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而办公室内却陷入了足足半小时的沉寂。

    “像是看了一场科幻电影。”守夜人轻声说。

    他站起身来，褪去身上那身早已不合身的牛仔衣装，曾经引以为豪，喝醉了就会脱掉衬衣展示给酒吧女郎的八块腹肌已经变成了一整块的凸起，当年的西部落美男子已经成为了历史。

    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激动过了，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情，他也曾经在战场上像太阳一般尽情燃烧，那是一段无比辉煌的岁月，当那些激情熄灭后，留下的只是一具麻木不仁的躯体，像是燃尽灯油的油灯。

    但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正在慢慢重新点燃他心中的火焰。

    生命。炼金术的禁忌，

    龙族炼金术本质上是操纵元素的湮灭和重构，但这些元素都仅限于四大基本元素：风，大地，水，火，从不包括精神元素，精神元素是极难湮灭的，它在湮灭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正是那样蕴含有精神元素的贤者之石才会被当做武器。

    而精神元素是构成生命最核心的因素，在龙族的认知中，物质是否蕴含精神元素是判断它是否是生命体最简单直接的标准。

    如果要创造生命，就意味着要将精神元素融入物质之中，而只有死去的，没有杂质的元素才能被当做原材料用来创造物质，而精神元素几乎无法被“杀死”。

    自从人类开始接触龙族炼金术以外，炼金术师对于精神元素的研究就从未中止过，但直到数千年后的现在，依旧没有人成功杀死过精神元素。

    而如果将没有死去的精神元素融入物质之中，物质就会发生变异，那样制造出来的东西完全无法算成生命，只不过是一具能够蠕动的，类似于丧尸的畸形异变体，甚至还不如活灵更接近生命。

    活灵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它是金属物质在死去后在本体内自然诞生的意识，因此才不会变异。

    正是如此，生命领域才是炼金术师的禁忌，数千年来，曾有多位优秀的炼金术师投身于这个禁忌领域，他们用尽一生找寻生命的终极秘密，最后全都以失败告终。

    生命无法被创造，只能自然诞生。这已经是炼金术师的禁忌。

    而在数千年后的现象，在青铜与火之王长眠的寝宫里，这个禁忌被打破了。

    “有什么别的看法吗？”昂热问道。

    “没有，老实说，尽管钻研了大半辈子的龙族炼金术，我也依然无法理解这个炼金术是如何架构的。”

    守夜人说，

    “简而言之，我被降维打击了，而对方甚至早在两千多年前早已抵达了这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很难想象他如果能活到现在会将龙族炼金术发展到怎样的高度。”

    “或许核弹对他而言也只是小儿科吧？毕竟精神元素的湮灭可是要比核聚变困难多了。”

    昂热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雨依旧滂沱，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昂热扭头看向窗外，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挺直了腰，剪影瘦削而坚硬，分明只穿着西装，却如身披铁甲的武士般威严。

    每一次昂热爆发出这样的气场时，都是源于某种强烈的征伐欲望，还未真正现身的龙王已经展现出他作为王座之龙的强大，而那却更加激活了昂热内心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不久前有人曾经告诫过我，说我们过分轻视了龙王的力量，那时我不以为然。”

    昂热望向窗外那座灯火通明的孤岛，轻声说，

    “现在看来，事实的确如此，无论是那头强大的次代种，还是现在这宛如神迹般的炼金术，无不证明龙王诺顿远不止我们预想的那样简单。”

    “谁敢在你这个屠龙疯子面前唱反调？”守夜人皱着眉头：“是那个最近入学的S级学员路明非？最近他可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学院论坛前十页百分八十都是跟他有关的帖子。”

    “嗯。”昂热点点头：“他失踪了，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主动进入了尼伯龙根。”

    “唉，说来也是唏嘘。”

    守夜人叹了口气，

    “我曾经花了半生的时间追逐死人之国尼伯龙根的传说，足迹遍布全球，但我从未到达过那里。结果一个小孩在外面溜达就误入了。”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胆子在龙王的寝宫旁边散步吧，而路明非显然有这种勇气。”

    昂热平静地说，

    “而且根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路明非是主动进入那个尼伯龙根中，并非误入。他在消失之前就一直表现反常，或许就与尼伯龙根的出现有关。”

    “小孩子总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到好奇。”守夜人说。

    昂热点点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路明非的消失充满了疑点，在他消失前加油校董会的高层就已经对他的血统提出了质疑。

    高层们怀疑路明非的身份，他们觉得比起混血种，路明非更像是某位还未觉醒记忆的纯血龙族，在之前他们便要求路明非主动配合学院对他的血统进行调查，但是被路明非无视了。

    再加上路明非在白帝城附近突然消失，这种巧合毫无疑问地放大了这种猜忌。

    但是无论如何，学院目前没有确切证据证实路明非的身份，路明非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看来青铜与火之王的苏醒已经无法避免了，你要怎么做？”守夜人问。

    “一场战争。”

    昂热淡淡地说，

    “我已经动用了学院目前可以动用的武装，执行部的所有干员全员出动，每个人都武装到牙齿，我要用最绚烂的炮火‘庆祝’青铜与火之王的新生，然后在他张开翅膀的那一刻再次将他送去地狱。”

    “听起来像是场悲壮的史诗，不过很符合你的风格。”守夜人说。

    “我们的S级新生对于混血种的未来持有极度悲观的态度，他觉得学院完全不理解龙王的强大，因此我们与龙王的战争终将落败。”

    昂热轻声说，他望着窗外铁灰色的天空，背影坚硬肃杀，

    “但他理解错了，我从未低估过龙王的强大，只是我根本不在乎。”

    “屠龙就是我这副本该行将就木的残躯还能活着的唯一原因，我什么都不甘心，我要的只有毁灭，无论是我，还是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