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太医走了，平安才回来，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娘娘，你没事吧？”平安扑到床前，惊恐不安的看着那丝巾装饰过的手腕。

    “没事，王太医说，割得不深，还没到大动脉，我割的地方靠近手掌。就是太疼了，比脸上挨巴掌疼十倍，不过终究可以躲过一劫，不用去见闵王。”元霖安慰平安，挤出一丝笑容。

    “迟早会见，不过，娘娘今日自尽，恐怕被闵王知道，以为你是故意羞辱他，保不准心中有刺。”平安皱眉。

    “不错，我就是羞辱他。弑君者，他难道就没有参与？母后不说，我也看出蛛丝马迹来了。若是我猜得不错，御史大夫高谦去年立秋，就给闵州传递弑君信号了。只不过，沈肃却不想弑君，只想杀闵王。这两位，当时没在一条道上。”元霖深处后宫，但是长期在杜太后身边，细想这些大臣的表现，也就明白过来了。

    “娘娘放心，若是那闵王真的如同他们说得那么好，你自尽，他自然会更加敬重你。而且，今日我将沈元鲁的手下都嚷嚷过来了，皇后伤得这么重，鲜血流了一地，直接就盖过了沈小妃自尽的事情。她能做戏，咱们就不能做戏吗？索性，大家都看看，到底谁不怕死。”平安看着房间里满是鲜血的裙子，心疼不已。

    “平安，你今天的戏，有点儿过了。禁卫都招进来了，你还去嚷嚷，也不怕人家笑你夸张。”元霖抚摸了一下平安的脸，可怜的丫头，跟着这样的主子，不仅要挨打，还要日夜提防被杀。

    “哦，我下次会注意。”平安脸红。

    “不必了，假死的戏，一次就够了。这么多血，冷得我够呛。至少，那沈小妃不敢再来拿捏我，闵王，也会对我避而远之。只要沈氏不再新君面前提及什么太后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碍眼。一个才入宫的丫头，侍寝一次而已，也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真是可笑！祖父给的名单，不能留在我手上，太危险了，要转交出去才好。“元霖咬着嘴唇，最近沈元鲁在静宁宫巡察的更严密，不知道是盯着元氏还是沈氏。

    “娘娘，交给圣上的弟弟，可好？“平安提议。

    “为何会想到这个人？“元霖反问。

    “众矢之的，那些忠君之人，不敢明着跟新皇对着干，自然要找个背锅的发泄一番。有人阿谀奉承，自然有人惴惴不安，给新皇的弟弟，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平安分析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平安，门口的三角梅，还有四五株的土没有扒掉一层，你去弄完，万事都要有个结局才好。”元霖说完，将昨日还未看完的话本故事拿起来，继续看。

    隔壁暮芳宫，整整打扮了一个时辰。

    “瓶儿，若是没人问起，就不要提及我自尽的事情，今日的风头，被皇后抢去了。既然她要在闵王面前摆出安乐侯夫人的姿态，那我就成全她。她做她的未亡人，我去见我的新夫君。”沈洋小妃穿了一件狐毛领子的外衣，将脖子的伤痕遮掩了。

    “小妃，方才我问了，杜太后说，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能相见，明日再见闵王。让你领着宫中剩下的那批秀女去勤政殿西院觐见闵王。”瓶儿兴高采烈，好日子就要来了，就连杜太后也在帮衬沈氏了。

