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在夔门游荡，透过舷窗外往外望去，外面的白雾依旧浓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云。

    昂热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摆着一杯斟满的酒，另一杯在他自己手中。

    他端起酒，轻轻地抿了一口，旋即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外面闪烁的灯光。

    卡塞尔学院对路明非的搜寻还在继续，但到目前为止，学院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路明非的线索。

    但是他们发现了另一个与龙族有关事物。

    这时，一个西部牛仔打扮的老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在昂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酒杯将浓烈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哈，老头，你调的威士忌还是这么纯正，许久未尝还真有点怀念。”

    牛仔哈哈笑着说，他看上去跟昂热年纪相仿，但比起昂热始终精致的绅士打扮，他的打扮显得简单随意了许多，乱糟糟的头发和许久没有修理的胡须但昭示了这位老人平时不怎么注重个人卫生。

    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守夜人。

    “如果你愿意从你那阴暗的阁楼里多出来走走，你就能天天品尝到了，我的办公室距离你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昂热淡淡道。

    “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说回正事，我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牛仔打着哈欠说，旋即慵懒地躺倒在沙发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昂热看了他一眼，同样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杯随手一丢，稳稳地立在桌上。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学院执行部拍摄的照片，一一摆放在桌上。

    守夜人走到桌前，拿起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是执行部在搜寻路明非的过程中拍摄的，拍摄地点位于路明非消失的那座荒岛的正中央，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地底喷涌而出，在它的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像是封锁线一般阻隔了执行部的前进路线。

    只要进入雾中的人，无论向雾中的哪个方向前进，最终都会从原先进入雾气中的位置离开雾气。

    有点像是鬼打墙，不过卡塞尔学院并不相信那种灵异传说，他们都明白：这世间所有诡异离奇的事情都与龙族有关。

    “你们见鬼了？”

    看望所有照片后，守夜人使劲挠头。

    “我也希望是见鬼了。”昂热幽幽地说：“与龙族比起来，那些虚无缥缈的幽灵可要友好多了，你恐惧的鬼说不定就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而我们畏惧的龙可是时时刻刻都想将我们撕碎。”

    守夜人撇撇嘴，没有说话。

    “在那个岛屿的中心区域，空间被扭曲了。”

    昂热继续说道，

    “就目前我们的了解，龙族能够影响空间的方式有什么？对于炼金术和龙族的知识，你了解的远比我多，你应该很清楚吧？”

    守夜人神色怪异，脸颊肌肉跳动，眼角抽动，说不清是惊惧还是整蛊。

    他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离奇的猜想，但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下一刻，昂热将一份报告扔到了他面前。

    守夜人拿起报告，报告上的专业术语和特制图表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他并没有仔细阅读这份数千字的书面报告，仅仅只是扫了一眼数据和图片便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学院科研人员在那里检测出了浓郁的元素波动，按照他们的说法，目前反应最剧烈的龙族炼金术也无法迸发出如此浓郁的精神元素。你在炼金术上的造诣远比他们要强，你有什么看法？”

    昂热说。

    “你在暗示我主动说出那个字眼。”

    守夜人有些无奈地说，

    “老实说，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并不想相信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鬼话，但现在看来，你的证据的确足够说服我。”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昂热沉吟道：“那种被刻画的神秘玄幻的东西真的会存在？”

    守夜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半透明的酒杯映出他那双阴郁的淡金色瞳孔，那是他情绪起伏时的征兆。

    刚刚他还像条懒蛇缩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举止慵懒，现在却突然不了，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与禁忌中的知识突然出现，点燃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火焰。

    “跟我详细聊聊吧，关于尼伯龙根。你知道的远比我多。”

    昂热说。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炼金术师传说中的圣地。”

    守夜人沉吟许久，

    “历史上有关它的记载止步于中世纪，它是所有炼金术师的圣地，虽然名叫死人之国，但里面尽是宝藏。”

    “宝藏？”昂热皱眉。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炼金术，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重生的过程中，杂质被剔除，物质获得新的属性。”

    守夜人说，

    “但杀死物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历代炼金术师都在追求更纯净的火焰，也正是如此掌握了火之力的青铜与火之王才会成为历史上最优秀的炼金术师。”

    “杀死然后再生。嗯......”

    昂热点点头，然后按下了办公桌上的按钮，屏幕以全息投影的形式投放在两人中间。

    紧接着，屏幕中的画面开始播放。

    录像的清晰度并不高，在人工智能诺玛的加工以后仍显得有些模糊，但并不影响观看。

    录像拍摄地点依旧是荒岛的正中心，那时，原本平静的雾气突然开始躁动，并迅速向外扩散，于此同时无数虚幻的影子在雾气中凝结。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凝视中，虚幻的人影慢慢变得凝实，五脏，血管，皮肤慢慢浮现，像是造物主在展示自己的创造之力，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人陆陆续续地凭空诞生在雾气之中。

    录像中看不到那些人的真实面容，但是可以通过人体的轮廓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半分钟，所有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下一刻，那些刚刚诞生的人类身躯忽然扭曲，似乎是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完全控制了他们的躯体，将他们像揉面团一般揉成了一个肉球。

    尖锐刺耳的哀嚎声在整座荒岛上回荡，告诉观众他们并不是所谓鬼影，而是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