞳有些无语，这代理部长还真是阴魂不散。

    但随即他又挺直腰板，颇为正式地面向着陆萤。

    “还有就是，刚刚是我说话冲动了，我不知道你哥和我哥是一起出事的，抱歉。”余远瞳认真地道歉。

    一码归一码，虽然他不认同九龙总会的做法，但他觉得道歉是有必要的。

    “我没事啦，不用搞得这么严肃。”陆萤拍拍他的肩膀。

    她此时的样子已经变回那个成熟的陆萤，仿佛那个在会议室里眼眶通红的女生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但余远瞳感同身受，他很清楚对亲人的担忧始终是挥之不去的。

    杨军才刚离开没多久，而他的任务目标正是去追捕陆萤的哥哥。

    在这种时候，陆萤的心情怎么可能不担心。

    “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我也要看着你，陪你出去走走呗？”陆萤又开口。

    “好啊。”余远瞳看破不说破，点点头。

    于是他们两人从研究部一路往外走，越过空荡荡的图书馆走出了大门口。

    此时黄昏已经落下了，天空的背景逐渐转变成夜色，星星的微光悄然落下到周围的山林里。

    这个图书馆虽然选址偏僻，但没想到晚上却有这么宁静的一面。

    陆萤走到图书馆门口那条长长的楼梯前，坐在了第一级上。

    “很担心？”余远瞳跟着她坐下来。

    “一点点。”陆萤长舒了口气，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她只有对着余远瞳的时候才敢承认。

    九龙总会是守护中洲的屏障，在这里，每个神禁者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所以不管是谁发生了什么事，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不应该感情用事。

    即使是哥哥出事的她，也不能例外。

    这就是作为一个神禁者应负的职责，传承了千年都是如此。

    但余远瞳不一样。

    他敢直接顶撞代理部长、质问九龙总会的做法，他来这里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

    只有在他面前，陆萤才敢坦诚这些相同的情绪。

    “别想这么多了，说不定杨军会带着好消息回来呢。”余远瞳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干巴巴地说道。

    “如果真的被你找到那个袭击者，你会怎么做啊？”但陆萤却无视了他的话，突然反问。

    “当然是报仇了，一命抵一命。”余远瞳毫不犹豫。

    陆萤在台阶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出慵懒的声音，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说不了这种话，但听余远瞳替她说出来还是感到一样的畅快。

    “给你看个东西。”

    陆萤恢复了坐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余远瞳。

    在她的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张余远瞳很熟悉的面孔，正是在迷雾空间里袭击他的那个外国男人。

    “他叫托尼，是活跃在职业雇佣圈的海外神禁者，袭击余天惊那件案子就是他接的一个任务委托，”陆萤小声对他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余远瞳仔细盯着照片看了一会，点点头：“就是他，我还记得这个人身上有三种不同的古神特征。”

    “他接驳过两次古神碎片，已经是高达5阶的神禁者了，很难对付。”陆萤说。

    “接驳？”

    “对，神禁者虽然可以提升自己的神性等级，但因为古神之力是来自神魂碎片，所以即使再怎么修炼也不会超过碎片本身的位阶。”

    陆萤举起自己的左手，淡蓝色的微光从她的指尖滑落，显露出手臂的灵魂法相。

    在灵魂法相的视角下，余远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臂上布满了一节一节长条的羽毛，以及指尖的鸟类利爪。

    “这是我缝合的第一块神魂碎片，来自2阶的鸾鸟古神，祂的权能给与我出众的听力和声波定位的能力，”陆萤转动手腕给余远瞳看，“所以在这个阶段，我的神性上限最多只能到达2阶。”

    但她手上显露出来的灵魂法相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继续往肩膀延伸。

    此时余远瞳看到她灵魂上出现了第二道缝合痕迹，在肩膀上显示出雷霆般的菱角表皮特征。

    “如果还想继续往上突破位阶，就必须缝合第二块更高阶的神魂碎片，接驳我的神性等级并再一次提高上限，就像我这样。”

    余远瞳点点头，他能从灵魂法相里感应到陆萤身上这块古神碎片的位阶，那是来自陆家世代传承的雷兽古神，神性上限高达4阶。

    而陆萤当前的神性等级仅到3阶，尚未到达自己的上限。

    自从在迷雾空间里触发了黑龙印记之后，余远瞳就已经获得了作为神禁者最基础的感知力。

    “不过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植入高阶的碎片呢，这样不就能省去前面的低阶碎片了么？”

    “哪有这么容易，越是高阶的神魂碎片就越充满了古神的疯狂呓语，人类的灵魂承受不了的，你不要命啦？”陆萤摆摆手将灵魂法相收起，拍了拍他的额头。

    神禁者的诞生，本身就是在用生命去赌。

    人类将古神的灵魂碎片强行注入自己的灵魂里，在这个过程中，自身的灵魂就必然会破裂，引发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

    在那之后，古神碎片才会尝试填补进破碎的灵魂缺口里。

    届时，人类必须以残缺的人性抵抗古神碎片里那些疯狂的呓语和虚妄的呼唤，最终才能让自身灵魂接纳古神碎片。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必须进行到底。

    所以神禁者的诞生必须尽可能地从最低阶的古神碎片开始，以提高自己的存活率。

    等灵魂一步步适应了古神特性之后，才能尝试向更高阶突破。

    别说一开始了，就是现在很多已经稳定在2阶、3阶上限的神禁者，都不敢轻易尝试4阶的突破，更别说更高阶了。

    况且高阶的神魂碎片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也不是这么容易能得到的。

    余远瞳捂着额头，同时在心里思考起自己的神性等级。

    他身上的古神碎片刚刚开启，当前的神性等级自然只有1阶，这很正常。

    但那块黑龙古神碎片带给他的神性上限，可一点也不低。

    余远瞳此刻暗暗感应，虽然以他目前的感知力无法完全窥探到尽头，但仅凭感觉这块黑龙古神的碎片至少也有5阶的神性上限，甚至更高。

    第一块碎片就直接冲到了5阶上限，而且还是完全的无感植入。

    余远瞳身上的情况几乎违反了陆萤所说的全部规则。

    是因为我曾经穿越到彼岸世界，化身为那条黑龙留下的后遗症么？余远瞳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那你呢，我从没见过像你那样的古神特性，你的古神碎片哪来的？”陆萤转头看向他。

    “这该不会也是那个代理部长让你来套我话的吧？”余远瞳反应很快，马上反问。

    “当然不是，你顶撞他的事传遍了整个分部，他巴不得赶紧把你撵走呢，哪有功夫好奇你的经历，”陆萤耸耸肩，“不过你就算不说，到时候也会有专人来问话就是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余远瞳算是糊弄了过去。

    两人又再次复归安静，各自抬头看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