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家伙，既不在自己宫外的宅子，又不在宫里，凭空消失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杜太后把他放出去办事了？”周全揣测。

    “没道理啊，放他干什么，放点盐腌起来，晒干了明年吃吗？不是你们说杜太后对他不满，认为是他带坏了梁曼吗？杀之而后快，怎会放他离去。”宗衡没好气。

    众人疑惑，这苏威，怎么会不见了，却见水缸里头有动静。

    “护驾！”孟奚拔刀。

    宗衡周全也赶紧护住梁瓒，那圆滚滚的东西栽下来磕着水缸，咚的一声，之后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殿下，别怕，那不是东西，是个人。”圆通赶紧跑出来。

    “上前查看。”周全见梁瓒看着自己，赶紧指挥徒弟上去。

    “人棍！”宗衡心头一阵恶心，光溜溜的一颗没有耳朵和头发的脑袋，端端正在的靠着水缸边沿。鼻子被削去一截，双眼紧闭，顺着眼眶流出的血已经干了。胳膊肘齐刷刷断掉，露出血肉模糊的白骨茬茬，还有一股臭味。看来，腿也没有，只是被一个木头架子给固定在缸里了。

    “殿下，此人已经气绝身亡。”宗衡摇头。

    这杜太后，一颗“大萝卜”种在缸里，到底是吓唬谁呢。

    “殿下，奴才看着，的确是苏公公。看来他还是没见着殿下最后一面，这可就怪不得太后娘娘了。苏公公呀，陪着安乐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念念不忘，整日以泪洗面，相思成疾，同那梁凤白一样，病了好几日。

    闵王到云州地界，他这病，竟然自己好了。心急火燎的带着十几个太监要给殿下送个见面礼，闹出好大的动静。

    太后恼他，请他过来说话，这狗奴才说杜太后是冯燕燕转世，咒骂太后不得好死。还说什么，他要睁着眼睛，等闵王过来，拉着闵王去阎王爷那里给安乐侯赔罪。满嘴胡言乱语，把太后气着了，不过太后娘娘仁慈，念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就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让他等着殿下过来，见上一眼。”圆通将此事禀告清楚。

    “来公公，你们相识一场，找几个人，送送他。”梁瓒发话，来和赶紧上前验明正身，将那人棍的嘴巴掰开，却是一口污血吐出来，被砍了一截舌头的苏威，憋了好大一口血在嘴里凝结，临死脏了来和的手。

    不错，是苏威，削成人棍也认得出来。他的后槽牙少了一颗，是被梁曼闹着玩给拔掉的。

    看来，这苏威说杜太后是冯燕燕转世，杜太后索性让苏威死得跟冯燕燕一样，让他尝尝被人削的滋味。

    “祖母让本王明天早上过来请安，只是怕这苏威吓着我？祖母无恙，本王放心。本王在闵州，也是见过砍头的，这人棍，不足为惧。圆公公，麻烦您，本王在这儿等候，祖母若是没有就寝，还望体谅孙儿归心似箭，想要见上祖母一面的心情，本王亲眼看见祖母无恙，才放心。”梁瓒下了布撵，诚挚的看着圆通。

    “不得使用鼠目寸光。”圆通一掌打出，宗衡眼前一黑，软了下去。

    “圆公公，请恕罪。”梁瓒比周全更快的抱住宗衡。

    圆通惊讶的看着梁瓒，此人，难道是闵王至亲。周全反应过来，赶紧接过宗衡，掩饰闵王方才的失态。

    “此人乃宗善心之子，宗衡，不仅是本王的二弟，更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他曾经替本王挡过刀，方才冒犯，还望圆公公息怒。”梁瓒拱手作揖。

    “孔越，将宗衡带下去休息片刻。”周全回头一喊，孔越赶紧将宗衡弄走。

    “殿下恕罪，奴才出手重了，若是伤着宗衡，我这就着人传太医。”圆通窘迫，垂手而立。

    “没事，不过，关于宗衡，的确有一要紧事需要圆公公帮忙。本王想跟祖母讨一个赏赐，让宗衡可以在宫中暂时自由走动，不知道是否可行。“梁瓒真诚的看着圆通，那脸上却波澜不惊。

    “本王曾经问他要何赏赐，他说，若是以后本王得爵，他能尝一尝尚食局御厨做的饭菜，就心满意足了。本王想着，如此简单，不足以表达本王的感激，不如就让他待在尚食局，每日负责试菜。”梁瓒解释。

    反正灵芝已经去尚食局，待她站稳了脚跟，就不用宗衡护着她了。尚食局，宗衡就负责试菜，先保证每日吃食安全。

    “殿下，若是不放心，安排自己人试菜，也是可以理解。只是，这试菜的职责，向来是内侍负责。宗衡不是太监，让他去试菜，恐怕不妥。”圆通皱眉，苏通已经伏法，闵王，这是对杜太后不放心吗？

    “那，圆公公的意思？”来和上前一步，给圆通眨了一下眼睛。

    小事一桩，何必拘泥呢。

    “不如，将他阉割，变成宫人就好说了，在宫里走动，也算方便。”圆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来和。

    “不行！”梁瓒，周全，来和异口同声。

    “哈哈哈，奴才只是开个玩笑，殿下，不必当真。殿下如此谨慎，太后娘娘，就放心了。别说试菜了，既然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就是今夜让他袭爵，老奴没记错的话，宗善心临死前，好像是平南候吧？“