    “好，咱们走，天越是冷，越能体现我们的真诚。若不是我这脖子，真不该穿这外衣，冻病了才好呢。”沈洋想着闵王会怜惜自己，心里就暖洋洋的。

    沈小妃趾高气昂的带着长巷秀女，到了勤政殿门口。

    “伯父，闵王在做什么？”沈小妃大声问话，生怕秀女们不知道自己是沈元鲁的侄女。

    “不该问的别问！”沈元鲁侍立一旁，面无表情。

    “哦。”沈洋自讨没趣，只能坐下。

    “那不是你的位置，皇后娘娘没来，你也不能坐。”沈元鲁眼角的余光瞥到沈洋坐在右手首席。

    沈洋站起来，却见来和一声高呼闵王驾到，只能在那位置前面跪下，众秀女也赶紧跪下。

    “婶婶，折煞本王，起来起来，你无需下跪。”梁瓒赶紧让周全上前，扶起沈洋，周全一手没扶起来，赶紧双手使劲，这才将沈小妃拉上来。

    这，这姿色，也真是难为梁曼了。梁瓒有些迟疑，不是说元氏女非常漂亮吗，这皇后婶婶，也太圆了，怎么看着像沈元详啊。宗衡上下打量，腹诽不已。

    “殿下恕罪，这是沈洋小妃，她不是皇后。皇后今日午后，不小心伤着了自己，好在王太医来得及时，暂时无大碍，只是不能亲迎殿下，沈小妃越俎代庖，不知斤两，还望殿下恕罪。”沈元鲁禀告梁瓒，这些，也是他手下说的。

    “哦，无妨。我以为是婶婶。原来是沈中郎的千金，沈小妃。若是没事，就回去吧，天凉别冻坏了。祖母怜惜我，让本王早些休息，你们也早些休息，原来在长巷住着的，暂且不动。诸位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为难你们。”梁瓒打量了一下剩下的秀女，倒不是很丑，只是眼神呆滞，没什么灵气。

    “这沈相，是不是对我们闵州男人的审美有些误解。”宗衡在梁瓒身边咳嗽两声。

    “宗衡，你来处理。”梁瓒皱眉，老弟啊，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周全羡慕的流口水，宗衡这家伙真是精力旺盛啊，一路将裴收送到三塔关，解决掉了尾巴就往回跑，也不嫌累，竟然站在城门之上，看着他们进入皇宫。

    “殿下，京城恐怕比闵州要冷，夜里睡觉，会有些冷。若是碳炉不够，我不住长巷，我住暮芳宫。那儿还有上好的碳，可以先给闵王用着。”沈洋小妃眨眼放电。

    “沈小妃，明日，我会牵着羊车，替圣上送些闵州特产给各院娘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自然会替娘娘转达。”宗衡上前，催促众女眷离开。

    沈洋哀怨的看了一样梁瓒，梁瓒迷惑不解。

    待众人走了，梁瓒重新回到勤政殿，坐下。

    “来公公，方才，沈小妃，本王是不是应该替她传一下太医？”梁瓒指着眼睛。

    “哦，不必，殿下，那不是眼疾。只是邀请你去暮芳宫看看。那沈洋小妃，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怕冷，也是可以让她留下的，只是今日不妥，沈洋小妃年纪小，太着急了。”来和微笑。

    “好，没事就好。眼下天色刚刚暗下来，本王还是去祖母的那里吧，我就在景乐宫门口看一眼，就好了。”梁瓒让周全，沈元鲁准备。

    “说得是，咱们到了京城，杜氏能睡得着觉才怪。”宗衡摩拳擦掌，正想一睹后宫之主的芳容。

    “殿下，景乐宫，还亮着灯呢。”来和笑眯眯的看着梁瓒，梁瓒点头，还是去通报一声吧，这长长的过道，真是冷啊，还有一股冰凉的味道。

    是啊，何时冰凉有味道了。

    “宗衡，闻到奇怪的味道了吗？”梁瓒疑惑的看着沈元鲁。

    “殿下，是血腥味。前两日，有几个太监被抓，他们妄图火烧勤政殿。被人告发，圆通将他们带到景乐宫，打杀了。”沈元鲁隔着周全，向梁瓒说明情况。

    “哦，本王以为祖母不想见面，是怕本王累着，原来是怕本王害怕。无妨，这味道，闻一会儿，也就不那么令人作呕了。”梁瓒说完，用力的呼吸，将那血腥味大口的吸入腹中。

    “宗衡，勤政殿到景乐宫这一路，可有人尾随我们？”周全小声问道。

    “倒是无人尾随，今日没有见着后宫的绝色美人，不甘心，想来，杜太后，肯定是风韵犹存的，想要看一眼。”宗衡厚颜无耻的说道。

    “在我面前，何须这一套说辞，怎么了？发现异常宫人了吗？”周全更加小声。

    “今夜，敢出来露面的宫人，都是干净的。没有露面的，恐怕就不好说了。”宗衡若有所思。

    “皇后？”周全问道。

    “苏威。”宗衡斩钉截铁，梁曼身边的太监竟然不来亲迎闵王，这不合理，所以他要跟着来景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