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宗衡

第8章 京城子弟

    “我回家了。”宗衡自言自语,坐在街对面,眼眶有些湿热。想着当年的梁嘉晚,是不是也这样痴痴呆呆,眼睁睁的看着宗府的牌匾换成元府牌匾。

    管军将元府的牌匾摘下,挂上宗府牌匾。这是宗衡交待的,先挂一个月,再换上宗府的牌子。

    他要将这元府二字,深深印入脑子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胡汉三,回来了。宗衡擦掉眼泪,过一阵子,就将我娘接回来看看。

    去年屠灭元善会,元府的女人们吓破了胆,有的投奔了元善见,有的去了乡下的庄子,偌大的元府,显得非常冷清。

    “大哥,这宅子真不错,我们忙活了这一个月,也只是收拾了几个房间。其他地方还得等着,细细整理好几个月才行。“管军看着院里零零落落的杂草。

    “都睡了吗?“宗衡问。

    “都睡下了,大哥若是肚子饿,我让婆子弄些吃的过来。”管军依旧抱着元府的牌匾。

    “不麻烦了,还不饿,这个月跟着我在尚食局办事,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这个牌匾丢柴房。”宗衡将眼泪憋回去,大跨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已经丑时了,宗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练功,听着打更人喊着:寅时三刻,宗衡一骨碌爬起来。

    犯罪学家说,凌晨三点左右,完美的犯罪时间,因为正常人都处于熟睡阶段。如果此刻去柯府看一眼,不知道是否有所收获。

    这条路,是梁嘉晚等不到宗善心,被梁凤白强行带回柯府的老路。回京封侯一个月了,母亲竟然从不来宫里看我,宗衡心里难受,忍不住跑到柯府去瞧一瞧。

    躲过几波巡察,走了两刻,终于到达了柯府,却听见几个人影站在角落里说话,有人比他先一步到达了。

    “夏侯,那柯三少说拿家伙,怎么去了一刻还不出来,是不是怂了?”一个健硕的方脸少年郎焦躁的伸着脖子,却听不到柯府院里任何声响。

    “赵都,我们只带了刀,没有弩,恐怕吓不到那月奴。既然要惩罚,自然要来点真刀真枪的货,月奴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柯三少真的拿了两把北境弩出来,咱们气势上就赢了。”叫夏侯的少年郎有些羸弱,虽然说话也有些着急,却是缩着脖子,不敢过于张扬。

    “夏侯,要不我们几个先去质子府,若是一刻之后,你们不来,我们就将质子府的门砍几刀就跑。明日,麻烦你们先揍一顿柯家兄弟,说好的事儿,等半天都不来,真是恼火的很。

    这么冷的天儿,大半夜的不守约,没这样的兄弟。关键时刻掉链子,气煞我也。”方脸赵都脖子伸长太久,疼起来,只好自己揉搓几下。

    “稍安勿躁,再等等看,许是那柯将军还没休息,那兄弟俩被盯死了,要花些时间。“夏侯打了个喷嚏,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听里头动静。

    “这柯家大小姐也真是厉害,整个京城,谁家院子的墙修得那么高啊。我看啊,咱们去质子府,还不如找柯家大小姐一起砍人。听说她还会些拳脚功夫,只是没见过,不知道真假。

    那柯家兄弟,连个女的都不如,我听那陈镜芬说,小时候亲眼看见柯大小姐爬墙,那速度,一般的护卫根本就抓不住她。飞下来的时候,就跟仙女似的,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那时候,柯府的围墙比这个矮,估计我也能仙人似的飞下来,正好跟柯家大小姐凑成一对。”说话的少年郎嘿嘿的笑,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让宗衡非常不悦。

    “法野望,你吞什么口水?你爹要是知道你对柯大小姐有非分之想,恐怕要将你赶出京城。

    赶紧的,把口水擦一擦。那柯大小姐,如今谁还敢要。长得再美,也不行,那梁南钦,难道不美吗?前车之鉴,谁娶她谁倒霉!

