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攸挠了挠头：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正常来说，这种祭祀用的东西都是大宗伯那边负责的，这棵神树很可能也是。”

    “哦？大宗伯是个啥？”

    “大宗伯是您的直属下级，主要工作是协助您组织祭祀流程，准备祭祀用品。祭祀用的那些鼎、簋、尊、爵什么的都是他负责安排人做的。”

    这时张小娅也想起来了：

    “今天上午第一个过来慰问的人，好像就是什么大宗伯。”

    白天接客的时候基本都是孙彬在忙活，高宇一直是梦游状态，啥也没记住。

    但这无疑是个很重要的情报。

    高宇低头想一下，对景攸道：

    “你先退下吧，以后还是正常干你的活儿，有事情我再找你。”

    “是。”

    景攸站起身，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张小娅看着景攸走远了，回头问高宇：

    “咱们要不要把这位大宗伯叫过来聊聊？”

    高宇抬头看了看西边，现在太阳已经基本落到了地平线下面，只有一抹晚霞还挂在天上。

    “今天有点晚了，我也快累死了，要不明天再找他吧。晚上咱们可以先跟另一个人聊聊。”

    “您的意思是先找孙总管？”

    “是的。我感觉他那里应该能搞到点儿东西。”

    两人下了岛，离开西花园往回溜达。

    路上高宇还在想着天线的事情，他问张小娅道：

    “既然那是个卫星天线，那肯定得有终端设备吧，要能把这玩意找出来应该更能说明问题。”

    张小娅点点头：

    “主人英明，想得真周全。不过，要把这个终端设备找出来可能有点困难。”

    “拜托，咱俩都这么熟了，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讽刺我啊。听你的意思是这个设备不太好找？”

    “是的。我刚才仔细检查过，那棵树并没有任何线路连到外面，它应该是通过无线方式跟终端进行通信的，那几根树枝应该就是信号发射天线。也就是说，咱们没办法通过线路顺藤摸瓜找到终端。而无线终端又可大可小，如果只是语音通话的话，巴掌那么大就够了。在这么大的府里找这么个小玩意可有点儿费劲。”

    高宇有点失望：

    “好吧，就是不知道这玩意长啥样，要不发动大家一起找也行。”

    “这个真不太好办，如果我是熊渊的话，用的时候肯定非常小心，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回到了住处。

    如蕙和若兰已经在房间里面点起了灯，等着他俩回来。

    这两个小姑娘看见张小娅还是跟老鼠看见猫差不多，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大祭司府的油灯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巨多的灯油，巨粗的灯芯，一个个跟小火炬一样，亮度比普通油灯要亮上好多倍。灯上面有一个弯曲向下的灯罩，可以把飘出来的油烟再送回到底座里。

    十几盏油灯同时点燃，照得偌大的房间里亮如白昼。

    高宇很担心同时点这么多灯会不会把屋里的氧气给消耗没了。

    整整折腾了一天，高宇也累坏了，他让如蕙再去搞些茶点补充能量，让若兰赶紧去把孙彬叫过来。

    孙彬住得不远，他一路连跑带颠，很快就赶了过来。进屋的时候，高宇正盘腿坐在竹榻上吃东西，张小娅垂手站在一边。

    孙彬照例先行了个跪拜礼。

    “大祭司好，仙女大人好。”

    高宇还不太习惯受这么大的礼，赶紧从竹榻上下来：

    “孙总管免礼，赶紧起来。白天辛苦你了，先坐下吃点儿东西。”

    高宇指了指边上一把提前准备好的椅子。

    孙彬没敢坐，低着头站在高宇面前等待问话。

    高宇没完全搞清这里的礼节规定，也不好勉强。他对孙彬道：

    “孙总管啊，实不相瞒，我这次的失忆问题的确非常非常严重，基本上除了我自己的名字，别的啥都记不起来了。我现在迫切需要你的帮忙啊。”

    “大祭司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好，小的肯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就是想请你把我之前做的事情简要描述一下，可能对我恢复记忆有帮助。”

    孙彬看看高宇，又看看张小娅：

    “嗯，那我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合适？”

    “就从西花园里那棵通天神树开始吧。”

    孙彬眼睛一亮：

    “大祭司已经去那里看过了？”

    高宇也没隐瞒：

    “是的，不过我实在记不得我为什么要修那么个玩意了。”

    “嗯，其实修那棵树的时候我也很奇怪。”

    孙彬打开了话匣子：

    “您是三年前正式出任大祭司的时候住到这个府里来的。您过来的前两年其实也都很正常，但在一年多以前，您代表楚国出使巴蜀，回来之后的行为就变得有些异样，晚上经常一个人对着月亮发呆，那时候还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前来拜访。”

    “哦？怎么个奇怪法？”

    “这个不太好形容，反正就是行为举止明显跟普通人不一样，服装也不是楚国的样式，说话也不是楚国的口音。我私下里偷偷问过，您跟我说那些人是昊天上帝派来的信使。”

    孙彬读了顿，扭头看了下张小娅：

    “但是，我总是感觉这些信使缺了一点儿仙气，远没有仙女大人看起来这么高贵。”

    张小娅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嗯，你接着说。”

    “然后某一天，您突然说要重新修一下西花园，具体要求就是把湖心那个岛修成太极八卦的样子，然后在太极阴阳鱼的白鱼眼睛位置立一棵铜做的神树。您说白鱼为阳，代表天，在那里立神树可以通天，所以管那棵树叫通天神树。”

    “哦，那棵铜树是大宗伯做的么？”

    “不是。您说那棵树的结构很复杂，工艺要求也很高，大宗伯手下的工匠根本做不出来。那棵树是您在蜀国做好以后，以零件的形式分批运到府里，然后由几个信使在岛上装配出来的。”

    高宇心里一凉。

    完，大宗伯这个线索还没用呢就没了。

    “那神树修好以后呢？”

    “嗯，通天神树修好以后，那些信使就再也没出现过。但您的行为还是很奇怪。一方面，您安排景攸成天守着那个岛不让别人上去，但另一方面，您自己好像也很少去那里。我们一度怀疑那个神树并没有达到通天的效果。”

    笨蛋，那棵树那么高，天线信号肯定能覆盖整个府邸，熊渊平时猫在屋里打电话就行了，当然不需要往西花园跑。

    高宇并没有把心里这些话说出来，他接着追问道：

    “那后来，你们发现自己猜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