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彬老老实实地承认：

    “是的，我们错了。自从有了这棵神树之后，您对其它国家的一举一动变得了如指掌。很多重大事件都是您提前知道并及时通知朝廷的，过了好多天之后，前方的探马才把同样的消息传回来。”

    “你的意思是，我是通过这棵神树来获取信息的？”

    “是的。您很少出门，也没有别人来拜访，信鸽鸿雁什么的更是从来没见过，所以除了这棵树之外，没有别的合理解释。”

    高宇长叹一声：

    “可惜我现在已经完全忘了怎么跟这棵树沟通了啊。你们还有什么可以提示我的么？比如我有没有拿着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跟它说话，或者在上面写写画画之类的？”

    孙彬摇摇头：

    “您那段时间经常把屋里屋外所有的侍从都赶得远远的，连如蕙和若兰都被撵走了，还跟我们说谁敢偷窥天机就会受天谴，所以没人知道您具体在干什么。”

    “好吧，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这次抵抗秦军的事情了。”

    孙彬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儿沉重：

    “那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您突然面色凝重，让我连夜准备车马，说要去楚王那里汇报一件大事。事后我才知道，那是的确一件关乎楚国生死存亡的大事：秦国那边正在暗中集结全国人马，准备出武关一举扫平楚国。

    可惜的是，当时楚王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楚王会不相信？”

    “因为楚国和秦国前段时间刚刚签订了一份友好盟约，双方约定以武关为界，世世代代睦邻友好互不侵犯。

    “哦？秦国不是很凶么，他们怎么会同意签这么个盟约的？”

    孙彬叹了口气：

    “秦国虽然很凶，但这个盟约却是救了他们一命的东西。

    楚国和秦国互相打了很多年，总体来说楚国败多胜少，但最近一次战斗中，楚国却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当时景御将军趁着秦军主力东出函谷关攻打其它国家的机会，带领三十万大军从武关北上伐秦，一路势如破竹，接连占领商州和蓝田，眼看就要打到秦国首都咸阳了。

    可惜在最后关头，楚王听信了令尹子惠的建议，觉得秦楚都是大国，打得两败俱伤只会让别的国家占便宜，所以严令景御将军退兵，然后双方就签订了这么一个盟约。根据约定，楚军主动让出蓝田和商州，一路向南退到武关以外。为了表达诚意，楚王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秦王。”

    高宇没明白：

    “眼看就要胜利了，那个令尹子惠为什么要拖后腿？”

    孙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据民间传言，说子惠大人身后有秦国客卿在游说，但这个事儿太敏感，小的也不敢乱说。”

    “嗯，再然后呢？”

    “当时秦王被吓得已经计划要迁都了，结果做梦也没想到楚国居然主动要求停战，而且还要把已经占领的地盘还给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他甚至还当着使者的面对天发誓肯定会遵守盟约。

    从那以后，楚国不仅让出了武关，对秦国的防御也明显放松了。由于楚国在东边还有一个敌人，也就是越国，跟秦国交好之后，楚王就把国内的大部队都派到了东边去跟越国打架。

    楚王很信任盟约这个东西，他觉得秦王既然已经签字，就肯定不会背盟，所以认为您的情报可能有误，没准秦国是打算去打东边韩赵魏那几个国家。

    但现实很残酷，秦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集中了国内全部青壮年，号称六十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过蓝田出武关，等楚王收到确切情报的时候，秦军已经杀到了丹阳。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楚国的大军远在东边，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而丹阳一旦失守，秦军就会长驱直入，直逼郢都。

    楚王没有办法，只能一方面严令丹阳的守军拼死抵抗，一方面把子惠大人痛骂一顿，派他去咸阳跟秦王交涉。

    但秦王连子惠大人的面儿都不见，秦军那边依旧在日夜攻打丹阳。

    当时郢都上下乱成一团，大家都觉得楚国必败无疑，这回轮到楚王打算迁都了。

    这时您主动站出来，跟楚王说您有办法挡住秦军。

    楚王当时也不相信，因为大祭司是不打仗的，而且也没有多少兵马可以给您，去了估计也是送死。但那种情况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您拜别楚王之后，只带了十几个随从，离开郢都直奔丹阳，当时我也在您的身边。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了丹阳失守的消息。您当时倒是很镇定，没有后退，而是选择走山路继续前进。

    最后您领着我们登上丹江口附近一座山，那个地方视野很好，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秦军的大本营。您把身边的所有随从全都赶了回来，自己一个人留在山顶。

    我本想留下来陪您，但被您训斥了一通，说我留在那里会耽误事，所以我也只能忍痛离开。

    后面的事情就是传说了，听说您施展法术，从昊天上帝那里召唤了一个太阳，砸到秦军的大本营里把六十万秦军全部干掉了。由于精力消耗太大，您本人也精疲力竭昏倒在地上，被后赶来的秦军巡逻队带走。再然后就是您在仙女大人的护送下，又神奇地回来了。”

    孙彬口才很好，讲起来绘声绘色，滔滔不绝，高宇都听入迷了。

    没想到熊渊还是这么个衷心为国的英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出手就杀死六十万人，也挺残忍的。

    看来战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个国家眼中的英雄，就是另一个国家眼中的刽子手。

    等到孙彬停下来喘口气，高宇才开始问问题：

    “我真的干掉了六十万人？那秦国岂不是直接没人了？”

    孙彬摇摇头：

    “传说是这样，但恕小人直言，实际应该没这么多。秦军号称六十万，不过这个数字的水分很大，按惯例来说能有三四十万就不错了。而且武关那条路比较窄，秦军也不可能都聚集在一个地方，所以实际伤亡人数我估计在十万左右吧。”

    杀人数量变成原来的六分之一，高宇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儿。

    “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郢都和大祭司府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有？”