    胡林苑的事儿,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柯大小姐被掳走了两天两夜,还能干净啊?”说话的盖荣归个子高挑,却无半点肌肉,冻得鼻头粉红,不停的擤着鼻涕,可是鼻涕已经掉出来了,他顺手接住,蹭到了法野望身上。

    “恶心!小盖,你再这样,我抽你,老子新做的衣裳都被你弄脏了。”敦实的法野望踢了一脚盖荣归。

    “小盖,说得有理啊,等柯家兄弟出来,问问他,能不能将他大姐骗出来,咱们去酒楼搞一个包间,见识见识庐山真面目。”赵都嘿嘿的笑。

    “别瞎说,柯不疑,你惹得起吗?柯家兄弟傻的,他柯不疑可不是傻子。还有长公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公主若是知道你们骗大小姐出去,能被你们拿捏?小心掉脑袋。”夏侯胜提醒诸位。

    “夏侯说得不错,柯大小姐的武功,谁也没见识过,可能,只是会爬墙而已。打架,还是得靠柯家兄弟,这个底细,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清楚吗?那月奴王子,恐怕也只有柯家兄弟能近身,咱们几个,都不行。好好的女子,学什么武功,花拳绣腿,被你们这么一撩拨,我也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啊?若是长得好看,怎么会没人要。”法野望的鼻涕也被风吹出来,不过他带着帕子,小心的擦着鼻涕。

    “谁说柯家大小姐没人要,高家那个傻子,都魔障了,一门心思想要柯大小姐正眼瞧他一下。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动,柯大小姐的亲娘老子,当年也是个人物啊。如今高家不嫌弃,大小姐给高家做个妾,也嫁的出去,可是人家长公主还不乐意,这下好了,胡林苑事件之后,高家也不来了,谁要啊这样的女子,长得漂亮有屁用!”盖荣归鄙夷的啐了一口。

    “汰!”宗衡忍不住跳出来,一掌劈在盖荣归脸上。

    “谁!”众人惊惧,赶紧提刀对着宗衡。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浪费老子时间。我以为当真要去找月奴的麻烦,谁知道跟了半个时辰,竟然在这里说些八卦小道,儿女私情的琐事,真是丢人现眼。

    我还想着,京城子弟,都是热血青年,容不得蛮夷羞辱大昭,生死不顾,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都是一心为国为民。我呸!乌合之众!鼠辈!难怪那月奴老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杀我北境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原来是欺负我大昭,朝中无人,国中无将。

    尔等鼠辈,故作儿女态,道人是非,蝇营狗苟,大昭,亡矣!”宗衡顺手又扇了盖荣归两个耳光。

    “你,你怎么还打我?你到底是谁啊?!”盖宽荣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惊恐的看着宗衡。

    “你,你嘴角流血了。”法野望小心的将帕子递给盖宽荣,虽然这帕子刚刚擦完鼻涕。

    “这位兄弟,敢问尊姓大名?”夏侯胜收起刀,上前作揖。

    赵都也收起刀,上前作揖。

    “在下,闵州宗衡。”宗衡将腰牌拿出来。

    “平南候!”夏侯胜疑惑,回头看着众人。

    “平南候!你是宗善心之子!”法野望赶紧拿腰牌细看,竟然是真的。

    “他是宗善心之子。”众人议论纷纷。

    “废话少说,若是还想去砍人,赶紧走。马上就辰时一刻,官员都要早朝了,别走在路上都被你们的父亲给瞧见了。打个架还这么啰嗦,你们能干点啥,京城子弟,不过如此!”宗衡又踢了一脚盖荣归。

    “平南候,不等柯家兄弟吗?”夏侯胜谨慎的问道。

    “那两个草包有什么用,转身就将我们告发了,还不如老子亲自动手,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东窗事发,就说我平南候一个人干的。”宗衡一把将法野望举了起来。

    “兄弟兄弟,不不不,平南候,我们走,你说得都对!再不去,天就要大亮了。”法野望死死抓住宗衡的胳膊肘,吓得直蹬腿。

    “月奴,老子在闵州就想收拾他们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诸位兄弟,先报个姓名,今日咱们一起做下这件大事,不求青史留名,但愿无愧于心。”宗衡将法野望放下,朝众人作揖。

    “夏侯胜,九译令夏侯延年之子。”

    “赵都,将做大匠赵芬之子。”

    “盖荣归,城门校尉盖饶之子。”

    “法野望,兰台令法显则之子。”

    “宗衡,平南候宗善心之子。”宗衡回礼,然后一马当先,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众人穿街入巷,快速朝蛮夷府邸奔去。

    “夏侯,他不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为何要问我们的姓名?”赵都有些担忧的看着夏侯胜。

    “想那么多干嘛,再不去,天都亮了。”夏侯胜着急,催促大家快走,跟上宗衡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