    “好，本王的确想替弟弟讨要一个平南候的爵位给宗衡，既然祖母有这想法，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圆公公请旨了。”梁瓒马上接过圆通的话。

    “是啊，圆公公，殿下，如今还饿着肚子呢，宗衡不得爵，殿下哪敢吃尚食局的东西呀。”邵季河也帮腔。

    “敢问殿下，这两个时辰，您都没有吃任何东西吗？”圆通关切的问道。

    “正是，在闵州，本王就习惯了如此小心，实在是想杀本王的人太多了。”梁瓒颔首，不好意思，可惜那些人看着我来气，却杀不死本王。

    “来公公，你怎不早说，殿下稍等，我这就去请旨，着人连夜去制一枚平南候的腰牌。”圆通赶紧退回殿内。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太监拿了懿旨去追宗衡。

    孔越扶着宗衡，正要出宫，听见后面的脚步声。

    “平南候留步。”小太监伏波追上孔越和宗衡。

    “这位内官，敢问怎么称呼？“宗衡站直，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只是与自己同龄的小太监。

    “醒了啊，大人？哦，奴婢伏波，只是圆公公手下跑腿的，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伏波惊讶的看着宗衡。

    “伏公公好，去年大殿之上被安乐侯无辜打杀的小太监伏贵，可是公公的亲人？”宗衡听到伏波的名字，脑子里马上想到裴收下狱那天死的那个小太监的名字。

    “伏贵正是奴婢的亲哥哥，没想到，奴才的哥哥，还有人记着。”伏波感慨万千，看来哥哥的死，并不是悄无声息。

    “可惜了，在下本来有一书要赠送给小黄门。哦，无妨，送给伏波公公也是一样的。此书，讲了一位民族大英雄，虽然是个宦官，但是文武双全，忠君爱国，陪同大明皇帝立下千秋伟业，郑大人，是我特别敬重的人。”宗衡从怀里掏出一本《郑和下西洋》，他手里还有好几本，只要是肚里有些墨水的内官，他都打算用这本书来套套近乎。

    “这个，我哥哥只带了两本入京，一本给了来和公公，伏波公公，得空了，一定要亲自翻看翻看，千万别借给别人看。”孔越在一旁帮腔，那书里头藏着十片金叶子呢，你不亲自翻翻看，怎么拿得到手呢。

    “哦，小的明白，如此大礼，却之不恭。”伏波赶紧讲书塞入怀里，满脸堆笑。

    “平南候？方才伏公公喊得是谁？”孔越提醒伏波，手里的懿旨，可是给我们的。

    “哦，正事忘了，你看我，平南候宗衡，接旨！”伏波咳嗽两声，得了，直接扶起跪下的宗衡，塞到他手里。

    “这么草率吗？”宗衡咧嘴大笑，这杜太后办事，效率真高啊。

    “平南候，今夜就可回自己府上居住。元府，不，宗府，明日我亲自将腰牌送到府上。若是明日您见着里头的丫头仆从不错，那就对了，都是奴才亲自从宫里选了送平南候的。

    平南候，好福气啊。苏威的几个媳妇儿，在宗府后花园做杂活，若是有话要问，平南候尽管去问。宫里头，杜太后替闵王摘干净，宫外头，就靠平南候和邵氏三杰了。

    杜太后说了，平南候若是今年闹些大动静出来，就更好了，让那些不甘心的大臣看看，闵州的气势。”伏波自然明白闵王着急册封平南候的意思，牛鬼蛇神，蠢蠢欲动，总要一个好下手的目标。

    “哦，杜太后也在等着我好好表现，我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动静闹大些。伏公公，请问，你们连夜给我制的腰牌，能否做两枚？”宗衡想着，自己拿一块正卡，给老婆拿一张副卡，这不过分吧。

    “两枚？平南候要送人？”伏波果然知道门道。

    “对，我在京城，有一位救命恩人，放心，她不会入宫。说不定，她还看不上我的腰牌。人家收不收，还得看心情。”宗衡叹息，柯世昂将军可是定北侯，人家的爵位跟他不相上下。

    “哦，了解，红粉佳人。可以，制两枚，明日送到府上。”这伏波果然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这就猜出宗衡要送给女人。

    “伏公公，天色也不算太晚，后宫禁地，能否带我们走一走，比如蚕室。实不相瞒，我想着，拿了苏威的子孙袋，还有他的尸首，总归有些用处吧。“宗衡坦诚相告，既然那几个女人还有些用处，那就给她们一具苏威的全尸。

    “这后宫，除了禁卫和闵王是正常男人，不允许其他男人进出。就算王爷，也不行。方才，圆通公公开玩笑，说若是将宗衡兄弟阉割了，就方便些，何须违规让我提着脑袋，去蚕室看宝贝呢。“伏波扭捏起来，似乎筹码不够他冒险。

    “阉割我？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也觉得圆通公公说得是。伏公公，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去蚕室看看，那刀子匠若是值夜，就替我做了。我们闵州有一句老话，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我瞧着圆通公公这身好武艺，怕是第七重练气境了，可惜，我如今一直无法突破第五重，原来是卡在这命根子上。孔越，要不要一起？”宗衡兴奋无比。

    “好啊。”孔越信誓旦旦，玩这么大，奉陪到底，看谁见了刀子匠认怂。

    “好，伏公公，麻烦带路！他去，我看着就好，五两银子，我来出。”宗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